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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辱清冷太子后_安南以南【完结】(72)

  祁昀其实是个很少能被人看破情绪的人。

  但不知为何,此时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被压抑到极点的阴翳。

  姜时雪站在原地犹豫片刻,终是软着声音开口问:“阿昀,你怎么了?”

  祁昀的眸光微微晃动。

  片刻后,他面色如常对她说:“无碍,许是有些饿了。”

  姜时雪愣了下:“你还未用膳?”

  祁昀淡淡嗯了一声:“走吧,吩咐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

  祁昀心里藏着事。

  往日他掩藏得极好,叫姜时雪看不出来。

  今日他太过反常,姜时雪原想跟他说的话尽数堵在喉头。

  这样的古怪氛围一直延续到就寝。

  祁昀带着微凉的湿意躺下来时,姜时雪竟生出几分紧张。

  宫女熄了灯,帐中很快陷入一片昏黑。

  祁昀今日用了檀香。

  香气幽微,丝丝缕缕萦绕在姜时雪鼻尖。

  她正迟疑着如何向他开口,忽觉香气渐近。

  祁昀轻轻低头,挨在她肩侧。

  姜时雪胸口一滞,整个人霎时僵硬不已,一动不敢动。

  他其实并未完全靠上来,而是若即若离,绵长的呼吸拂过她的寝衣,热意和湿意一并侵袭而来。

  一切感官都被放大。

  姜时雪唇舌发干,睁大眼不敢动弹。

  片刻后,她开口问:“你睡着了么?”

  没有回应。

  姜时雪松了一口气。

  心想或许是因为他睡着了,才会做出这般有些越界的动作。

  哪知下一刻,他清醒的声音响起:“没有。”

  姜时雪怔了下,往墙侧挪了挪。

  谁知他漫不经心般,跟着往里挪。

  姜时雪伸出一根手指,抵上他的肩:“我们说好的。”

  回应她的,是滚烫而濡湿的触感。

  姜时雪眼眸愕然放大。

  祁昀……不知何时低头,含住了她的指尖。

  姜时雪触电般缩回手。

  她后背生了汗意,就连鼻尖也缀了一层细细的汗。

  而祁昀,仰头看着他,一双眼静而沉。

  “帮我。”

  他说。

  姜时雪拒绝的话就在唇边,兜了一个圈,到底是垂下眼睫。

  她伸出手,轻轻覆下。

  两人都在战栗。

  夜里风声缭乱,新生的嫩芽在枝头颤抖。

  他们都出了一身汗。

  待到风平浪静,姜时雪恼怒地甩开他的手,起身换衣裳。

  帐子里传来一道喑哑的声音:“秦鹤年,他不会答应的。”

  不待姜时雪反应,他又说:“你先试试,若是不行,还有我。”

  姜时雪毫不讶异地回头,与他隔着朦胧的帐子对视片刻。

  她稍稍挑起下巴:“我有把握。”

  祁昀似乎笑了下,又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那便等你的好消息。”

  第69章

  秦鹤年的回应很及时,他约她于明日午后见面。

  第二日午膳过后,姜时雪悄无声息出了宫。

  素音楼以雅闻名,丝竹幽幽,楼内置雅间无数,乃是文人墨客谈诗论道的好去处。

  既幽静,又不失庄重。

  姜时雪下马车打量了素音楼几眼,心中把握又甚几分。

  秦鹤年是个君子,与君子相商,最不叫人操心。

  秦鹤年早早候在房内,心中既焦灼难安,又夹杂着几分惊喜和期盼。

  那晚姜怜杏说要见他,他原本一如往常推拒了的,哪知姜怜杏又派人来对他说了几个字。

  “冬时落雪。”

  秦鹤年先是一惊,旋即又生出几分欣喜。

  是她要见他?

  否则姜怜杏又怎会知道她的闺名!

  秦鹤年忙不迭出了屋,却见姜怜杏只身站在空寂的庭院中,眼圈通红,面上却带着几分决绝:“秦公子,那位指点妾身而来,妾身……有话想对您说。”

  若是此前,姜怜杏的话,他半分不会信。

  他知道母亲做事独断,但却不敢相信她竟藏了这般狠辣的心思。

  可是姜怜杏泪雨如下,口口声声对他说:“若是秦公子不信,大可去问那位。”

  他又羞又恼,又惊又惧,仿若被人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这两日他夜不能寐,一直在想,姜姑娘为何要见他?

  分明那日她否认了见过他,可是现在,又为何要主动戳破这一切?

