【记得拍照。】
顾杳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巍峨的摩天轮。
钢架在冬日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六十个透明座舱正缓慢旋转,像一串晶莹的项链悬挂在蓝天之下。
“女士,我们今天有抽奖活动。”控制室的工作人员热情递来一个抽奖箱,“可以试试手气。”
顾杳随手抽出一张卡片,520号。
工作人员眼睛一亮:“恭喜!这是我们的特别座舱,会有小惊喜哦。”
她将信将疑地走向登舱平台。
二月不是旅游旺季,排队的人寥寥无几。
当520号座舱转到面前时,顾杳倒吸一口冷气。
本该在外地开会的某位大领导,此时正静坐在鲜花环绕的座舱里,深灰色羊绒大衣妥帖地裹着宽阔肩膀,露出里面熨烫平整的洁白衬衫。
见她呆立不动,周政良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眸底盛满温柔。
“你...”顾杳指尖无意识揪住围巾流苏,“不是说明天才回来?”
周政良起身走近,皮鞋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声响。
他伸手将她拉进座舱,温热掌心轻易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会议提前结束了。”
座舱门咔嗒合拢的瞬间,她才发现整个座舱内部都装饰着新鲜的白玫瑰与粉玫瑰,舱顶垂下细碎的星星灯,角落里还放着个小音响。
“这些...”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心跳突然变得又重又快。
摩天轮开始缓缓上升。
周政良从座椅后方取出一束包装精美的卡罗拉,99朵饱满的花苞挨挨挤挤,每一片花瓣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他今天显然精心打理过,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下颌线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分明。
“杳杳。”他唤她名字的语调总是特别,像含着一块温润的玉。
“嗯?”
顾杳刚应声,远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转头望去,隔壁的跳楼机正以骇人速度上下冲刺,游客们的欢呼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想到十几分钟前,自己差点虚脱。
“刚刚亲自体验过,是什么感觉?”周政良问。
不用回答。
小姑娘的表情已代表一切。
此时,轻柔的钢琴前奏在座舱内流淌。
顾杳辨认出是《AThousandYears》的旋律,上次在车里,她无意间播放过这首纯音乐,当时还夸赞曲子适合用在婚礼现场。
没想到今天却...
座舱即将升至最高点。
阳光透过玻璃顶棚洒落,在周政良的睫毛下投出细密阴影。
他从花束中心取出一个蓝丝绒戒指盒,打开时,铂金戒圈上的钻石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比起跳楼机,我更希望我们的感情像摩天轮。”
周政良的声音混在音乐里,低沉而清晰,“它可以一圈一圈缓慢前行,只要座舱里的人不散,它的轨迹,便永远没有尽头。”
“杳杳。”
周政良起身,直视顾杳的眼睛。
然后,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缓缓单膝跪地,“让我陪你坐一辈子摩天轮,就这样一直慢慢走下去,嫁给我好吗。”
晶莹的阳光里,音乐旋律为周政良的声线镀上一层极致温柔。
柔和,且坚定。
顾杳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被棉花堵住。
预判到他会挑日子求婚,但没料到,会把地点选在游乐园,而且,还是在摩天轮上。
大把年纪,真是难为他了。
摩天轮守则第一条,不能擅自离开座位。
周书记,分明没有安全意识。
眼眶泛红。
“给我戴上,你快起来。”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伸出手,闷闷道,“万一大小不合适,我可不答应。”
戒指滑入手指的瞬间,顾杳惊讶地发现尺寸分毫不差。
她抬头撞进周政良含笑的眼眸:“什么时候量的?”
“很早以前。”
周政良缓缓起身,坐到她旁边的位置。
顾杳偏头看着他,追问:“有多早?”
“君霞山露营那晚。”
小手裹进宽厚的掌心,周政良拇指摩挲着她的戒指,指腹有常年批阅文件留下的薄茧。
君霞山。
当时交往还不到两个月,他居然就...
