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解风情,在明白了方晴好的意思后,对着苏静培敷衍的挥手:“这样啊,那你走吧,我们会把教室打扫干净的,拜。”
苏静培咬唇,颤着声想要说些什么:“你..”
下一秒,秦诀的扫把已经在地上尽情挥洒,灰尘扬起,苏静培一声尖叫噎在嗓子里,跺了跺脚,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走了。
袁向北对秦诀使了个眼色就背着书包跑了,教室里只剩下两人。
夕阳的余晖照进教室里,空气中浮起翩翩浮灰,微风顺着后排没关上的窗户钻进来,写满黑色字迹的窗帘被吹起。
想到刚才苏静培吃瘪的样子,方晴好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她去后排拿扫把,却被秦诀拦住。
敞着校服外套,露出白T的某人随意的搭上她的肩膀,然后推着她走,他手上的温度透过单薄的校服外套传到方晴好的背脊,这种姿势,会让人有一种被对方拥着的错觉。
方晴好觉得后背在发烫,胳膊上泛起鸡皮疙瘩。
秦诀把她一路推回到座位,半蹲下来,仰视着她:“学你的吧,把浪费的时间补回来。”
和初次见面不同,这次站在高位的人成了方晴好。
她俯视着他的脸,把他脸上任何微小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种错位的落差让她有种自上而下的快感,看着这样的秦诀,她觉得很舒服。
原来屏幕之外,他能带来的更大的惊喜。
但也只是一瞬的跑神,反应过来的方晴好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那明天我擦黑板。”
值日的一组人要负责前一天的卫生和第二天的擦黑板,之前和苏静培一组,打扫卫生是方晴好干的,至于擦黑板,有的是人抢着帮苏静培干,沾她的光,方晴好几乎没怎么擦过。
也正是如此,方晴好一直没有拒绝苏静培的请求,因为她潜意识觉得,擦黑板的工作是苏静培做的,那么她打扫卫生,似乎也理所应当。
秦诀轻哼一声,讽刺的意思溢于言表:“可别了,您下课那么忙,哪有时间擦黑板啊。”
方晴好一时之间没明白他在说什么,直到听到接连不断的,各种音调的冷哼,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似乎是陈冕。
但这事儿,她也没法解释。只能接着说道:“没关系,不耽误擦黑板的。”
秦诀一脸冷酷的拒绝:“不要,我喜欢擦黑板,谁跟我抢
我跟谁急。”
“......”
没见过这种怪人。
可就这么让他包揽了所有,方晴好心里过意不去,她试探性的问:“那..我待会儿请你吃东西好不好?”
她声音本来就轻,说这种尾音上扬的请求时更加明显,像羽毛扫过心尖,听的人耳朵发热。
她问好不好!!
谁让她这样说话的!!
秦诀默不作声的红了耳廓,扫地的动作一僵,有点儿恼羞成怒:“行..那我赏你个面子吧。”
方晴好笑了,点点头,掏出了桌屉里的习题。
秦诀扫着地,干劲十足,觉得角落里袁向北那狗丢的鼻涕纸都是可爱的,他埋头苦扫,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问:“老师什么时候调换的值日表,我怎么不知道。”
垂头写题的方晴好利落的填上答案,头也不抬的回答:“我去找他说我放学要蹭你家的车回家,把我们安排在一起值日比较方便,老师就同意了。”
秦诀若有所思:“噢,那刚才你和苏静培也是在说这事儿了?”
方晴好没理他,笔在草纸上算的飞快。
得不到回应的某人继续说话,只是这次开口时带上了几分得意:“方晴好,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想跟我一起值日了?算你聪明,还能想到这借口,老师不同意都不行。”
他甚至心情不错的哼起了歌,心都要飘到天上。
方晴好无奈的叹了口气,撑着下巴看他:“秦诀,你吵到我做题了。”
心情飞扬的某人瞬间冷脸,面无表情的做了个手拉拉链的动作,弓着身子继续扫地。
这次心情飞扬的人成了方晴好。
第9章 第9章她哪点值得人念念不忘
有人神清气爽,有人脸色不虞。
纽约,华灯初上,秦望轩听着秘书的汇报,脸上有了几分罕见的怒气。
秘书小心翼翼的抬头,试图为话题的主人公辩解:“小秦总或许只是今晚有事...”