  是要问责,还是要替姜怜杏打抱不平,亦或……还有其他?

  正微微出神,忽然听闻珠帘摇动,他猛然起身。

  那人带着幂篱,站在门口,身形纤薄,如同雾中花,云间月,碰不得,看不破。

  秦鹤年的眼眶渐渐湿了。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姜时雪凝视着眼前身形瘦弱,眼下泛黑的青年,施施然朝他行了一礼。

  秦鹤年忙道:“姜姑娘……侧妃万万不可。”

  姜时雪开门见山:“今日乃是我有事相求,多谢秦公子前来。”

  秦鹤年面上划过一丝失落之色。

  他邀姜时雪坐下:“延年略备了些茶点,侧妃先尝尝。”

  姜时雪的目光从那些糕点上掠过,眼睫微敛,只是侧身坐下,并不伸手去拿。

  秦鹤年却生出几分心思被她看破的难堪。

  这些东西……都是他费劲心思从余州打听来的,都是她爱吃的。

  他原想迎她进门过后,定会好好待她,叫她一如在余州般自在。

  可世事弄人,母亲竟然背着他做下这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实在是于心有愧……

  秦鹤年握起拳头在唇边咳嗽了几声,正了脸色:“怜杏的事,我已尽数知晓了。”

  他面上愧意并不作假:“原先是我撒手不管事,竟叫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姜时雪戴着幂篱,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秦鹤年咽下满心苦涩,哑声说:“侧妃,请你放心,从今日起……我定会好好护住她们母子。”

  姜时雪终于有了反应。

  幂篱微动,她的声音传来:“她没有同你说她想离开吗?”

  秦鹤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此事不妥。”

  姜时雪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来,果然下一刻,他说:“此前我不知她处境艰难,但如今既然我已经知晓此事,定会为她做主。”

  秦鹤年的语气坚定起来:“我与她虽做不成夫妻,她却是我孩儿的生母,亦是秦家明媒正娶的二少夫人。”

  他似乎想到什么,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侧妃放心,怜杏日后会以身体不佳为由,尽量少在众人面前露面。”

  姜时雪脑子里嗡的一声,她下意识问:“你问过她的想法吗?”

  秦鹤年似乎有些不解:“侧妃出于善心相助,我才能得知这一切,怜杏自是感激涕零。”

  话音落,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几分不妥,秦鹤年又道:“延年并不是说侧妃在多管闲事,还望侧妃不要误会。”

  姜时雪却说:“秦公子,我可以再见一见姜夫人吗?”

  秦鹤年迟疑了片刻,到底是说:“好,我这就着人去安排。”

  姜时雪顾忌姜怜杏有孕在身,不愿她多折腾,而是自己乘着马车来到秦府外。

  半个时辰后,她在马车上见到了姜怜杏。

  姜怜杏不敢看她,一直揪着裙摆,表情局促。

  姜时雪却没有那么多时间与她耽搁,直接开口问:“秦公子说,你愿意继续留在秦府。”

  姜怜杏忽然跪了下来。

  马车空间逼仄,她又身子笨重,姜时雪哪敢让她跪,忙伸手扶她。

  有滚烫的泪滴在姜时雪手背上。

  姜怜杏埋着头,声音颤抖:“是我对不起侧妃。”

  姜时雪将她扶到座位上,语气并无什么变化:“你当真心甘情愿?”

  姜怜杏沉默了片刻,语气幽幽:“怜杏出身贫苦,若能得夫君垂怜,孩儿傍身,此生无憾。”

  “侧妃的大恩,怜杏此生没齿难忘,可侧妃说的天地广阔,怜杏恐怕……无福再看。”

  许久之后,姜时雪问她:“不会后悔吗?”

  姜怜杏哭红的眼微微舒展,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似在回忆:“不瞒侧妃,我第一眼看见他……便喜欢上他了。”

  她眼前又浮现出那一日红袍招摇,面如冠玉的青年。

  他笑得那样好看,眼睛里像是藏了天上的星。

  他予她浓情蜜意,在颠沛沉沦时忘情地唤她“雪儿”……

  那时的她,笑着流泪,紧紧拥住了他。

  是另外一个人的替身又如何?

  若非如此,她与这样的郎君,恐怕此生都不会有交集。

  姜时雪不再说话。

  姜怜杏告退。

  在马车帘子放下来的一瞬,她说:“侧妃,一个人的容貌是会变的,您放心。”

  姜时雪与她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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