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下周你出院了,我们在音乐会上还可以见一面。”
陆蔚风说:“说来也是有缘,蔺老师音乐会上请到的这支乐团,我从中尽了点绵薄之力。”
蔺知荷自己在音乐圈有所建树,也动过培养魏听蓝的心思,但见她志不在此也就放弃了。
魏听蓝对音乐圈不慎了解,和陆蔚风多聊了几句才知道她是柯蒂斯音乐学院的教授,在圈子里颇有些人脉。
蔺知荷这次音乐会邀请到的乐团在国际上声名显赫,档期也是出了名的紧俏,能应邀飞来明京,耗时几个月参加排练和现场演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魏听蓝只有在家的时候听蔺知荷提了一嘴,没想到这其中的过程如此曲折。
“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不过既然是这样,那要多谢蔚风姐的帮助了。”魏听蓝合上电脑,在心里盘算着下次要不要主动请她去逛街,到时候再买个包作为谢礼。
陆蔚风摇摇头,“我只是帮忙牵了个线而已,前后期的沟通和执行都是慎之在处理,他费了不少心思。”
魏听蓝愣了一下。
她在心里计算着时间,推回到第一次听蔺知荷提起乐团的日子,那时候她和陆慎之还没有离婚。
但他们离婚的事是一早就定下的。
这件事从头至尾,她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陆慎之提过。如果不是今天陆蔚风主动来访,估计她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
陆慎之这个锯嘴葫芦,做什么都一声不吭,三脚踹不出一个响屁。还得多亏了陆蔚风告诉她,否则她又得无知无觉地欠他一个大人情。
在自己的思绪里沉了许久,直到病房门再次打开,魏听蓝才回过神。
商应川拎着熟悉的保温袋进来,“姐姐,今天吃青菜粥。”
他径直走到床边,把保温袋放上床头柜之后才发现病房里多出了一个人。
“男朋友?”陆蔚风看向他的笑意不达眼底,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在问谁。
商应川没有答话,低着头把保温袋打开,期待着身旁的魏听蓝给出答案。
“不是。”魏听蓝否认得干脆,“朋友的弟弟。”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商应川依旧埋头藏起眼里的失落,帮她把碗取出来,“晾一会儿再吃,姐姐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他快步离开病房,魏听蓝和陆蔚风相顾无言。
“看起来年纪不大。”陆蔚风先开口,盯着商应川离开的方向,勾了勾唇道。
“是挺小,刚毕业呢。”
“我前男友也比我小几岁,回国前刚分手。”陆蔚风的话题一拐,主动转移到自己身上,“想想也是可惜。”
魏听蓝靠在床头,“可惜为什么还要分手?”
“当初为了跟他在一起,我拒绝了一个追求我很久的同事,他大我几岁,性子比我前男友沉闷点。我贪新鲜,现在想想,放弃他挺可惜的。”
她自顾自说下去:“年轻人,除了年轻一无所有。”
“大几岁的男人情绪更稳定,有充足的资源在背后支持我的事业。咱们都过了有情饮水饱的年纪,找个对事业和情感都能满足的另一半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魏听蓝总觉得她意有所指,但没有拆穿,默默听着就是。
可陆蔚风不再说下去了。
那双像极了陆慎之的眼睛望向她,眸中的笑意流转。
“你说是吗?听蓝。”
第26章 离婚了嫉妒。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魏听蓝在心里偷偷质疑陆蔚风今晚来这儿的目的。
她到底是来看她的还是来给陆慎之说好话的?
她承认陆慎之确实在事业上给了她不少的帮助,但他给过她任何情感上的满足吗?
