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可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个选择题。”少女轻声说,她抬起了手,指间戒指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所以,现在我要把它还给你吗?”
*
这大概是史上最离奇的分手,在求婚成功以后的十分钟。
谢萦有点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西餐厅的,只记得在她已经快要走出院门的时候,一只手突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近乎焦躁的力度,压得她腕骨生疼。
然后她回头,看到了一张眉头紧紧压低的脸。
兰朔问:“你会改变主意吗?”
眼泪的痕迹还留在半湿的脸颊上,被早春的风一吹,有点凉。谢萦看着他,摇了摇头,于是兰朔只沉默地递给了她一张手帕,又说:“在这里等等,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然后,好像就没有然后了。
上一次分手是和霄闹着玩,这应该算是她第一次正经失恋。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求婚只到了送出戒指这一步,不然她现在大概就得描述为“我离婚了”。
谢萦游魂一样飘回家时,眼睛已经红得像只兔子,面对谢怀月担忧的目光,她先竖起了一根手指:“哥哥,让我睡一会。”
一觉从中午睡到晚上,大概是因为哭过,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还觉得有点酸涩。
谢萦抱着被子发了会呆,觉得有点恍惚。
大概是一切发生得太快,现在还感觉像做梦一样,就像在沙滩上堆城堡,堆了好几个小时,已经造出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天鹅城堡,还给它加上了尖顶,她正兴高采烈举着铲子……然后一阵大浪打过来,把城堡冲成了一地散沙。
想灾后重建,让人一时间都有点无从建起。
谢萦揉了揉眼睛,这时旁边递过来一块牙签扎着的草莓,她张嘴吃掉,然后有些后知后觉地抬头,撞进了哥哥温柔的眼神。
谢怀月不知道已经在她床边默默坐了多久,这时才摸了摸妹妹的后脑,把这只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小脑袋按到胸前。
熟悉的温暖的心跳声贴在耳边,谢萦莫名其妙的鼻子一酸,居然又有点想哭了。
她在哥哥面前哭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因为并不需要依靠眼泪来博取属于小孩子的权利,而真正伤心难过或者委屈的时刻又不多。
按理说,失恋确实是一件值得哭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如果从头论起,好像又是她的责任多一些,委屈起来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那就只能说是因为伤心了。
谢怀月一下下慢慢抚摸着妹妹的后背,听她抽抽噎噎地讲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直到妹妹的声音渐小,才轻轻捏着她的肩膀,让这具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妹妹贴在他胸前,脸颊哭得有点微微发烫。
“这是我的错吗?”谢萦小声说。
湿漉漉的手心有些茫然地攥紧了,她很快又摇了摇头。
如果这是她人生里向来如此、一以贯之,并将永远持续下去的事情,那么这到底是不是一种错误,又要归因于谁,就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结果。
谢怀月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脸,专注地望着妹妹微微发红的眼眶。
这样伤心又茫然的神情,对妹妹来说相当罕见,此刻落在他眼中,更是分外的难以忍受。谢怀月眸光微微沉了沉,柔声道:“你需要哥哥做点什么吗,宝宝?”
“什么?”
“去找他解释,哥哥做些让步,至少达成一个我们与他都能接受的结果,”谢怀月说,“或者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那哥哥去想办法,让他忘掉这件事情,你们就还跟从前一样,什么芥蒂都没发生过。”
“不要,”少女摇头,嘴角扯出了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那样有什么意思?”
谢萦用力闭了闭眼睛,缓解眼皮的酸涩,又轻轻拍了拍自己哭得通红的脸,小声说:“我们去吃晚饭吧,哥哥?我好饿。”
第120章 怪怪古12
失恋第零天,晚上失眠了。
这么哭完一场,谢萦的眼睛已经肿得像桃子,只好平枕在哥哥膝上,让他用冰过的毛巾冷敷。
大概是哭累了,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沉入了梦乡,结果到了半夜再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一线皎洁月光洒入室内,如同满地银霜,大概才过凌晨不久。谢萦睡意全无,只好望着天花板,大脑空空地发了会呆。
她虽然没有辗转反侧,可是呼吸频率的变化已经足够把身旁的男人唤醒,一双浅色的眼眸无声无息地睁开,谢怀月静静凝视了妹妹片刻,妹妹偏了偏头,大概也发现了他在看她,但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一只柔软的手搭了过来,轻轻环在他的腰间。
妹妹转过头来,埋头在他胸前,因为脑袋贴得很紧,声音也显得闷闷的,还带着鼻音。
谢萦小声说,“我睡不着……”
女孩这幅模样简直是可怜又好笑,谢怀月紧紧抱了抱妹妹的后背,叹了口气:“小萦……”
妹妹正侧身蜷缩着,像只可怜兮兮地窝起来的小动物。
谢怀月拉开她斜挡在眼前的手臂,把妹妹翻过来摊开,展成平躺的睡姿——而她一动也懒得动,软得跟没骨头一样,随便他怎么摆。
谢怀月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用掌心覆下来,贴在她的眼皮上,把窗外漏进来的那点月光也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