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陆润之便在为科考做准备。
收到宋瑶送回来的嫁妆跟财务时,他正在书房,青连前来禀告,他出门看到她送来的东西,有些恍惚,她把他所有物品全都送来了,甚至还给了他数不清的财务。
“她可有说什么?”他问道。
前来送东西的下人迟疑地回答:“没有。”
陆润之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随后,下人递上一摞册子,恭敬道:“陆大人,请您清点数量,看看可有少些什么,小的也好回去交差。”
陆润之挥了挥手,青连立刻上去接过册子。
他对下人道:“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是。”下人说罢便告退。
“等等——”
陆润之叫住了她,“宋瑶……最近在做什么?”
下人犹豫了下,还是道:“少家主最近在
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只是除此之外,还在忙相亲,忙着收拾收拾去扬州,这话也不便说。
陆润之眼神一黯,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临走前,下人瞅了一眼陆润之的神色,都说是陆大人抛弃了少家主,可是看这状态着实不像。少家主按时上下班,每天在家吃啥啥香,面色红润,还有心情相亲,倒是陆大人瘦了不止一圈,眼神灰暗,倒像是话本里写得为伊消得人憔悴。
真是搞不懂这两人。
待宋府的下人走后,陆润之面对着众多的财物,沉默无言。
青连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神色复杂,倒没想到宋瑶如此绝情,说断就断。这些日子,公子一日比一日沉默寡言,以前未曾出嫁前是性子冷清,如今倒是越发的冷漠,看着叫人不安。
半响,陆润之敛起了神色,“将这些东西收起来吧。”
说罢,他便往书房走去。
青连看这他格外孤寂的背影,脚步一顿,“公子……”
难道这两人就这么结束了吗?还有什么办法呢。
陆润之夜以继日的苦读,虽然那些书籍他已经倒背如流,但是他不敢让自己空闲下来,只要一空闲下来,他就忍不住想起宋瑶,想去找她。
不能去找她,否则前功尽弃。
她希望他成长,他便成长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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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的日子如约而至。
陆润之作为史上科举考场上唯一的男子,自然惹人注意,许多知道内幕的人纷纷猜测人家早已经是皇帝钦定的状元,来参加考试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流言四起,众说纷纭,加上陆润之过于出众的样貌,成了年度科举考试中最为瞩目的话题。
新帝继位,这年的科考史无前例的严格,每个考场都查出许多五花八门想要舞弊的考生,一经查出,便取消科考资格,除此外,还查出了众多上上下下受贿的考官,堪称史上最为严格的科举考试。
经历了层层选拔,省试、殿试,三月放榜那天,陆润之的名字赫然列为榜首,他的殿试的试卷在阅卷考官间传阅,无一不惊叹,天纵奇才。
第一甲第一名:陆润之。
众大臣心服口服,不敢再轻视了这位丞相家的小公子,陆丞相一生为朝廷鞠躬尽瘁,她的儿子是继承了她的风采。
陆润之着红袍,簪花带帽,眉眼明亮,唇角压不住的笑意。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少年春风得意,心头的喜悦遏制不住,最先想到的便是分享给他人。
陆润之纵马来到宋府。
宋府门口的侍卫看到他来,纷纷下跪,“见过陆大人。”
在他问起宋瑶时,下人道:“回陆大人,少家主搬去江南了,今日清晨刚启程。”
第64章
此次下江南,与往日的心境大有不同。
上次是着急忙慌的赶路,这次的心情倒是轻松了许多,也不着急赶路,一路优哉游哉地吃喝玩乐,慢慢悠悠地赶向了扬州城。
途中经过洛阳的时候,在一家茶楼听闻,今年的新科状元是名男子,名唤陆润之,是皇帝钦点的殿试第一名,已任中书令之职。
茶客闲聊间提到,这位新科状元陆大人可不是一般的男子,是献帝在位时陆丞相唯一儿子,曾是前太女的未婚夫,却不慎嫁一介姓宋的商人,那商人平平无奇,骄奢淫逸,好逸恶劳,但是陆大人出淤泥而不染,坚守本心,后来投靠当今,抓住机会助当今圣上登基,颇得圣上赏识,才破例提拔他任中书令。
但是陆大人气节高傲,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主动参加科举考试,凭借自己的才能夺得殿试第一名,被当今圣上钦点为第一名。
据说阅过陆大人考卷的考官都称赞天纵奇才,陆大人是文曲星下凡,不输当朝女子。
