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八年,我们的第十三次复合,第一次结婚。你每次都说再和我复合你就不是你,所以每复合一次都会给自己换个英文名......”
不用变成Stella,魏听蓝现在就挺想攮死汪循霁。
合着他是被同一个人连续甩了十几次。而她们,她和程栖愿才是真正的蒙鼓人。
婚礼流程进行到最后一步,Stella背过身朝台下扔捧花。
年轻男女聚集成一团,嬉笑间注视着捧花抛出的方向。
魏听蓝没兴趣跟他们挤,陆慎之充当吉祥物在旁边站着,程栖愿更是不婚主义者。三个人站得远远的,好像生怕被捧花砸中。
捧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魏听蓝的方向飞来。
但她站得远,Stella也没有如此强悍的臂力,捧花被人群中的伴娘捞了去。
婚礼结束,魏听蓝在汽车副驾上发现了一大束玫瑰。
她把花抱在腿上,瞥了眼陆慎之忸怩道:“我没说想要。”
“刚才花扔到面前的时候你眼睛都直了,真的不想要?”
没想到被他发现了。虽然对捧花本身的寓意没什么向往的,但那花抛向她时,魏听蓝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只是她本来也没去争取,落在别人手里是情理之中。
谈不上失望,但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她认真回忆了一下,问他:“我们结婚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扔过捧花?”
“扔过。”他淡淡道。
“是吗?”
魏听蓝死活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种经历:“谁抢到了?我怎么没印象?”
陆慎之扶额:“当然没印象。”
“你力气太大直接扔进水池里了,没人抢到。”
那场婚礼太仓促,
她只负责跟着流程走,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
但经他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了。后来陆慎之帮她重新找了束备用的捧花,她懒得再扔,直接送给程栖愿了。
想到程栖愿从她离婚之后就变得命途多舛的感情生活,她心里突然涌起莫名的自责。
怎么不算是冥冥之中的诅咒。
第60章 closetoyou好歹。
她没再说话,陆慎之在开车的间隙时不时用余光去看她。
魏听蓝的胳膊撑在窗边,指节抵着唇像是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
“我好像做了坏事。”
她当初的确是出于赌气才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把花扔进水池里。这种跟美好祝福八竿子打不着的捧花扔给谁都是拖累。
可她也确实没想到陆慎之居然连这玩意儿都有备份,顺手才给了程栖愿。
魏听蓝跟她解释完,紧接着听见他闷闷的笑:“这不是你的问题。”
他老婆送的礼物怎么能说是诅咒?不供起来都是收敛了。
“唉你不懂。”魏听蓝跟他说不通,也不想再提程栖愿在那之后遇到的种种倒霉事。
她安静了一会儿,转而问他:“你妈妈什么时候去海城养病?”
“大概下个月。”他在心里算过时间才回答她。
“她不太想去,我爸还在给她做思想工作。”
陆慎之捏了捏眉心,他最近正为这事发愁,跟徐敏杉的心理医生沟通过好几轮,她还是死活不肯松口。
“我想见见她。”
魏听蓝突然道:“但是我怕她见到我又会不高兴。”
“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会解决好的,不用放在心上。”
陆慎之把车停好,解开安全带,“你没有必要因为我去和她道歉。”
“你也没有必要因为我在她面前低三下四。”
魏听蓝窝在车座里,没有想下车的意思。她不喜欢他总是这样说,什么都要自己搞定,什么都不让她管。
“你解决的方式就是由着她骂你贬低你让你下跪吗?”
