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作案，是最麻烦的。
杨队叹道：“要是能找到死者的头颅，或许还能有些线索。”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找不到凶手，更不知道他会把头颅扔到哪里去。
岳凌川道：“头颅的血腥味不浅，找过警犬搜寻吗？”
陈明亮道：“找过，附近几里地都搜遍了，还是没发现什么。”
在场众人神色都有些紧绷。
沈青叶环视四周，心里在想另一个问题——
从进门到现在，她都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也有所感觉，这里应该并没有她想要的会说话的东西。
她问：“确定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杨队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确定。”
“从案发当晚再到案发第三天傍晚死者老板找过来，这期间应该是没有人进来过的。当地民警赶过来的时候，尸体就在这儿了。”
“我们也在其他的一些房间搜查过，客厅没什么痕迹。剩余的两间卧室，一间是空着的，堆了一些杂物；另一间应该是死者平时休息用的房间，女性的私人物品比较多。至于这里……应该是她专门用来接客的房间。”
沈青叶眉头紧皱，那就奇怪了。
这里是案发现场的话，怎么会没有会说话的东西呢？
忽地，她心下一动，蓦地想起之前蔡成勇那个案子——
之前那个案子，蔡成勇杀人分尸的厨房里，最开始她也没发现会说话的东西。
可这不代表没有。
最后那个被藏起来不住嚷嚷的砧板，不就帮他找到了凶器、成了他们破案的关键吗？
那如果这里没有她想要的物证的话……那难道是被凶手带走了或者藏起来了？
为防万一，沈青叶还在几个房间都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听到声音后，才唇瓣紧抿，有些严肃。
她靠在阳台的窗户前，看着痕检员来来往往，一时也感觉有些无从下手。
岳凌川走到她身边，道：“周围的住户都问过了，当天晚上并没有人察觉到什么可疑的人。”
他叹了一声：“如果真的是陌生人办案，那这个案子就很棘手了。”
他们目前关于凶手的线索只有那么寥寥几点：男人、年轻人。
可不说平江市，就说黄宁区常住人口都有八十多万，这么一点线索，要查到猴年马月去？
沈青叶忍不住问：“要是一直找不到线索呢？”
岳凌川道：“那就只能继续从死者认识的人身上着手，另一方面可能会让警犬扩大搜寻面积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也有可能，这桩案子最后会成为一桩悬案。
沈青叶靠在窗台上，看着下面来往赶着去上班上学的人群，一时之间有些烦躁。
等到中午十点多，刑警和痕检员依旧没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这才不得不回去。
走到楼下的时候，众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杨队吩咐手下的人再走访一下附近的人家，尤其注重一下那些晚上加班的人。又让人去借两条警犬，扩大范围再在附近仔细搜查一遍。
沈青叶听着老刑警井井有条的安排，心下的急躁微缓，目光在四周扫过，正想要怎么办，视线忽然一顿。
已经五月下旬了，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又是这个时间，外面的行人并不算多。沈青叶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男人，眉头微拧。
只见对方染着一头黄毛，打着耳钉，嘴里还叼了根烟，双手插兜，走路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吊儿郎当，异常不正经。
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啊。
还没等她想起来是在哪儿见过这人，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年轻的、得意洋洋的声音：
“我还说平江的刑警多厉害，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一群没用的废物。”
“还想找那贱女人的头？那东西被主人扔下水道里面去了，要是这样都能找到，也算你们牛逼。”
沈青叶目光倏地一凝，蓦地回头看去，厉声喝道：“站住！”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向那个方向猛地扑了过去！
那人闻言脚步一顿，却是并未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拔腿就跑！
而与此同时，岳凌川也察觉到了什么，眸光一厉，脚下一蹬，一个飞身窜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猛扑上前。不过瞬息的功夫，黄毛一声凄厉的惨叫，被两人合力压在了水泥地上，脸朝地面，挣扎不得！
