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驿站、超市内各种机器的价格，驿站包裹的存放配送收费标准，超市货物的批发价等，全都能比较容易地搜到准确数值，所以平洄能近乎精确地算出帝悦每个月的收入。
而平洄的计算结论是：帝悦赚到的钱只够保证普通水平的舒适生活。
幸好店面是帝悦自己的，不是租房，否则算上店内机器的购买维护更新成本，帝悦可能还不如随便找个公司给人打工。
帝悦这开店的最大优势可能只在于不用听上司命令、不用考虑与同事配合。
平洄计算完毕后，趁着帝悦下班前，把整个计算拿给帝悦看，向她询问自己算对了没。
帝悦叹为观止：
“你算就算了，我本来也没把这当秘密，但你怎么会想起来拿给我点评？
“以我俩的关系，这过界了吧？”
平洄：
“对，是过界了。
“但反正不会有后遗症。”
帝悦：
“在你心里，我脾气这么好吗？”
平洄笑着想：连我提出拆你店你也每次都允许了，这脾气确实很好。
嘴上则说：
“施个魔法，零点过后你会忘记我今天的过界行为。”
帝悦：
“上午其他人议论时我还没当回事，但现在亲眼一看……
“你好像确实变得更有神秘气质了。”
平洄：
“其他人议论我的形容词不是这个吧？”
帝悦：
“他们有他们的看法，我有我的感觉。
“我就是觉得，你现在有种超现实的神秘气质。
“以前我感觉你只是个普普通通、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有个小副业的上班族。
“现在则感觉，你好像已经完全不在乎甚至忘了你的主业了，而副业也好像有了很大变化。
“现在比起帮别人写攻略来，你好像……在为自己写？
“给自己写出个带有玄幻色彩的行动攻略？”
平洄：
“你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本身是个很乏味的人，需要通过帮别人解决问题才能获得新鲜感与乐趣。
“其实我现在依然这么觉得。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受限于客观环境，我已很难在别人身上找到我需要的，于是我只能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我自己身上。
“具体地说，是放在充实自己上。
“我不能说我喜欢现在这样的刻意充实，如果能找到其他选择，我一定立刻转向。
“但至少，学习、充实自我不会让我感到焦躁。
“这于我，总算是件可以做的事情。
“当然，如果能快点结束现状、让我回归正常节奏、让我重新以轻松的方式获得新鲜感，那才能真正让我感到愉快。”
帝悦：
“……真是太神秘了。
“简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前言不搭后语的。”
平洄：
“是不是能够理解为什么今天附近有些人我说精神不太对劲了？”
帝悦：
“倒也没到那个地步。
“我感觉你自己是遵循了一套清晰逻辑的。
“只是我因为缺少一些信息，所以跟不上你的脑回路。”
平洄：
“谢谢你的理解方式。
“不过其实我可能就是欺负你听不懂，才随口胡说八道的。”
帝悦：
“那欺负完之后，能再说点我听得懂的吗？”
平洄：
“啊，那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对你说过但你没记住的秘密吧。
“时间陷入了循环。
“这已经我渡过的不知道第多少个八月二十三日了。
“至少上万个。”
帝悦：
“……哦，小说情节吗？”
平洄：
“看，听得懂的你又不相信。”
帝悦：
“你没拿出证据，我怎么相信？
“我俩的关系，没好到能无条件信任对方的层次吧？”
平洄点点自己展开的智能机界面，上面依然展示着她对帝悦小店收支的计算。
平洄：
“这还不算证据吗？
“如果不是在无穷无尽的时间循环中过于无聊，我怎么会仔仔细细计算这个？”