她斜睨他一眼,冷声道。
“这件事不管你最初有没有介入都会是这样。”陆慎之语气生硬:“我说过了你可以不再见她,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她来影响我们。”
他是不可能放心让她去见徐敏杉的。上次见面徐敏杉就抄着包要往她脸上砸了,下次会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魏听蓝终究不了解他跟家里的关系,他也不想把这些全都告诉她。
反复提及那些已经经历过的事,除了多一个人烦心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他无力修正过往的记忆,至少不能让她一起难受。
“可那是你妈妈,你要一辈子不理她吗?”魏听蓝拔高声音问他。
她没有过陆慎之这样的人生体验,二十多年人生里父母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她实在不敢想象和他们减少来往或是断绝关系。
“我也想帮你做点什么,起码不用让你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她把头扭到一边不看他,恨恨道:“你为什么所有事情都不让我插手,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陆慎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下车绕到她那一侧。
他打开车门,俯身与她平视。
魏听蓝眼眶红红的,却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前院的灯光微弱,但足够让他看清她眼里莹莹的水波。
陆慎之心脏被攥紧,随之而来的坠痛感让他一时说不出话,张开双臂把她裹紧怀里。
他拍拍她的后背,决定妥协:“这样好吗?我再和医生聊聊,等她状态稳定一点,我陪你一起去见她。”
怀里的人声音含含糊糊地说好,在他小臂上拧了一下,
“你真的有够不识好歹。”
陆慎之失笑。
他承认自己还不太习惯这样的她。像是担惊受怕太久的人遇到善意会条件反射地质疑,他当然不怀疑魏听蓝的目的,只是有些手足无措。
他习惯了付出,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的给予。
-
再从陆慎之那里听到徐敏杉的消息是在一个月之后。
魏听蓝和他商量了一个大概的见面时间,约好到时候和他一起去。
话是这样说,可她趁着陆慎之去上班,提前给徐敏杉打了电话。
两个人约在一间茶馆见面,魏听蓝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徐敏杉才姗姗来迟。
徐敏杉最近的情况确实稳定了许多,至少没有见到她就失控。
“徐阿姨。”魏听蓝远远看到她进来,起身和她打招呼,等人落座又主动替她斟茶。
徐敏杉没有接下递到面前的茶杯,魏听蓝落了个空,只能把茶杯放在她面前。
“魏小姐。”她微微颔首,没有问起叫她来此的目的。
茶馆里只有潺潺的流水声,衬得两人之间的沉默更加明显。
魏听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忘掉对眼前人的不满,说服自己把她当作一个重要客户来对待。
“之前我说过的话可能冲撞到你,我先向你道歉。”
徐敏杉不语,抿了一小口面前的茶水。
魏听蓝在她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眼下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还是很快调整好状态:
“我尊重你,因为你是慎之的妈妈,也是我好朋友的妈妈。但尊重是相互的,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和慎之。”
“你约我见面就只是为了说这个?”
徐敏杉终于开口,她摩挲着茶杯的外沿,“先前的确是我反应过激,这是我的问题,我承认。”
“但是魏小姐,你还年轻,也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不可能理解我的感受。”
“是,我对两个孩子很偏心。慎之的出生是个意外,我的确在他身上发泄我的情绪。”
徐敏杉的态度比她预想的要好,魏听蓝刚松了口气,却听得她话锋一转:
“但你不也在享受着他的付出吗?我想我们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是否心甘情愿而已。”
魏听蓝一怔。
徐敏杉说得不错,自己确实享受陆慎之给予的一切,就像她也享受着在他身上宣泄情绪或是投射期望的感觉。
但这话也不全对。
至少她没有和她一样一味地索取,至少她也在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为他解决问题。
“不一样。”她当即反驳,没有被徐敏杉的逻辑绕进去。
徐敏杉抬眼扫过她的脸,“是吗?”
分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反问,可落到耳中异常让人不适。
“当然。”魏听蓝回答她,也在心里提醒自己。
“没有人会愿意以替代品的身份过一辈子,起码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活下来的陆敬之。”
“你说得对,我没法理解你的感受,所以即便你不打算改变对他的态度,我也不能强迫你为之做出改变。”
“但是。”小巧的茶杯被捏在手里,魏听蓝说:“但是哪怕他的存在真的如你所说只是一个意外,我也会好好对他。我和你不一样,我会向你证明他是值得被爱的那一个。”
徐敏杉冷哼一声,松开握着茶杯的那只手。杯底落在矮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