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准备要放弃了,就在她将要起身的时候,安波特那支一直箍在她腰侧的手突然发力抱紧了她,祂不打算让她就这样起身。
然后,凌秋看到了那些蜿蜒的触须。
她怔了一下,欲言又止,就听见祂用低沉又仓促的声音道:“洗过了。”
凌秋抿住了唇,因为她已经说不上什么拒绝的理由了,她紧紧扶住安波特的两肩,呼吸也渐渐加快。
啊,这感觉还真不赖。
夜幕降临,月亮和太阳一样照不到这座城市的地表,外面黑沉沉一片,看不到任何星星,凌秋垂着眼沉溺地在和怪物接吻。
。
第二天早晨,凌秋清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看表,是八点半。
她从床上坐起来,正要下去,就发现自己的床品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套干净的。
昨晚还不是这套,那显然是安波特换的了。
凌秋下床起身,她有点饿了,想要找点东西吃,昨晚的事没有留给她任何不适的痕迹,她甚至觉得全身都很轻松,像是被人舒展了一番筋骨。
走出卧室,凌秋嗅到了食物的香气,不用想,一定是她贤惠的怪物未婚夫又拿了什么新鲜货色来。
她期待地加快脚步,然后在厨房看到祂系着围裙的背影。
“嗯?你在煮什么?”凌秋好奇地凑上前,同时有点兴致缺缺,啊,祂自己做的啊,那吃起来应该不怎么样吧?
果然,看上去又红又黑,虽然闻着还行,但看着根本没什么食欲啊。
啧。
算了,她还是去冰箱找营养液喝吧。
打开冰箱,凌秋刚要拿一剂营养液出来,一只手就阻止了她的行为。
凌秋抬眼看去,嗯……安波特还在专注地熬着汤,祂的两只手都有事在做,却还有第三只手来阻止她呢。
“我饿了。”凌秋坦然。
“汤马上就好了。”祂说。
“……”凌秋突然觉得今天安波特的声音有点不一样,但一时半会儿她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那东西真的能喝吗?凌秋想说。
不会是喝了马上就会去世的那种吧?就算她已经做好了随时要死的准备,但也不能死在这种草率的局面上啊。
就在她颅内风暴的这几分钟里,安波特已经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盛了出来,凌秋看得抓耳挠腮,啊?她可不想喝这个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安波特身上的气氛特别奇怪,由于她不太确定这种奇怪的地方在哪里,所以总觉得很诡异。
当安波特把汤端到凌秋面前的时候,她甚至还能看到上面冒了两个泡泡……
凌秋摸了摸脑袋,硬着头皮说:“我不要喝。”
“为什么?”
相较于被拒绝的愤怒,凌秋觉得安波特此刻的反应其实更偏向于……怔愣。
“嗯……我想吃点甜的,比如香香软软的蛋糕之类的。”凌秋道,这黑乎乎的玩意不管是看上去和闻上去,应该都不是甜的。
该死的,祂不会生气吧?!
“嗯。”祂说完,拿走了餐台上的汤,然后给凌秋换了份蛋糕出来。
凌秋吃了口蛋糕观察着祂的表情,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但是安波特的不高兴,又没有对她发出来,更像是自己在闹小脾气一样,这种感觉令凌秋觉得十分奇异。
“你不开心吗?因为我没有喝你的汤?”凌秋问。
“没有。”祂说。
凌秋想了想,又问:“那你喜欢昨晚吗?”
“……喜欢。”
凌秋笑了一声,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吃这个蛋糕吗?它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多了。”
安波特放下了汤,乖乖坐了过来。
哎呀!简直了,怎么和一只小狗一样。
吃完蛋糕后,凌秋打开hilink账号,欣赏了一番老板霍特破大防之后骂她的文字,而她只回复了几个:嘻嘻嘻,然后又拉黑了对面。
开玩笑,她现在完全可以不用装了。
总觉得现在的生活有点太闲适了,做点什么好呢?
凌秋习惯性浏览着最新新闻,随后她看到一则醒目的新闻——政府军方最新研制爆破炸弹实验已获成功!