帝悦：
“良心说，只要想算，这一点也不复杂。
“花个一两天就能算完了。
“不需要无穷无尽的时间。”
平洄：
“唉，虽然零点之后你就会忘记，但既然我不会忘，你就还是告诉我一个结论吧。
“别让我老惦记着。
“我算对了吗？”
帝悦：
“对对对。”
语气相当敷衍，但这答案应该是真的。
还有一次，平洄与帝悦又聊到了时间循环的话题。
帝悦自然依旧是不太信的，不过她一时兴起，邀请平洄和她一起熬夜，看看零点是不是真存在重置。
平洄答应了，就在帝悦的小店里一边和她玩对抗类小游戏，一边等待零点到来。
毫无意外的，当时钟走到零，平洄又躺回到了自己家中的床上。
平洄发现，如果她二十二点上床睡觉，那么她晚上醒来看时间时，从来没看到过零点整。
但如果她是熬夜到零点，哪怕零点前她因为恐怖片等刺激元素导致大脑难得亢奋，在零点到来、她躺在床上时，她却都会进入从深度睡眠中突然醒来的状态。
困得不行。
连几秒前吓得她发抖的恐怖片都无法再把她拉出困倦。
非得等到早上六点后，她对恐怖、刺激的感官才会重新苏醒。
这是让平洄确信“时间重置对她大脑部分区域有影响”的重要证据之一。
平洄认为，能被部分重置应该算是好事。
因为这大概有利于她保持情绪的底线平稳。
也就是，有利于不让她真正疯掉。
随着渡过的重复周六数量不断增多，随着“一切都会重置”的概念越来越根深蒂固，平洄察觉到自己好像在部分方面有些守不住底线了。
比如，平洄会将自己的秘密，包括时间重置这种与所有人都相关的不太科学的现象，也包括她暗恋过谁这类与其他人都无关的私人情绪，告诉帝悦等不算太熟的人。
比如，偶尔不小心割到手，平洄会觉得无所谓。
还比如，看到有人从高楼坠落当场身亡，平洄想的是“在时间循环中重复坠楼，这算不算是地缚灵呢？”
在平洄到各地走动的过程中，她不止一次亲眼看到过死亡事件。
坠楼、车祸、落水、爆炸、突发疾病等。
平洄曾尝试过救人。
救失败的就不说了。
那些救成功的，想到下一个循环中，会发生同样的事情，而她不可能每一次都守在这里救人，更不可能守在每一个已知的事故地点救下每一个人，平洄就感觉毫无意义。
尤其之后某天走到来过的街道，看着曾被她救下来的人死亡时，平洄更是连叹息都发不出来。
知道哪些地方会出人命、能救但救几次都会被重置，也是平洄越来越少到处走动的原因之一。
与救不了会死的人相对应的，平洄也意识到她不可能杀死不会死在这一天的人。
哪怕杀很多次，他们也会在时间重置后活过来。
只要她不天天杀，他们就能好好活。
暂时来说，平洄只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还没有付诸实践。
但平洄有些担心，如果时间继续循环下去，如果靠学习不再能控制住她的焦躁，她可能最终会迈出那一步。
第31章 前传1-14
☆、在重复中寻找变化
尤其想想如果杀了后，第二天时间重置刚好结束，她由此成为杀人犯、被通缉……
很刺激不是吗？
而且那样好像显得是她的谋杀行为终止了时间循环，会更让这件事仿佛充满了意义、十分美妙、令她激动。
当平洄左手摸着自己的颈动脉，右手忍不住伸向剪刀时，她确定自己的精神是真的出大问题了。
不可能再归结为“一时的情绪不佳”。
平洄只能努力让自己更加专注于学习。
平洄对自己说：
“专注于学习知识很好。
“至少知识稳定又安全。
“无论什么时候，多学习总不会是坏事。”
但是，当对知识掌握得更加深入后，平洄察觉学得太多可能也不全是好事。
因为平洄发现，自己能够以越来越多的方式利用家中物品犯下震惊全国的大案。
包括多种形式的爆炸、多种品类的毒、让机器人暂时失控的多种方案、数以百计可安装在街道上的致命陷阱……
连详细行动攻略平洄都写出好几份了。
哪怕时间重置后，写在智能机上的攻略文档会消失，可完整写出一次后留在脑子中的印象却格外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