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很难打到车吧，要不我开警车送你们？”从警局里小跑出来的警员说道。
这声音从姜颂的背后传来。
所有矛盾点迎刃而解，因为老魏的视角原因，她只看见了黑袍，但一定只有黑袍吗？
不，魏巍当时就站老魏的背后，然后手起刀落，一击毙命。
从头到尾，魏巍和黑袍根本就是两个人！
姜颂脑中迅速闪过今晚魏巍和自己的聊天对话，看似对她句句有回应，可摘出来看，完全可以提前录好。
他故意让她听见通话内容，故意诈她之后又正正好发来语音。
为什么要特意错开这个时间？
大概是方便他藏好工具，然后去找警察汇合制造不在场证据，再顺理成章抓不到“凶手”。
今晚完全是魏巍自导自演的戏码，他从来就没放下对她的疑心。
姜颂对着跑过来警员笑了笑：“不用了，魏巍应该打好车了。”
魏巍见她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情绪还算稳定，松了口气牵住她的手往出租车上走。
警员知道自己被嫌弃了，摸了摸头，露出一个无奈地笑。
因为担心姜颂失眠，到了家，魏巍守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入睡才从房间退了出来。
客厅里仍然凌乱着，原本温馨的布局被寸寸破坏，但魏巍像是心情很好似的从阳台花瓶里拿出斧子，然后扔进垃圾袋里放在门口等明天清洁工来收。
接着他走进自己的卧室里，输入电脑密码，点开一个软件。
魏巍随意地坐在电脑前，支着头看着屏幕，里面赫然是整个房子的监控录像，包括姜颂的房间。
他指尖把玩的卡片映射着白色的反光，然后啪地掉在地上。
·
姜颂这一觉醒得比之前要晚，浑身充斥着昨晚心惊肉跳的疲惫。
魏巍又上班去了，留了条语音说等会会有打扫清洁的人上门，事情都交代好了，不用专门等着。
说实话魏巍一直给姜颂一种又穷又富的感觉，你说他穷吧，吃的穿的，哪样不是好的，又在大医院上班，整天忙得不行，这工资肯定不会低到哪里去。
但你说他富吧，住在这么个老楼里，都被“杀人犯”标记了，连一点换地方的想法都没有。
真是薛定谔的穷和富。
姜颂回了句好，下楼散步。
昨天警察为了不打草惊蛇，特意来得悄无声息，是以并没有被小区里的人所察觉。
熟悉的一阵风掠过，不过那人显然比之前那个学生有素质多了。
“不好意思差点撞到你。”
普通话很标准，听着声音应该是三十几岁的人，女生，身上带着淡淡但很特别的香水味。
姜颂摇头示意没事，接着疑惑地问，“你是新来的住户吗，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
“当然不是，我是来找人的，请问你知道陈铭生住在这儿的哪里吗？”那人问。
陈铭生是一楼学生的名字，姜颂当然知道。
她回想：“我上次遇见他还是几天前，当时他赶着上学，现在应该还在学校住读学习吧，估计过几天放周末才回来。”
那人听了瞬间火冒三丈：“他已经半个月没去学校了，我来这就是专门找他的，这个小兔崽子！”
姜颂这才知道面前这人是陈铭生的班主任。
两人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
班主任听着对陈铭生简直是无可奈何了：“打家长电话也不接，完全就是不管了，马上就高三了，还搞逃学这一出，我一个人急得团团转，这孩子真是太不争气了……”
许是姜颂这个倾听者太过合格，班主任说得越来越多，简直是大吐苦水。
陈铭生从小父母离异，被爷爷带大，然而中考毕业那年爷爷去世了，至此上高中完全不在状态，各种坏习惯层出不穷。
班主任也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劝说无果后直接强压，所以陈铭生除了个人作风问题外，对学习的规章制度还是勉强遵守的。
直到半个月前陈铭生逃学，多方联系无果后，班主任才直接杀到了家庭住址。
姜颂见她越说越气，逮住一个机会打断：“我每天都会下楼散步，帮你留意着，如果他回来我就告诉你，也免得你跑来跑去还落个空。”
班主任发泄完还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个老师在别人面前说学生坏话，闻言转移话题：“那我写个电话号码给你，随时找我就行，我这次抓不到他誓不为师。”
给完她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说还要去盯班上的晚自习。
