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沉思了片刻,他突然灵光一闪:“我说刚才陆慎之怎么不在呢,你俩复合了?”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了这个推断的不合理之处:“不对啊,你不是和商应川在一起了吗?”
没给魏听蓝解释的机会,他看看她,又看看神色古怪的程栖愿,最后沉重地摇头叹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救了你俩。”
虽然他没有明白地把自己脑中所想说出来,但看他这个反应,魏听蓝也能猜个大概了。
她想否认,可汪循霁已经完全沉浸在推理的艺术之中了,一个气口都不带留,分享完自己的长篇大论才想起要问问当事人:“你想怎么办?”
魏听蓝瞪着程栖愿。
她也很想知道该怎么办。
汪循霁只当她是对肚子里的新生命心存顾虑:“你要是不想复婚,我也支持你去父留女。”
“你歇口气吧,说这么多不累吗?”魏听蓝看着墓碑上微笑的陆敬之,只恨不能把从土里他挖出来,让自己躺进去。
转念一想,陆敬之死了也得听汪循霁废话。算了,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真要这样也不错啊,你一个人照顾孩子忙不过来还有我们呢,大不了今天送我家,明天给小圆,我俩玩儿倦了就再给你送回去。小孩子嘛,一眨眼就长大了,很快的。”
魏听蓝根本拦不住他,他已经开始畅想自己当叔叔之后的生活了。
她想反驳,可一扭头就收到程栖愿可怜兮兮的眼神。
她答应过了要帮她保密的,心一横,咬咬牙也只能把这口锅背下来,嘱咐他:
“这事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别人。”
汪循霁一拍胸脯:“小事小事,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放心吧我嘴超严的。”
魏听蓝扶额,她就是太了解汪循霁了才会不放心。
-
几天后的早上,魏听蓝在家里吃过早饭,准备出门上班。
在穿衣镜前检查着装的时候,门铃突然被按响。
打开门,是有些日子没见的商应川。
看得出招标会让他格外恼火,整个人看上去全然没了往日的活力。
“早?”魏听蓝对他的突然到访有些诧异。
漫长的沉默过后,商应川抬起头,红着眼睛开口:“姐姐。”
“听说你怀孕了。”
魏听蓝浑身一僵,下意识把门甩上,拨通汪循霁的电话。
他还没睡醒,手机一接通,魏听蓝就听见他沙哑的晨腔:“怎么了?”
“你在家?”
“对啊。”
“你给我等着。”魏听蓝顾不上应付还被她关在门外的商应川,咬牙切齿道:
“汪循霁,我要把你吊在树上打。”
商应川试了两次密码后显示错误,干脆在外面用力拍门。
魏听蓝这边话音刚落,捶门的声音就掩盖了汪循霁支支吾吾的解释。她本来也不想听他解释,事情已经这样了,他顶多又说自己是一时口快闯的祸。
他每次都是这个理由。
“你最好想想怎么跟我认罪。”魏听蓝撂下最后一句话,匆匆结束通话。
她再次打开门,商应川拍门的手还悬在半空,良久才无力地垂落下来。
“进来吧。”她领人往里面走,思索着要怎么跟他解释。
要她出卖程栖愿是不可能的,但又怎么解释怀孕的事?
魏听蓝把他引到客厅的沙发前,“坐。”
他仿佛没听到,静静站在她面前。
魏听蓝想给他倒杯水,却被他抓住了手腕,“姐姐。”
她抬头,到这时才注意到他眼里的血丝。想必最近的种种事都对他打击不小。
魏听蓝的确有那么一点心疼。
如果她没有听到商应川接下来说了什么的话——
“我从你家离开那天晚上,你和陆慎之发生什么了?”
第34章 离婚了相信。
魏听蓝甩开他的手,反问他:“我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信吗?”