杨队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身为刑警的素养，已经让他们飞速上前，拿出手铐，制住嫌疑人！
“你跑什么！”杨队脸色一沉，厉声喝了一句。
黄毛脑门上全是汗，眼神慌乱：“我我我我……”
沈青叶眸色凌厉，她总算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眼熟。
一个小时前，在楼上窗台的时候，她看见的人群里，就有这么个人！
第89章 下水道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
黄毛青年还在不住地嚷嚷, 李明亮眉头紧皱，扣在他后脑的手一用力：“老实点儿！”
对方被死死压在地上，脖子疯狂扭动, 却丝毫挣脱不得。
李明亮回眸看着沈青叶, 语带疑惑：“小沈？”
沈青叶看了他一眼, 目光在他脖子上那个银色的链子上一扫而过, 忽略掉耳边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那些叫嚷嘈杂的声音, 道：“我刚刚见过他。”
杨队眸光一厉，沈青叶解释道：“一个小时前在楼上的时候, 他就在附近出现过，我当时没在意。但现在——”
她话还没说完，大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现在，外面三十多度的天，这个男人又在这里徘徊，行踪可疑。
杨队垂眸盯着他, 一张冷脸瞬间沉了下来，看起来十分慑人：“说, 你在这里干什么？！”
青年一边脸颊贴在地上, 眼神游移飘忽不定, 嘴硬道：“我我我在这里怎么了？有谁规定我不能来这儿了？我到这儿来还需要理由吗？”
方才情况紧急, 大家都没在意，现在仔细观察, 才发现对方声音颇为年轻, 脸上虽然抹得不成样子，但也依稀能看出五官还带着几分稚嫩。
沈青叶眉头紧皱。
李明亮冷声开口：“你是这儿的人吗就在这儿瞎晃？”
青年声音有些弱气：“我、我怎么不是住这儿的了？”
杨队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他：“那你住哪儿？带我们过去？”
青年慌乱地眨了眨眼：“我、我凭什么带你们过去？你们说带你们过去我就——”
“砰”的一声，李明亮猛地一拍旁边的地面，提高了声音, 喝道：“我警告你，别在这儿给我耍滑头！这片地方前段时间出了一起凶杀案，你行踪可疑，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就是凶手！”
青年脑袋一缩，明显是吓了一跳，杨队一双鹰眸紧缩在他身上，声音沉冷如冰锥：“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来干什么的？”
青年总算没在坚持自己回家，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道：“我、我来找朋友的！”
“你朋友在哪儿？”
“他、他今天不在家。”
“没关系，你可以直接带我们去他家，我们可以等着。”
青年冷汗直流：“我、我也不清楚他家在哪儿。我们、我们一般都是在外面碰面的……”
杨队沉沉地看着他：“外面？具体是哪里的外面？”
青年张了张嘴，喉咙动了动，眼睛飞快地眨了眨。
“说不出来了？那我再问你，刚刚我们叫你，你跑什么？”
“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沈青叶见状轻笑了一声：“怎么，编不出来了？”
青年仰起头看她，目光愤愤，就是她，刚刚就是她忽然发声，要不是她——
岳凌川眉头紧皱，上前一步，半挡在了沈青叶身前。
沈青叶毫不在意，只是看着他，眸光沉静仿若深潭：“既然编不出来了，那不如我来帮你说吧。”
“让我猜猜，你家离这里应该不算近，又没有朋友在附近，那你来这里……是为了观察警方？”
青年瞳孔骤然一缩，沈青叶听着那串项链喋喋不休的话语，提取其中的重要信息，又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上前一步，道：“你想看看，警方这段时间查出了什么，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毕竟你当时虽然把那把刀上的指纹都擦试过了，但还是难免担心，会不会留下痕迹。若是警方有收获，你也能及时做准备。”
她又上前一步，半蹲在了青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想知道，你藏起来的那个东西，警方究竟有没有找到。”
青年呼吸急促，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色厉内荏地开口道：“你、你血口喷人！”
沈青叶哦了一声，眸子微眯，笃定道：“你很担心我们找到那个东西。”
“为什么？因为……上面留下了你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