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供应链问题,的名字,“这三家,法务部和采购部联动。查合同,查他。如果构成,按最高标准索赔,并立即启动诉讼程序,冻结相关款项。同时,采购部动起来,24小时详细报价,产能评估要时,我可以亲自飞一趟。”
“最后,”分,“大立医疗最近动作这么大,资金链和审计团队,给我盯紧大立医疗这季度的财报细节,特别是他们新项目投,人资部加急释放招聘需求,薪资包按最高去谈,方聿你负责面试。”
“好。”陈方聿回应。
紧接着几位部门负责人出声应和,又听见路慎东说:“记住,”他再次强调,语气斩钉截铁。
“OCT设备是我们莱特在高端影像产品,所有动作,我要看到实效。确保渠道稳住,供应跟上。同时,给,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路慎东飞杭城谈业务的消息,夹知里,直到苏淼结束模具厂最后的收尾工作,疲惫地上才看见。
“临时飞杭城处理供应商问题,归期未定。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电我。”
信息发送时间已是两小时前。
苏淼心头微动,熬到和赵国乾分别,检了票后没有迟疑地拨通电话。忙音响了几声,就在她以为要转入留言时,电话被接起了。
路慎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是机场特有的空旷广播声和人声嘈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
“看到信息了,这么急去杭城吗?供应商那边很麻烦?”
“嗯,有些关节必须当面谈。”路慎东的声音沉稳依旧。
“是不是因为大立的介入?”苏淼何其敏锐,即使这两天路慎东接工作电话时,有意斟酌用词,但她还是听出了异样,“你不用骗我,我不是小孩了。”
路慎东沉默了几秒,作为有担当的男人,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女人为他的事业担心。
但他知道,他不能将苏淼看做一个需要时时庇护的小女人,她要强又清醒。
“是,供应链和代理商出了问题,”路慎东不再隐去这趟出差背后的压力,却也不忘安抚苏淼,“这事和你没有关系,只是正常的商业博弈。从我拒绝他入股莱特开始,这一场战迟早会来,只是恰好出现在这个时间点而已,你不必有负担。”
一番话说得明明白白,苏淼的心提起又放下,最后趋于安稳。
“马上登机,事情处理完了我给你打电话。”
“好,注意安全,落地说一声。”苏淼没有多余的嘱咐,她知道他的能力。
“放心。等我回来。”
“嗯。”苏淼轻轻应下,“一路平安。”
通话利落地结束,忙音取代了那个让人心定的声音。
站台外,城市的灯火勾勒出夜晚的轮廓。刚才的通话很简短,没有依依不舍的缠绵,只有成年人之间对各自轨迹的确认和对能力的信任。
曾经,她把爱情需要燃烧全部的热情和注意力,认为两个人必须紧密联系不分彼此,才算纯粹。
对檀宗恺,她几乎交出了全部的自己,仿佛离了他,世界就不完整。那种毫无保留的交付,最终换来的是信仰崩塌般的痛楚。
那痛楚把她关于“爱情”的虚妄表象一层层剥开,露出底下更坚硬也更深邃的内核——原来,失去自我根基的爱,再浓烈也只是空中楼阁,经不起现实风雨的半点摧折。
而现在和路慎东的状态,让她体会到一种截然不同的踏实。
他有他需要征服的领域,她亦有她坚守的工作岗位。她不再执着于那种必须时刻捆绑才能证明的纯粹。
那种纯粹,细想起来或许更像一种恐惧。害怕分离,害怕独立面对世界。
如今她明白,真正的健康关系,内核是独立人格的相互确认与支撑。
他告知行程,她表达关切,彼此信任对方处理问题的能力,这本身就构成了连接。
这种连接,建立在两个完整的“我”之上,比过去那种一方依附一方的关系,更加宽广深厚,也更能抵御时间的冲刷。
这是一种清晰的认知,他们都在路上各自前进,然后在某个交汇的路口携手并进。
这路途本身,已足够丰盈。
第61章
苏淼又回到了研究所和出租屋两头跑的节奏,像上了发条的钟,规律又忙碌。
由于岑姝还在黎城休假,因此错过了铁公鸡所长张世清难得大方请客的饭局。
所里最近运势很*旺,设备换新一事板上钉钉,去年年底职称评定的几个也都过了,汇阳那个大墓也送报了年度优秀考古项目。
一连串的喜事,让平时抠抠搜搜的张世清,都乐呵呵地掏了腰包请客吃饭来犒劳大家。
饭前,苏淼特意去请李师太。
推开档案室的门,书籍味混着咳嗽声就扑了过来。李师太趴在桌前,脸色比上回见更差,瘦瘦的人套在宽大的旧棉袄里,感觉肺都要咳出来。
苏淼心一下子揪紧,“李老师,咳成这样可不行,我陪您上医院看看?”
