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男子说,小石头被贼人偷去受了颠簸与惊吓,所以才裂成了两块。
这样后天裂开的石妖本是活不成的,多亏了这位黑袍男子法术精妙,回春有术。
古青言从记事起从未见过这位恩人,
若不是甄青竹坚持她二人本属同一块石头,诞生无先后之分,故而从不肯唤她姐姐,古青言几乎都要忘了这桩往事。
“恩公救了你们,却不留姓名,也不要报酬,很多年都没再出现过。后来,也就是你离家出走不久之后,恩公云游到此,这才又多有往来。”古珺话语间都是对这人的感激,“知道你这逆子负气离家,恩公还多有担忧呢。”
“古青言,你与妹妹本是一体,该不分你我才是。你何故处处与妹妹较劲。这家主她做与你做又有什么分别,你竟为了这点事负气离家,一走就是这么多年。真是罔顾恩公耗费法力救你一场。”
眼看着古珺说着又扯到了这事上,古青言有些不耐,但没有反驳。
该说的话多年前就已说尽了,也没必要再辩驳了。
见古青言低着头不说话,古珺语气放缓:“行了,既然回来了,好好跟着你妹妹学着打理生意。一会跟我去家里宝库挑件法器,路上拿着防身用,可别拖你妹妹后腿。”
“不用。”古青言小声说,“我有法器。”
古珺却好像觉得她是在跟自己赌气,忽然更生气了:“哼,随你。你能耐,在外面这么多年,哪里需要家里这点东西。”说完转身就走。
古青言:......她是真的有。
“言言,母亲她其实是担心你。”甄青竹着急地想缓解二人的关系。
“嗯,我知道。”古青言随口回道。两个人胳膊挽着胳膊往房间走。
甄青竹见她兴致不高,很是沮丧,也半响没有说话。
走到古青言房间门口,她突然冒了一句:“言言,你如果想做家主,我可以辅佐你的。”
古青言推门的手顿住,回头看她。
半响,她叹了口气,推开门:“阿竹,你也觉得,我是不满继承权落在你手上才负气离家的?”
“不是,我......”甄青竹语无伦次,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急得泪花都快冒出来了,“我知道你不是要与我争。我只是,只是......”
古青言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擦去眼泪:“阿竹,你做家主,很好。”
甄青竹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你嘴甜,擅交际,脑子也灵活。只有在你的带领下,甄古府才能变得更好。”
古青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的性格你也知道,古板正经,不爱说话,更不会说漂亮话。这些年虽有了些许长进,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不是的,言言,你很好的。”甄青竹擦擦眼泪,反过来安慰她,“你温柔又坚韧,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镇定。有你在身边,我只觉得安心。”
“我不适合做商人。”古青言笑着,“当初离家,也只不过是觉得继续留在这里没什么价值而已。”
“这些年,我也经历了一些风雨,困苦。但总的来说我过得很好。或者说,是极好。”
“所以说,阿竹,不要愧疚。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
甄青竹的眼泪又泄了闸,扑到古青言怀里“哇哇”哭了起来,跟个小孩子似的。
古青言撸阿金似的顺了顺她的脊背:“好了不哭了,来看看姐姐给你准备的礼物。”
甄青竹坐起来擦了擦眼泪鼻涕:“我才是姐姐。”
古青言嗤笑,掐住她的两颊揉捏:“你瞧你这三岁小孩似的哭法,你哪像个姐姐。”
古青言从榻边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推给甄青竹。
甄青竹好奇地接过来,只见叠放整齐的朱色衣裙摆放在盒中,衣裳纹样用金丝勾勒。那金丝......
竟是货真价实的黄金!
