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书感觉的出来,东方莹似有些怕他,一种敬畏的怕。许是他与之前的形象相差太大,他愿意给她时间去接受如今的他,因为这才是真正的他。生在帝王家,若没有一点城府与手段,只怕他早已无缘守在她身边。
直到有一日,他看到东方莹在描一幅丹青,一幅男人的丹青。男人墨衣长发,额间戴着蓝宝石护额,一双眼艳绝无双,一张脸倾城魅惑,即便自己是男人,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样动人心魄的容颜世间再寻不得!他一把将画抢过,扰了东方莹的沉思,惊慌的便想要将画从他手上抢过来,奈何身高的差异,她连画的一角也够不得。
他冷声问:“他是谁?”
东方莹默了默,答:“神仙!”是啊,他是神仙,她与他的距离如此遥远。
萧景书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却也知道若东方莹不说,他也问不出来。他收了那幅画,愤怒的离开了房间。
东方莹落寞的坐回案前,有些怅然若失,提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收笔时才发现写出的竟全是玄苍的名字,她轻轻抚着那两个字,指腹上沾染了墨汁却浑然不觉。玄苍,不知为何她只见过两面便将他印入了心底,更不知为何竟觉得爱了他许多许多年!
那晚,她梦到了玄苍,梦里她身着红衣,灼灼如火,被一团白雾团团包围着,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让她不要死,她依稀看到那人一袭墨色长衣,长发迎风飞扬,额间的蓝宝石发着莹莹的光,她一惊,是玄苍,那个美到让她窒息的男子!她欣喜的奔过去,扑到的却只有空气,哪里还有玄苍的影子,只有悲悲戚戚的哭声在耳边回响。她茫然无措的奔跑着,泪打湿了衣襟,却如何也寻不到那个人。她从梦中惊醒,枕边已湿了一片,萧景书坐在她的床前,温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她侧了侧身子,低低的唤了声:“皇上!”犹记得她从冥界回来那日,老爹告诉她,即便她不喜欢皇上,也不能拒绝,不为别的,只因皇上是天子,只为自己能活着。
她明白老爹的意思,惹怒天子,后果是她不能承受的!
“做了什么梦吗?为何哭的如此伤心?”萧景书将她拥进怀里,她没敢拒绝,只摇头道:“没什么,让皇上担心了!”
萧景书微微叹息:“娘子,我还是我,你感觉不到吗?”
她没有说话,只望着窗外新长出来的枝桠,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120章 东方有女(3)
没过几日,萧景书便宣诏立东方莹为皇后,定下了册封大典的日子。许多人带着真心假意前来向东方莹贺喜,东方莹一概不予理会,只称病躲在房中闭不见客,也不管旁人背地里怎样将她编排了去。
又过了一日,她听宫里的人说皇上命宫里的画师将一幅男子的画像画了许多幅,全国各地的分发出去,誓要找到那个男子。有人说,那男子定是天才,所以才得了皇上如此器重,也有人说,男子定是得罪了皇上,皇上此番找他是为了找他麻烦,更有人说那男子必定与皇上是旧友,因皇上登基为帝,自感再做不得皇上的挚友,所以才黯然离去,皇上此举也定是为了寻回旧友。总之,那些个吃饱了没事的闲人胡言乱语的传了许多,没一个能让东方莹感兴趣。
因为东方莹丝毫不担心玄苍会被萧景书找到,除非萧景书能找到冥界去。她因常梦到玄苍,便想着去冥界看一看他,然而她使用了多次术法也没能如愿,她跑去找老爹帮忙,仍是无用。
老爹唉声叹气的望着她,惋惜道:“作为阴阳师,你仅有的这一项技能也失效了,实是丢人!以后出去,千万不要说自己是阴阳师,也不要说你是我东方筑的女儿,我不是你爹,你是捡来的!”
她赌气道:“好!明日我便写封信昭告各地,我与东方筑断绝父女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她一气,她老爹倒是乐了,好言哄了几句,见她仍不识相的不知见好就收,便自顾自的饮酒去了。她虽没了去冥界的能力,但好在还能看见鬼,宫里有人死去时她看到黑白无常来勾魂,便抖着胆子上前递了一封信,低头哈腰的请求黑白无常定要交给鬼帝玄苍!黑白无常自是不敢怠慢了她,于是又低头哈腰的将礼还回去,三人这么低头哈腰了一会,白无常终于忍不住戳了黑无常一下,两人这么一对眼,眨眼便带着鬼魂消失了,回到冥界便将信送到了鬼帝手上。
恰巧此时魅影与十殿阎王在忘川河边与河里的鬼帝议事,魅影伸长了脖子往信上扫了一眼,啧啧的道:“帝君不去凡间,倒也能惹上桃花运,实属难得!此次美人相邀凡间一叙,帝君去与不去?”
鬼帝睨了他一眼,手一伸便将他扯入了忘川河,捏了诀将他捆了,临走前留下一句:“替本帝先受一日。”
魅影哭着脸嚷嚷着:“帝君说的一日是按凡间的算还是冥界的算?还有,帝君如此光明正大的徇私枉法,真的好吗?”其实他想吼的是,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我只不过是有了娘子孩子,性子比以前略微活泼嘚瑟了那么一些,不至于惹怒鬼帝吧?这,是为何呀?
楚江王在岸边呵呵笑着道:“魅影长老,你总喜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毛,真是让下官佩服的紧哪!”
魅影翻了翻白眼,慢悠悠道:“去告诉我家你嫂子,今日本长老需得在这忘川河中历练,不回去了。”
楚江王惊了一惊,吼道:“谁嫂子!”
入夜,东方莹头一回将自己打扮的楚楚动人,她从未这样认真的打扮过自己,望着镜中眉目如画朱唇粉黛的女子,头一回觉得自己竟也有几分姿色。她不知道她邀的人会不会来,只能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不知过去多久,窗外有了轻微的响声,她还未起身,玄苍便从窗子处闪现进来。
她心下一喜,低眉含笑道:“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其实她不应该这么说,但是她又不知该怎么说。
鬼帝深深将她望着,接了她递来的茶,默默的饮着。
东方莹略有些拘谨,捏着帕子望着他,许久才道:“我知道这样很唐突,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想见你!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梦到你,总觉得与你不是初遇,总觉得爱了你许多年,我放不下你!也许你会觉得这样的我很可笑,我也觉得这样不好,可是我控制不住,我从未这样爱过一个人,我觉得自己疯了!玄苍,我知道我不该也不能爱你,我也知道你不爱我,可是……可是我……”她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鬼帝的眼眸却突然亮了,心头突然涌上一股甜蜜,谁说他们无缘,这便是缘。
他情不自禁的抚上东方莹动人的容颜,仿佛看到了明媚动人的浅惜,低低道:“你可知道,本帝一直在等本帝的妻,你与她有着相同的容颜。”
东方莹一惊,呆呆的望向他,许久才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不是说若不是她与他的妻有同样的容颜,他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心底似有尖刀缓缓划过,带着麻木而绝望的疼,她忍着随时便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缓缓道:“你的妻,她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