秦望轩冷哼一声,声音低沉:“我看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
秘书急忙闭嘴,心里有些发怵。
这次小秦总来汇报工作,秦董特意安排了在美华人里最有名望的谢家小姐和他见面,可小秦总接二连三的爽约,搁谁面子也挂不住。
就连好脾气的秦董,这次也动了怒。
沉默间,只听门口传来动静。
秦诀将外套递给家中的保姆,径直走过来,面对父亲的怒视,他视若无睹,甚至为自己倒上了一杯水,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启唇:“常秘书,怎么还不下班?我爸这么压榨人吗?”
屋内紧张的气氛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他还是那个言谈举止尽显意气风发的小秦总。
正式参与秦氏的事务后,秦诀所做的一切都有目共睹,这位出身名校,外貌和能力兼具的接班人,不仅是秦望轩的骄傲,也是秦氏上下认可的未来掌权者。
他有心解困,秦望轩自然会顺着他来彰显自己的大度,对常秘书摆手:“不早了,让司机送你回去。”
常秘书对秦诀感激一笑,连忙说道:“好的,秦董再见,小秦总再见。”
偌大的一楼俨然只剩下父子二人,秦望轩看着沉默不语的秦诀,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小诀,今晚为什么不去见泠玉。”
这声叹气,像极了父母对顽皮的孩子的无可奈何的妥协。
谢泠玉的父母是他的至交,这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不管是外貌还是品性,做他秦家的儿媳都是绰绰有余。
只是秦诀不上道,约了三次竟然敢旷三次,真是让他没法跟谢家的人交代。
幸好泠玉是个识大体的,从未怪罪。
绘着精美图纹的茶杯被秦诀把玩在掌中,他扯扯嘴角,掀起眼睛看向父亲:“爸,你知道谢泠玉有男朋友吧。”
眼底深处带着难以察觉的冷漠。
不是疑问句,而是知道答案的笃定。
对此,秦望轩只是摊手耸肩,深深皱眉:“一个勤工俭学的留学生而已,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连泠玉本人也没当回事不是吗?”
在美国多年,他的言行早已不知不觉带上了这里的风格,夸张又随意。
秦诀像是早已料到他的不以为然,笑容有些嘲讽:“是吗,可您不是出了名的深情吗,我以为你会很看重这些的。”
秦望轩的脸色霎时红白交错,十分难看。
燕北豪门世家中,谁不知道三十年前秦家风流倜傥的少爷为爱浪子回头的事,这段佳话至今还在流传。
可只有秦诀知道,哪有什么浪子回头,只有热情冷却之后的不断出轨。
他比谁都清楚秦望轩为什么在美国待了这么多年,根本不是为了秦氏的扩张,而是当年宋溪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极端方式把他赶了出来。
遗憾的是,他知道的太晚。
父子间的谈话不欢而散,秦诀随意找了个借口要出门。
看着儿子潇洒离开的背影,秦望轩只觉得鬓角的白头发都被气的冒出几根,但他想到谢泠玉,心里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拨通了心腹的电话:“五年前让你查的小姑娘,查查她的现况。”
脑海中关于那个女孩的面容已经淡的几乎快要忘却了,可秦望轩还记得她那双犹如暗夜星辰的眼睛,有种看透一切的恐怖感。
其实他不觉得这桩旧事还能掀起什么波澜,但...他做事向来周全,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作为全球的金融中心,纽约的晚上依然繁华,秦诀从秦望轩的别墅出来,坐上一辆黑色轿车,车上是一个小时前已经离开的常秘书。
两人相视无言,常秘书抽出一支香烟递给他,秦诀夹在指尖,却并未点燃。
靠着车身,话藏在烟雾中:“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常秘书吐出一阵云雾,颇为自信:“虽然秦董没有年轻时胆子大了,但只要饵放得足够大,不怕他不上钩。”
秦诀笑容很淡,似是在自言:“好。”
在秦望轩面前,他还残存着孩子般的赌气,可离开了他,他又是全然陌生的冷漠,浑身上下,哪怕是最微小的哪根头发丝,都带着疏离。
秦诀没再说话,常秘书也只是沉默的抽烟,其实他有些想不明白,秦董只有这一个儿子,以后的一切不都是秦诀的吗,他这个二代坐等着接手不就好了,何苦要费心思做这些?
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即使心里好奇到极点,常秘书也不会过问。
*
载着旅人的飞机带着大西洋彼岸的风回到了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