或许有过,但这一切在她看到那本日记后就被全部转化为了婚姻义务。
陆蔚风这番话放在他身上压根就不成立。
“我倒是觉得,应该把自己当下的需求放在第一位。”
“说到底生活还是自己过的,跟男人的关系不大。你说是吗?蔚风姐。”
她用同样的句式反驳回去,把陆蔚风藏在字句间的目的一点一点挑出来,展开了揉碎了说:
“我和陆慎之的婚姻是利益结合,他的确帮了我很多,但除此之外也再没有别的。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人一起生活,我为什么不可以找个各方面条件都满足的?”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也一定不是陆慎之。”
魏听蓝这话说得太坦诚,以至于陆蔚风有些意外,笑容凝固在嘴角,许久才释然轻笑一声,随意地靠在沙发上,
“你说得对。”
魏听蓝扬扬眉毛。
“不过听蓝,不管你和慎之是什么关系,我都希望可以和你成为朋友。”她稍稍正色,“我喜欢清醒的人。”
“我那个弟弟在工作上靠谱稳重,私下里比谁都糊涂。听蓝,你比他要聪明得多。”
这点魏听蓝同意,从他们离婚开始,她就隐约觉得陆慎之不对劲。
“糊涂”,陆蔚风说得没错。至于为什么糊涂,也许是因为和她离婚后迫不及待地奔向真爱了吧。爱情使人降智,她以为只是艺术作品里夸张的表现手法,原来是真的。
陆蔚风
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房门打开的间隙,她看见坐在外面的商应川。
目光短暂交汇一瞬,又随着房门的关闭而被截断。
她打开已经晾得适口的粥,小口喝完。
-
魏听蓝积极配合治疗,加上有护工和商应川的照顾,提前了几天出院。
蔺知荷的音乐会如期开演,彼时她已经恢复如常,完美将住院的事瞒天过海。
后台的门口摆着密密麻麻的花篮,大部分是蔺知荷的朋友和粉丝送的。
正中间的花篮最为夸张,各色的厄瓜多尔玫瑰深浅错落,远远望去像是翻涌的花海。
魏听蓝只一眼就猜到是谁的手笔,走近一看果不其然:
“祝:蔺知荷女士
演出顺利。
你的忠实听众魏密成”
她拍了张照片,从花篮里抽走一枝玫瑰,推门进了蔺知荷的休息室。
花藏在身后,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她先瞥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不是在出差吗?”
“妈这次开音乐会,我当然要提前回来。”陆慎之侧头看向刚做完发型的蔺知荷:“我先出去了,祝您演出顺利。”
虽然已经离婚了,但他还是称呼魏听蓝的父母为爸妈。蔺知荷也不反对,她和丈夫对这个前女婿都很满意。
“辛苦你赶回来了慎之。”她笑眯眯地冲他点点头,对魏听蓝使了个眼色,“你去送送慎之。”
“就这么几步路,他还能走丢了不成?”嘴上这么说,魏听蓝还是转身拉开门,“走吧。”
从魏密成那儿薅来的花还没送出去,她拿在身后快步领着陆慎之往出口走。
“乐团的事你当时怎么没告诉我?”
像是自言自语,她根本没打算听陆慎之的解释,忽地停在原地道:
“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之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尽力。”
“什么都可以?”
“当然。”魏听蓝点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陆慎之垂着眼睛看她,玫瑰脆弱的花瓣藏在她身后露出一角,被头顶的冷风吹得摇曳。
他想起家里那些干花,恍惚觉得自己留下她的东西毫无意义。花也好,吸管姓名牌也罢,都只有在她手里才有存在的意义,一旦离了她,哪怕他如何精心收藏,也只是一堆普普通通的小物件而已。
他也一样。
没有魏听蓝的时候,他什么也不是。
就像很多年前他去学校的活动室找陆敬之,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打uno,他像个透明人似的杵在门口。
只有魏听蓝看见他,朝他笑时发尾粘上还没干透的唇釉。
他漫长荒芜的人生里,魏听蓝是唯一一个愿意主动承认他存在的人。
陆慎之的喉头微动,低头看了眼时间,演出就快开始了。
“结束之后你留一下好吗?在这里见面。”他的心跟花瓣一起被吹得摇摇欲坠,努力压制住要翻涌的情绪,“我有话要说。”
魏听蓝打了个OK的手势,又转身回了休息室。
“老魏那排场搞得真大啊。”她把玫瑰花送给蔺知荷,连同手机上的照片一起。
“暴发户似的,土死了。”
蔺知荷佯装嫌弃地扁扁嘴,眼角眉梢的笑意却如何也藏不住,“照片记得发给我。”
魏听蓝看着她照镜子的背影,“你一早就知道是陆慎之帮忙联系的乐团吧?”
“对啊。”她低头整理自己的裙子。
“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当时你们可没离婚。”蔺知荷转身,语气幽怨:“我以为你们感情好,他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