关于陆大人的传奇经历,在天下传开来。
那传闻众平平无奇、好逸恶劳的商人宋某人深藏功与名。
宋瑶听到他高中状元时,内心有些感慨,有些遗憾,若是晚走一点,许是能看到他高中的场面了,也是十分不易。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悉心照料一枝玫瑰,虽然后面将玫瑰赠与他人,但总想亲眼瞧瞧玫瑰盛开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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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扬州,杨柳抽出了枝芽,柔柔地垂下,垂落在湖面,荡漾了一池的春意,绿草如茵,春意料峭。
来接宋瑶的依旧是孙琴,她得知少家主要来扬州发展生意,开心得不行,早早地扫榻相迎。
听说少家主和少主君和离了,孙琴又在府中准备了三个美少年,府侍宋瑶。
这次与以往不同,保不齐少家主要在这里住个几年的。
宋瑶哭笑不得,“孙姨,不必如此,将他们带下去吧。”
孙琴有些犹豫,看向宋瑶的眼神已经有些古怪,哪有女人不需要男子服侍的,若以前因为家里有个身份尊贵的少主君也就罢了,现如今身边也每个人,却还推脱,莫不是……
同为女人,宋瑶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是也没有解释,挥了挥手让人下去。
她暂时没有再养一个的想法,单纯是没有遇到合眼缘的,日后再说。
再次来了扬州,她相熟的好友也就只有桑卿彦一个,便邀了他去茶楼喝茶。
今日茶楼里的人不多,大堂里零零星星坐了几桌,说书先生今日未曾上班,倒是以为遮面的郎君帘后弹古琴。
这琴倒有几分韵味。
宋瑶早早地来了,听了一会儿琴声,听不懂,但觉得挺不错的。
桑卿彦姗姗来迟,依旧穿着骚气的红衣,不客气地在她对面坐下。
宋瑶笑着招呼,给他到了杯茶,“桑老板,一别几月,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桑卿彦喝了口茶,看了一眼她的神色。
宋瑶挑眉,“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桑卿彦问道:“你找我来做什么?”
宋瑶往后一挺,“我在扬州就认识你这一个朋友,自然是来找你叙旧,不然还能做什么?”
桑卿彦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还以为你被夫郎抛弃,来找我诉苦的。”
宋瑶无语,“你在说什么啊。”
桑卿彦:“难道不是吗?你那点破事儿都传的人尽皆知了,哦,不是,你在其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配角。”
宋瑶:“……”
桑老板,你的嘴巴真毒,会被打的知道吗?
桑卿彦倒是对她的事情很感兴趣,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你与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真如传闻中所说,你家夫郎平步青云,抛弃你这个糟糠之妻了?”
宋瑶叹了一口气,“你这么说,便是这样了。”
桑卿彦笃定,“那看来不是这样了。”
宋瑶看他。
桑卿彦嗤笑一声。
宋瑶觉得倒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桑卿彦也不是多言之刃,“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便分开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桑卿彦细细品着这几个字,半响,叹了一口气,莫名说了一句,“女之耽兮,犹可脱也。”
那日初见陆润之,桑卿彦同为男子,明显地感受到陆润之对他的敌意,以及他眼中对浓浓的占有欲,少年容貌倾城,眼神清冷,看向宋瑶时,那眼中的清冷却化为绕指柔,满眼都是宋瑶的影子。反观宋瑶,看向夫郎的眼神却带着温柔和宠溺,却依旧清明,随时可以脱身。
桑卿彦见过许多人,知道宋瑶这种人看起来温柔多情,实际上比谁都要无情,她可以作为朋友,作为合作伙伴,若作为伴侣,恐难走进她的心里。
桑卿彦不清楚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陆润之的日子大概不太好过。
听到他的话,宋瑶挑眉。
桑卿彦咂摸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又道:“士之耽兮,犹可脱也。我很佩服润之。”
宋瑶:他在说什么?
桑卿彦举起茶杯,“来,让我们祝贺你跟你夫郎!”
宋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