顾杳内心难以平息。
摩天轮转过最高点,整座城市在脚下铺展开来。
她抱着花束靠在周政良肩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戳戳他胸口:“你求婚前说的那句话,我没听懂。”
周政良沉默片刻,低头吻了吻女孩馨香的发间:“没关系,都过去了。”
他的目光穿过玻璃,落在远处已经停止运行的跳楼机上。
定睛一阵。
某个瞬间,顾杳突然明白过来。
犹记得去年刚确定关系时,只维系五天,她就反悔提分手,甚至后面还制定劳什子B计划,一心想让大领导对她生厌。
结果事与愿违。
日复一日的相处,周政良非但没腻她,反而对她愈发耐心和包容。
过后一想,当初的自己,何尝不像跳楼机那般,忽上忽下,一颗心难以安定。
“周书记。”她故意用工作时的称呼,指尖描摹他衬衫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三十六岁还搞这种偶像剧桥段,谁帮你参谋的?”
周政良捉住她作乱的手,十指相扣,吐出三个字:“孟长钧。”
喔。
原来是孟大处长。
平时瞧着一本正经,竟然还挺懂浪漫。
游乐场草坪上,闻静正抬手擦拭眼角。
身侧人站得笔直,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目光始终追随着缓缓下降的520号座舱。
“哭了?”孟长钧递来一包纸巾。
闻静接过,声音带着鼻音:“喜极而泣。”
孟长钧喉结滚动,想说什么,最后却化作无声的缄默。
他知道,有些承诺给不了,就不要轻易宣之于口。
会伤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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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还有一章哦,往下翻。
第82章 大结局
大领导求婚成功的事,短短半小时内,由一张照片,传遍周家。
家族群里,周行端连发几十条‘二婶’。
呼唤二婶。
然后嬉皮笑脸找二叔要红包,声称自己可是媒人。
陈婉棠和温宜斥笑,年纪不大想的倒多,知道什么是媒人?
平日鲜少发言的父亲和大哥也冷不丁冒出来。
说,红包确实该给,但别大意。
言语间洗涮老二,辛辛苦苦追来的未婚妻,可得看住了。
读完信息,周政良唇角轻抬,慢条斯理点击屏幕,发了一个拼手速大红包。
周行端手气最佳,激动地表情包满屏飞。
【谢谢二叔,祝您和二婶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臭小子,越大嘴越花。
跟谁学的。
一家人虽分隔几方,却消息互通,其乐融融。
顾杳被拉进群聊时,已恢复一片祥和。
依次打完招呼,寒暄几句,熄掉手机。
她躺在大领导怀里,戳一戳他胸口,纳闷道:“为什么你家里人,总觉得我会跑?”
腰间手臂收紧。
周政良低嗓落下:“敢跑一个试试。”
“......”
突如其来的霸道,甚至带着丝幽怨。
“法治社会,你能拿我怎么样?”小姑娘仰起头,笑意盈盈挑衅。
下秒,男人倾身压过来。
身体力行告诉她。
什么叫法治社会下的‘暴力’。
...
时间悄然流逝,三月开春,万物复苏。
邛海机场贵宾通道外,三辆黑色奥迪A8L静静停候。中间那辆经过特殊改装,车窗玻璃厚达五厘米,能抵御狙击枪射击。
两名身着便装的警卫站在车旁,看似随意地扫视周围,实则警惕着任何可疑动静。
“A3218航班已经降落。”耳机里传来塔台的通知,其中一名警卫低声回应,“收到。”
十五分钟后,一对气质非凡的夫妇走出通道。
男人约七十岁左右,身姿挺拔如松,浓眉下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尽管穿着普通的深灰色正装,却掩不住久居高位的气场。
女人略年轻几岁,一袭柔色羊绒大衣,发髻挽得一丝不苟,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很快,车队驶离机场。
没有警车开道,没有封路清场,就像普通车辆一样汇入城市车流。
但若有心人观察,会发现这三辆车始终保持完美队形,前后车全程将防弹车护在中间。
山海阁最顶层的包厢内,顾家父母已提前十分钟到达。
顾敬铭反复整理着深蓝色西装的领带,表面四平八稳,实则一些小细节泄露出内心的紧促。
“老顾,放平心态。”沈敏轻声提醒,“就当是普通亲家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