本来这种新闻凌秋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是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点开看了一眼,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视频里,一具女性尸体被绑在椅子上,关在一个密闭空间里,而当倒计时结束后,嘭地一声,椅子上的尸体被炸得粉碎,旁白解说:这次的爆破试验非常成功,我们亲眼看见,就算是人体这样复杂的结构也能被炸成粉末,现场没有血液,没有脑浆,没有□□,我们为此庆贺!
凌秋眨了下眼睛,慢慢移开了双眼——那个被炸碎的女尸,是汪正刚去世不久的母亲。
她明明记得,汪正对她说,他把母亲的遗体捐赠给了研究中心来研究脑病。
一种本能的习惯让凌秋开始调查,她之前做过关于政府军方的活,有他们内部的交易账号,然后凌秋查到,这个所谓的研究中心从汪正那里得到遗体之后,转身就以5000曼元的价格把遗体卖给了军方做实验。
凌秋的指尖有点发麻,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一交易记录,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出现汪正母亲被炸得粉碎的那一个画面,有些荒诞,甚至可笑,甚至……令她有些恶心。
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感冲击着凌秋的胃,她几步冲进了卫生间,扶着马桶干呕起来。
“你怎么了?”安波特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凌秋缓缓起身,她摇摇头,懒懒回复:“没事,只是有点恶心,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恶心?
凌秋越过安波特瘫倒在单人沙发上休息,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安波特的表情显然微妙起来。
祂的目光紧锁在她脸上,又缓缓移向她的肚子。
祂的眉头,皱紧,又松开,又皱紧。
叮咚——
门铃声响起,凌秋起身去看了一眼,来的居然是汪正。
传染病的谣言不攻自破,这几天外面都乱成了一锅粥,甚至还有人去曼德森医院门口抗议,当然这些都与凌秋无关。
凌秋直接开了门。
“什么事?”她的下颌线紧绷着,谨慎地问出这三个字。
“没什么事,就是……我做了点奶油饼干,我在想你会不会想要一点。”汪正还是格外腼腆,而且,他应该还没有做手术,看凌秋的时候还是眯着眼的。
“……”凌秋其实很想拒绝,她不喜欢吃饼干,但是看着汪正的表情,她突然有些不忍心。
“啊,是吗!”她露出高兴的表情,“太好了,我很想要!”
闻言,汪正高兴地把饼干递给了她,凌秋打开盒子一看,饼干还微微冒着热气,黄黄的,看着就没有什么食欲的饼干。
凌秋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她说:“手术的事怎么样了?”
“我已经约好了,下个星期就可以做。”汪正微笑着道,“谢谢关心,那我走了。”
“嗯……汪正。”凌秋叫住他,“你现在的视力……到什么地步?能看得清屏幕上的字吗?或者……视频电影之类的?”
“那个啊……”汪正摇了摇头,“视频看得很勉强,字看不清了,我现在工作都是靠智能识别再传输给我的脑子,当然了,效率有一点低……老板跟我说,如果再治不好眼睛,就要开除我了。”
“哈哈……不过幸好,托你的福,我下周就可以做手术了。”
“嗯……”凌秋嘱咐,“要好好做手术,做完手术也要注意休息,尽量不要看电子屏幕之类的……我听说,大概要恢复一周效果才最好。”
“是吗?你专门为我查的吗?谢谢你凌秋!”汪正看上去很感动,“其实凌秋……我上次的确有些突兀了,但是我对你……其实……”
“还不走吗?”安波特突然出现在凌秋身后,祂目光侵略,语言却暧昧,“老婆,这人是谁?”
凌秋因为这个称呼嘶了一声,她听出了汪正的言外之意,所以她积极附和了:“是楼下的邻居,亲爱的。”
汪正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尴尬,他连忙闭了嘴,一张脸肉眼可见涨得通红。
“啊、那x我,那我就走了。”
“好,再见。”凌秋关上了门。
凌秋看着怀里的饼干,拿出一片来尝了一口,嗯……就是普普通通的饼干味道,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脆脆的口感。
勉强吃掉一个后,她盖上盖子,随意把饼干放在了一个角落。
然后,凌秋才发现,安波特一直在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问。
“……”祂移开了眼,“没事。”
“??”凌秋有点莫名其妙,这家伙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怎么突然开始拐弯抹角了?
不经意间,祂又瞥了一眼那盒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