李师太费劲地摆摆手,那手腕瘦得像干柴,声音嘶哑却温和:“我就不去了,闹哄哄的,没什么意思。而且我年纪大了,又吃不了多少东西。至于上医院,”李师太拧开琥珀色玻璃杯,喝了口水说:“就不浪费资源了,我自已的身体我知道,用不着去医院闻那消毒水味儿。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李师太为人固执,苏淼自知拗不过她,在她的催促下,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档案室,心里却沉甸甸的。
由于比其他人出门晚,苏淼赶上晚高峰,路上大堵车。等到饭店时,已经晚了。
看着群里发的包厢号,苏淼摸索着寻找。
刚出电梯,就听见不远处有刻意压低着的吵闹声。是徐远昂和孙小雪在角落呛声。
孙小雪脸涨得通红,手指头使劲戳着手机屏幕:“你看看这卫生间,这瓷砖,都太过时了。等咱们结婚那天,亲戚朋友来了,让人家看我笑话吗?说我嫁了个连装修都舍不得弄像样点的?”
熟悉的语调,又急又尖的嗓音,藏着满满的不甘心。
徐远昂皱着眉,压着性子:“这房子才装几年,东西都新的,怎么就过时了。非要砸了重来?那不是糟践钱吗?你要真觉得钱多烧手,我把装修的钱给你存着,别花这冤枉面子上了。”
他话里透着累,还有点说不出的失望。他不是现在才知道孙小雪的心气,但他可以理解。她成长的环境并不容易,即使这几个月来,因为她父母的苛刻要求而使他压力倍增。
但他既然决定和她在一起,就要学会自我消化这些外力因素。
在一起的那晚,两人或许都抱着别的心思,但真正相处下来,他觉得孙小雪并非之前印象里的娇气,虚荣。
她也有柔情,善解人意的一面。也会细心照顾他的生活,倾听他的烦恼,在他失意时,坚定投来崇拜的目光。
这对他已经足够,他不再妄想理想中的婚姻,知足是最好的注解。
他家不算大富大贵,但父母都在体制内,体面清白,自已工作也稳当有前途,这份安稳多少人求不来。
但孙小雪偶尔还是会表现出一些不满意,好像总有哪些地方不合心意,连带着对这快到的婚事,都透着飘忽不定。
这让徐远昂感到烦躁。
苏淼不想听墙根儿,赶紧绕开推门进去。
包厢里原本的热闹劲儿因为她进来顿了一下,见到是她,马上又恢复和原来一样。
张世清指着自已边上的空位,叫她赶紧落座。又当着众人夸了她一番,肯定了这段时间她的勤恳。
苏淼从善如流,虚心接受着同事们纷至沓来的夸奖。
不会儿,孙小雪和徐远昂两人归席。
孙小雪进门就听见一群人对着苏淼恭维,看见她不施粉黛却格外漂亮的脸,刚才跟徐远昂吵的那股邪火,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出口,直冲冲就奔苏淼来了。
她想起苏淼当初在汇阳工地那番“有房论”的话,又想起路慎东那样的男人也对她上心,自已却在这儿为了块破瓷砖跟徐远昂掰扯。
这落差让她憋屈得不行,这股闷气让她看苏淼的眼神更带刺了。
饭桌上,大伙儿纷纷恭喜孙小雪和徐远昂,都说没想到他俩这么快就谈婚论嫁,这确实是所里最近的大喜事。
孙小雪被众人的祝福烘托得容光焕发,一杯酒入喉,面若桃花,声音也添了几分平时少有的真心。
她环视一周,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感慨和善意的提醒,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整个包厢都听清:
“其实啊,人生大事,最忌讳的就是一个‘拖’字。机会稍纵即逝,想明白了方向,就得当机立断。”
她说着,目光极其自然地,带着,嘴角挂着温婉得体的微笑,“像咱们女孩子,黄金期就那么几年,眼光固然要准,但行为安的时候,就挑花了眼,或总想着要够够不到东西,最后只会耽误自已,那时候再后悔,可就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