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一派和谐,结束过后,魏听蓝领着一拨人去送行。
商应川跟其他几个人客套了几句,接着朝魏听蓝使了个眼色。
她假装没看见,眼神掠过他,帮忙按下电梯。
这招行不通,商应川干脆把她拉到一边,“晚上要不要去我姐的酒吧玩?”
“我今晚有安排了。”她立马拒绝。
商应川整张脸垮下来,眼里盛着的委屈几乎要溢出。
魏听蓝受不了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叹了口气:“下次好吗?下次一定。”
只要她不说下次到底是哪次,就能一直拖延下去。
然而商应川没给她这个糊弄的机会:“那就明天。”
她被两头堵,只能摆摆手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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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公司门口的时候,陆慎之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阿姨还好吗?”她直奔主题,自顾自地系上安全带。
“这两天比较稳定,”他看了眼腕表,“这个点应该刚吃过药,我们过去的时候可能已经睡着了。”
“那就好。”
她接了话,然后就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么。索性不再找话,任由沉默在车里发酵。
但陆慎之开了口:“中午有人去你办公室?”
“有人去我办公室很正常。”她不想提及太多有关自己私生活的事,跟他打哈哈。
信号灯把车拦下,陆慎之侧头瞥了她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魏听蓝稍稍侧过身背对着他,“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少管我。”
他不再说话,但魏听蓝还在接着说:“人都有自己的私生活,你不也一样吗?”
“我可以毫无保留。”信号灯跳绿,汽车再次发动,陆慎之回答她。
他巴不得魏听蓝愿意多关心一点他的生活,甚至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摊开了摆在她面前。
但他不会强求魏听蓝也如此。
他只是害怕。
从他十几岁认识她开始,他就知道她身边总有无数双觊觎的眼睛。
“有0个人想知道你的私生活。”
魏听蓝毫不留情:“下次不准这么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吃瘪,安安静静开车到医院。
住院部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魏听蓝跟在他身后上楼,穿过狭长的走廊,在靠近窗户边的那道门前停下。
他站在门口,“你先等等,我看她睡着了没有。”
陆慎之不久就出来,下意识要拉着她的手进去。
她躲了一下,用眼神警告他。
陆慎之只得松手,压低声音让她进来。
徐敏杉已经睡着了。
她看上去憔悴了很多,许是没有化妆的缘故,眼尾攀上几条细纹,就连发间的银丝也格外扎眼。
魏听蓝还是觉得有些愧疚。
过去陆敬之还在的时候,她一直觉得徐敏杉是个明媚的女人,还常常与陆敬之一起参加学校的活动。
但等到魏听
蓝跟陆慎之结婚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两样了。
她的眼神总是阴郁,陆敬之的死是笼在她面前挥之不去的阴影,连带着她对陆慎之的态度也很冷淡。
魏听蓝后悔在那晚主动提起陆敬之。
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陆慎之拍拍她的后背,“出去坐会儿吧。”
她点头,跟他离开病房,在套间的沙发上坐下。
刚接过他递来的水,套间门就被打开了。
女人一席白裙,径直走到陆慎之面前,“你不是说今天不来吗?早知道让你把东西也顺便给我带来了。”
这声音很耳熟,似乎是在上次的电话里听到过。
魏听蓝意识到这一点过后,视线便紧紧黏在眼前人的身上了。
淡颜的长相,清丽婉约,仔细看还和陆慎之有点说不出的相似。
这就是夫妻相吗?
陆慎之简单应付完刚进来的女人,转头跟魏听蓝介绍:
“这是我堂姐,陆蔚风。”
陆蔚风这才发现这里有别人,盯着魏听蓝的脸看了一会儿,
“你是听蓝吧?”