甄青竹瞪大了眼睛。
金丝蜿蜒,精美异常,却与红裙映衬,丝毫不叫人觉得珠光宝气。
“送我了?”甄青竹抖着手去摸那金丝,“是真金吗?我咬一口。”
说着甄青竹竟真的拿起衣裳就要往嘴里放,古青言赶紧拦她:“出息!之前弄坏了你的礼服。就拿这个补给你吧。”
衣裳是古青言从仙界带回来的,本就打算送给甄青竹做礼物。礼服毁了,也算是歪打正着。
“言言,你真好。”甄青竹大叫一声,又扑了过来。
第11章 吸血毯湖面上漂浮着残破的尸首
天光微亮,月影仍半遮半掩地隐匿在云间,甄古府却已经忙碌了起来。丫鬟小厮们进进出出,装箱卸货的声音不绝于耳。
今天对甄古府来说是个大日子,甄古府少主甄青竹第一次带商队外出行商,将要远行。若她能圆满归来,就可以正式成为甄古府家主。
古珺拉着两个女儿滔滔不绝地叮嘱着。甄青竹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时不时笑盈盈地附和几句。
甄父在一旁长吁短叹,满是担忧。
另一边,张衣涛夫妇也拉着张辞晚的手擦眼泪:“我的晚晚,舟车劳顿何等辛苦,你怎么受得了啊。”
张辞晚也万分不舍,声音哽咽,但还是坚定道:“爹,娘,女儿该离开你们的庇护了。”
“再归来时,孩儿想生出一双宽厚的羽翼,也将爹娘都护在我的翅膀下。”
古青言看着这一幕幕,百无聊赖。
她打量四周,没看到睿安的身影。
还是不肯来吗?
想了想,她还是拦住一个小厮:“麻烦帮我把这封信交给睿安管事。”
睿安,我不怕灾祸。如今妖界饱受灾祸之苦的,又何止万千呢?
马车骨碌碌地走起来,浩浩荡荡的商队载着丝绸布匹,瓷器玉盏向着远方驶去。
此行他们将一路向东至物妖族与植妖族边境,再沿静河北上,进入植妖族领地。
转眼间商队已走了一月有余,周围的景致越来越陌生,官道上也愈发人迹罕至——临近两族边境了。
“绛桐,咱们今天晚上在哪歇息?”甄青竹掀开车帘,问道。
“赤松镇,边境线边上的最后一个镇子了。”
“这么说明日我们就能到达植妖族领地了?”甄青竹有些兴奋,“听小姨说那边如今乱的很,她被绊住脚好些日子才得以脱身。”
古玎前些日子刚带队从植妖族回来,说什么也不肯再去了。但她闲不住,这不,与甄青竹一干人同天出发,又往动妖族去了。
“植妖族乱,动妖族能好到哪去?小姨也真是奇怪,说什么也不肯跟我一道。”甄青竹嘟囔道,“她经验丰富,若是能有她陪同,此行必能顺利许多。”
“吁”,勒马声在耳边响起。来人叫贯子,是甄古府的一名小厮,弱冠之年,马却骑的很好。因此被甄青竹派遣到前头探路去了。
“少主,三姑娘,前路怕是走不通了。”少年清脆的声音带来坏消息,却没有多少忧愁。
“怎么回事?”甄青竹皱着眉探出头。
“边境线被植妖族封锁了,说是怕动妖族从咱们这边潜过去,不准任何人进入。”贯子如实道。
甄青竹一听很是气愤:“这植妖族是有被害妄想症吗?竟还怀疑到我们物妖族头上!”
古青言劝住她:“阿竹,两族战事惨烈,植妖族想必是吃了这等亏,才会有此决策。我们绕道就是了。”
“绕道?”甄青竹没明白,整个边境线都被封锁了,能从哪里绕过去。
“天山。”古青言斩钉截铁,“天山横跨物妖与植妖两族疆域,又不受两族管辖,若能从此借道,定然能进入植妖族。”
“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天山云丝吗?”古青言又想起一桩事,“我们正好可以过去谈一笔生意。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甄青竹却并不乐观:“可是天山常年与世隔绝,从不与外界往来。若是我们贸然闯入,触怒了山神......”
古青言给她吃定心丸:“阿竹,只管叫大家往那边走,我们过得去。”
古青言说得坚定,甄青竹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调转方向。
天色渐晚,临时改道没能规划好行程,找不到落脚的村镇,一行人只得找了个较为平坦的湖边就地安营扎寨。
古青言坐到账中,揉着自己酸软的腰背。马车颠簸,这么多天下来,身体着实有些消受不住。
“累死我了。”甄青竹瘫在榻上抱怨道,“这破马车,就不能走得稳当些嘛。”
“父亲已经给咱
们备了最好的马车了,行路哪有不颠簸的。忍忍吧,等到了天山就能休整几日了。”古青言耐心宽慰道。
甄青竹闻言立马黏黏糊糊地贴了过来:“言言,还好有你陪着我,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古青言无奈地将贴上来的人推远了一些:“别凑这么近,也不嫌有汗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