如果商应川不问这种问题,或许她还会耐心一点。可他一大早气冲冲跑来她家,心里是怎么想的再明显不过。
魏听蓝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她想把汪循霁给剁了喂狗,一方面又得想办法应付商应川的质问。
他颓丧地坐在沙发
上,闷闷道:“我当然相信你。”
沉默了一会儿,他抬头,声音有些哽咽:“我只是不相信他。”
商应川落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攥紧,“他处处针对我,还处心积虑接近你,他就是对你还不死心。我看得出来,你肯定也不会不知情。”
魏听蓝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可他这话一出口,她顿时没了想和他交流的欲望。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他的脑回路。
如果陆慎之查到的那些消息属实,那么鸣山拒绝他的资格审查绝对合理,谈不上什么针对不针对的话。
可事到如今,他还在她面前装傻。
“你今天不上班吗?”魏听蓝本就没什么耐心了,低头看了眼腕表,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话题转得太快,商应川愣了一会儿才点头,“上。”
“那就别跟我在这儿耗着了,不如想想怎么解决招标文件的事。”她靠在墙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最近也很忙,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商应川红着眼睛看了她许久,而后忽地起身走向她。
他一点一点靠近,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下一步要做什么显而易见。
魏听蓝立马察觉到他的用意,猛地推开他。
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快,也没想到她会拒绝,商应川被她推得重心不稳,后退两步靠在墙上。
魏听蓝平稳呼吸,站直了身子双手抱臂,标准的防御姿态。
“我跟你说过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又重复一遍。
“可是循霁哥说你怀孕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溺水之人握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魏听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真得抽空把汪循霁打一顿,一天到晚话太密,还没个把门。
“怀孕的不是我。”她说。
商应川一愣,仿佛她的话是什么难以听懂的语言,过了许久才明白:“那是谁?”
“你不用知道。”她到这时候也不忘记帮程栖愿保密。
但她对这件事的避讳足以让商应川疑心更重,他不觉得魏听蓝会对自己多年的好友说谎。如果怀孕的不是她,她又为什么对这问题如此抗拒?
这样一想,商应川心里更加难受,他咽了口口水,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委屈:
“你是不是也嫌我什么都做不好?”
“姐姐,我已经很努力学着去接手公司的事了,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你知道的,我是因为你才走到现在,你不可以不要我。”
魏听蓝人在家中坐,突然就被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她垂眸,“我没有强求过你要为我做什么,接手公司或是别的,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她从来没有要求商应川为了他放弃理想转而接手公司,也没有道理承受他一厢情愿带来的后果。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魏听蓝终于不想再跟他耗下去。
她打开门,“上次答应你是我太冲动,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你走吧,我们暂时不要见面。”
一字一句落在耳朵里仿佛审判,商应川一时没了力气,脱力地靠在墙边维持住身体的站立。
走廊上有风进来,把魏听蓝的衣角吹得翻飞。她还维持着开门的姿势,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等他离开。
风停过后,商应川终于走出她家。
魏听蓝关门,一句话也没留下。
-
再和程栖愿见面,是要陪她去参加益恒的酒会。
程家的产业和梁怀钧的益恒制药颇有交集,程妈妈一早就耳提面命,让程栖愿必须参加。
她怕和梁怀钧见面闹得尴尬,硬要把魏听蓝也叫上,说是二对一从比一对一要强。
人被逼急了什么理由都能找得出来,魏听蓝低头扣上旗袍的最后一颗盘扣,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会场在明京市郊的一个中式会所,她特地把久没穿过的旗袍翻出来套上。
“怎么样?”她在程栖愿面前转了一圈。
“不错。”程栖愿半躺在沙发上,往嘴里塞着饼干,说话时含糊不清:“就是差点首饰。”
魏听蓝打开首饰柜,听见嚼饼干的咔嚓声后瞥了她一眼,“你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点?”
“怀孕嘛,难免的。我已经在控制饮食了,否则到时候连戏服都穿不上。”
程栖愿耸耸肩,从她手边拿走一个手镯,直接给她戴上,“这个水头真好啊,怎么没见你戴过?”
魏听蓝看这手镯眼生,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陆慎之送的,我没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