魏听蓝茫然点头。
她对这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平时都在国外,你们结婚我也没时间回来,不过看过你们的照片。”
陆蔚风跟陆敬之很像,都是自来熟的性子,拉过她的手问东问西。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份切换搞得无所适从,人机似的问一句答一句。
但陆蔚风不在意,“你跟慎之有空可以来我那里玩玩,虽然天气差了点,但好在景色不错。”
魏听蓝这时方才扯了扯嘴角,“姐,我们已经离婚了。”
“啊?”陆蔚风失声惊叫,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好在没有吵醒里面的徐敏杉。
她小声和她道歉:“我没听慎之提过。”
“没事的。”魏听蓝摆摆手,她这一阵子没少遇到这种情况,已经快要麻木了。
她在医院待了一阵就走了,陆慎之跟着出来,说要送她回去。
魏听蓝想起在兴海的那天晚上,她在酒店外接电话。
“所以你那晚是在和徐阿姨打电话?”
“对。”
“抱歉。”魏听蓝的声音闷闷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说过的,不是你的错。”陆慎之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回去吧。”
目送魏听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驶进小区地库里停好,回了魏听蓝楼上的那套房子。
徐敏杉吞药确实和魏听蓝有一部分关系。
那晚的话的确刺激到了她,徐敏杉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过来。但在知道他和魏听蓝还藕断丝连之后,徐敏杉一时受了刺激才会如此。
但陆慎之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把这个告诉魏听蓝。
如果他们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背上道德债,他只会选择自己。
第21章 离婚了机会。
魏听蓝回家换了身衣服,路过照片墙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自己和汪循霁的赌约。
她把毛毡板取下来,坐在地上一张照片一张照片地找。
她觉得时间流逝难以抓取,只有照片能保留一二,所以这些年拍了很多照片。
有她高中毕业时,穿着浮夸的礼裙参加成人礼,和把头发卷得像泰迪毛的程栖愿对着镜头嬉皮笑脸。
有她在英国念大学时,在家里下厨时朋友的抓拍。
有她毕业时穿着学士服,在难得的晴天里笑得恣意张扬。
单人照居多,剩下的一半合照只有跟父母和程栖愿的。
除此之外唯一有异性出现的合影,如汪循霁所说,是她和陆慎之的婚纱照。
但拿到婚纱照时她已经搬去陆慎之那儿了,她非常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特地把婚纱照单独打印带来过这里。
把自己和塑料老公的婚纱照挂在真情实感建设的照片墙上,多少有点讽刺了。
她不信邪,又去书房里搬出厚厚的相册翻开。
这里的照片年代更久远,可以追溯到小学时期。
和照片墙上相比,这里的照片就正常多了。
有汪循霁,有她早已叫不上名字的小男孩。
独独没有陆敬之。
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于她的生命里一样。
相册里的魏听蓝从把蛋糕吃得满脸都是的小学生长成被学业压垮的初中生,合照渐渐多起来。
第一张就是他们一帮人第一次出去旅行时的合影。
照片的一侧起了毛边,搭在照片最边缘汪循霁肩膀上的那只手没有主人,像是被人刻意裁剪过。
魏听蓝把照片取出来,仔细辨认上面的人。
她,程栖愿,汪循霁。
没有陆敬之。
照片的白边上被她用笔写明了日期,后面还跟着拍摄地点:
在夏威夷。
她对这次的旅行印象很深刻,因为当时她每天抱着滑板去桨板去冲浪,回家后晒得蔺知荷差点认不出来。
她记得很清楚,这次的合影里是有陆敬之的,甚至连他们的旅行路线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魏听蓝拍下这张可疑的相片发给汪循霁:
【你有这张照片吗?】
很快等到回复:【有,你等我找找。】
她趁着等待的时间又翻了几张合影,清一色的毛边,也一样没有陆敬之。
把这些有毛边的照片全部取出来之后,魏听蓝终于等到汪循霁的回复——
手机里的那张合影才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那只搭在汪循霁肩上的手,就是陆敬之的。
也就是说,她的记忆没有出错。
她的照片墙上绝对不止眼前的这些照片,也该有陆敬之的存在。
那么那些照片都去哪儿了?
魏听蓝想得出神,直到手机震动才收回思绪。
许是这张照片让汪循霁想起了他们之间的赌约,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