姜颂感慨每个职业都有本难念的经，还是不上班的好啊。
她有着某种预感陈铭生不是省油的灯，于是带了点水果，去到他对面李奶奶家。
李奶奶正好在家，看见她又惊讶又高兴。
姜颂跟她聊了好一会儿天，甚至还跟着学了点太极，这才表露来意。
李奶奶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孩子也是可怜，父母离婚后就各自成了家庭，都过得和和美美的，谁还愿意讨这个嫌管他，就每个月商量着打点生活费，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
“不过要我说这孩子也自己没什么劲头，也快成年了吧，自甘堕落。”
姜颂同样一脸惋惜，李奶奶和班主任说得大差不差，陈铭生应该就是个比较叛逆的人。
了解完她本来想找个机会离开，毕竟马上也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没想到李奶奶觉得和她聊得投机，拉着她留下来吃晚饭。
李奶奶就像大部分长辈一样，把好吃的全放在她面前，语气又不免遗憾：“要是我有个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我这辈子就想要个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婆的孩子。”
这话题太敏感，姜颂谨慎的没有接，就专心干饭，假装没听见。
好在李奶奶就说了这一句话，吃完饭后坚持送她回家。
姜颂又拿了些家里的菜送她，刚好回来的魏巍也打着招呼。
李奶奶笑得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缝，她慢悠悠地回了自己家，嘴里还念叨着：“真好啊，要是我有这样的女儿女婿，就更好不过了。”
清晨，姜颂被楼下一阵杂乱的人声吵醒。
她睡眼惺忪地打开窗，听得更清楚了。
“搬家，必须搬家，这一茬又一茬的，指不定是这风水不好。”
“真死人了？”
“我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尸体在袋子里发现的，死得老惨了。”
听见死字，姜颂披了个外套就拿着盲杖往楼下走。
她挤进人群，周围的声音一道又一道地传进耳里。
姜颂蓦地攥紧盲杖。
她口袋里还揣着班主任昨天留下的电话，而现在，她就死在了这里。
第15章 主角的世界（4） 背锅侠黑袍……
警戒线将众人挡在外面，一时间人心惶惶，而最为崩溃的还是发现报警的清洁工。
听见警察询问，她是极度茫然且无措的，语无伦次道：“我就是像平常一样上班，扫着扫着就闻到一股怪味，我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垃圾腐烂了，但走近了才觉得不对劲，什么垃圾能包的这么严实，这一打开就……”
说着说着她害怕的直打颤：“我发现就马上打电话报警了，我……我……”
警察耐心听她说完，安抚后厉声驱逐周围不断在散播恐惧的人群。
姜颂心下一紧，这是她唯一可以碰到尸体的机会，错过了这次，她就不可能知道到底是谁杀了班主任。
她迅速做出反应，假装害怕想走却找错了方向，听法医声音判断尸体大概距离，然后一个碎步进入警戒线。
周围的呵斥和惊呼声音瞬间响起，姜颂顾不得这么多了，左脚绊右脚摔飞在地，腾空的双手确定着位置。
终于在警察把她拉走前，她摸到了血腥模糊的头。
班主任盯完晚自习下班，忙了一天的她看起来仍是脚下生风，气场半点不减。
她开着车本想直接回家，想了想又买了点女儿儿子在几天前就吵着要吃的水果。
想起孩子，车子在开了一会儿后又拐了个弯，找不到陈铭生她心里就像埋着一根刺，打算路过小区再看看。
没想到就这一探头，班主任一下就看见了在门口晃悠的陈铭生。
真是阴差阳错，班主任心想着，接着立马下车：“陈铭生，你个小兔崽子，还上不上学，考不考大学了？！”
陈铭生人廋得跟个竹竿似的，身上穿的校服灰扑扑的，明明要18岁了，看着还跟个15、6岁的一样。
让人最不舒服的是他的眼神，好久都没修理过的额头在眼睛前晃荡着，就像丛林里的毒蛇。
陈铭生双手插兜，完全把班主任的叫喊当空气，自顾自往前走着。
班主任看着这幅态度更是火大，一把拽住他：“你看看你现在，像是个高中生的样子吗。”
陈铭生被挡了去路，这才抬头看她，这个时期的男生有些还处于变声期，嗓音像鸭子一样听着折磨人：“别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