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第一次遇见还让项英早点休息，后面次数多了就一起相约早饭了。
嗯，凌晨吃早饭。
姜颂某次觉得这一天天的实在重复，主动开启一个她很想知道的话题：“将军，母星长什么样啊？”
没有被虫族伤害的母星应该是繁荣的、美丽的、欢声笑语的吧。
项英说：“不知道。”
“只有前三代将军记得母星的样子，他们曾用尽各种手段想要将自己记忆中的母星留下来，但这些都在一次次战败中消失殆尽了，所以，我们不知道母星。”
她说的是我们，现在这里的所有人，所有无名星上的居民，都是这样，他们不知道。
但他们坚信，只要能够进入虫族五主星，就能一眼认出母星。
这就是两者之间的羁绊。
姜颂听完，筷子戳了戳的白米饭，想了想说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想象。”
“母星不仅有山有海，还有城市里建起的高楼大厦，春天是适合游山玩水的好季节，夏天的太阳照得路上发烫，秋天是大丰收，冬天可以堆雪人。”
项英的动作顿住，无名星一年都是相似的天气，这就是母星的四季吗。
她无声地弯了弯眉眼。
姜颂把地球原封不动地套了过来，虽然不知道母星到底是怎样的，但她觉得，绝对是个非常温柔的地方。
她开始期待胜利的那一天了，也更加想念地球。
吃完早饭，姜颂回到宿舍，几乎是沾床就睡。
打仗真的太消耗人的精气神了，她自上了战舰连一次日记都没写过，因为根本没时间写。
再次祝福虫族大灭绝，阿弥陀佛。
·
战舰飞了几天，越靠近乱石流，可视度就越低，接着慢慢停下来。
姜颂戴上护目镜，身上除了软甲还有专门防护的衣服，她检查了光脑空间里的飞行器，确认状态良好。
她走进队伍里，是整装待发的姿态。
将军们站在大队伍的前面，见准备完毕，便打开舱门。
飞行器在大家跳跃战舰时放出，姜颂刚进入驾驶室，想招呼自己的队友们进来，没想到一股狂风把她吹了老远。
宇宙怎么会有风？
她抬头一看，是一个巨大乱石带给她的错觉，耳机里，项英让她单独行动，不必再折返回来。
姜颂回复收到，驶进乱石流，飞行器的玻璃已经完全被沙砾覆盖了，活脱脱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一样。
苍穹好奇地贴在玻璃上看，但并没有出去的想法，它比较爱干净。
飞行器为乱石流专门安装的清理器清理个了寂寞，姜颂只得龟速行驶着，怕撞车。
她无奈地撑着下巴，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又点，她在思考走出去的方法。
而后姜颂开启自动驾驶模式，去休息室换上战甲，出来时她顺路拍了拍苍穹的剑身。
“我要出去，你出去不？”
苍穹摇了摇，意思是不太想。
姜颂也只是这么一问，留苍穹在飞行器又不会开，万一撞了她怎么办。
她把苍穹挂回脖子上，边挂边说：“我用防护服给你挡住了，没有沙砾能进来。”
苍穹默了，或许是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武器，于是从领子里钻出来。
姜颂没管它，蓄力跳出飞行器，再收回，因为有飞行模式的支撑，所以她可以自由在宇宙中飞翔。
护目镜拥有自动清理模式，她在一个又一个的乱石上飞奔着。
姜颂记下走过的路线，她握着苍穹清理前路，一道道剑光在飞扬的沙砾中闪烁。
就这样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在一瞬间豁然开朗，她走出乱石流了。
姜颂握拳挥了挥，露出一个笑，接着又按了几下腰侧的按钮，弹出几个信号弹。
她毫不犹豫地再次进入，循着脑中记下的地图返回，边跑边发射信号。
·
项英从战舰跃下时不经意地侧身放松，接着被乱石挤走，这是她故意为之。
手中大刀像是感受到主人的熊熊意志，相比以往更加所向披靡。
项英跳跃在乱石密集处，她直直往前冲，带着某种决心。
她的精神力往前不断延伸探索，脚步停下。
项英立于乱石最高点，她眼神很淡地注视着前方。
前方是交错碰撞的乱石，细听有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如果沉下心观察，会发现这堆乱石四散流动着，它就是整片乱石流的源头。
项英沉下身，做出一个攻击的姿势，起跳的瞬间，周身肌肉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随着一声怒喝，大刀直直插入中心。
她的手不断用力，浩瀚的精神力灌输其中，以刀为中心碎出一道道裂缝。
项英周围卷起巨大的狂暴，像龙卷风一样。
她想彻底解决乱石流，以自己为代价。
S级精神力海逐渐枯竭，大刀发出悲鸣。
姜颂信号放到一半就被这动静吸引了，她拽下苍穹，坐在上面：“带我过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要尽快。
苍穹像箭一样窜了出去，它喜欢这样的速度与激情。
而这时候，项英坐下来，背靠着剑，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彻底干枯的精神力从她身体里溢出来，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星星在发光。
姜颂心中越来越莫名焦急，这种情绪在看见项英时达到顶峰。
她瞳孔骤缩：“你疯了？！”
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把自己精神力海折腾成这种样子。
她来不及多想，把飞行器放出来，蹲下身想要把项英背起来。
她想，只要进了治疗舱就好了。
项英扣住她的肩膀，将其转过身，再反手抽出背后倚靠的大刀，递给她。
姜颂固执地转身，声音有些哽咽：“我不要你的刀。”
“你不接刀，怎么成为我的传名呢。”项英笑着说。
姜颂充耳不闻地背起她进入飞行器，打开治疗舱强硬地让她躺进去。
姜颂把功能调到最大，全部拉满，但项英仍然没有半点好转的样子。
她不死心地再次操作，质问：“你为什么要去堵源头！”
她看着项英，用近乎绝望的语气：“5209星的所有人你都不要了是吗？”
项英的手贴上玻璃，极其坦然地接受自己将要走到尽头的生命。
“早在黑洞，我的精神力海就死了，与其后面死，不如现在死得其所。”
“你告诉我，什么是死得其所？！”姜颂双手握紧，声音急促，“明明我们可以一起找解决办法，你偏偏要自寻死路。”
项英没有说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精神力海枯竭没有挽救任何办法，死了就是死了。
她说：“姜颂，不接刀吗？”
姜颂眼眶通红，她咬紧牙关：“我不接，我只要你活着。”
项英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强制弹开治疗舱的玻璃门，来到她的面前，
她将刀尖放在姜颂的右肩，站立着，一如初见时的锋芒毕露。
“5209星的姜颂，我，项英，在此传名于你。”
“你接是不接？”
姜颂偏过头，不愿看她。
项英捂嘴咳嗽两声，身形摇摇欲坠，被姜颂一把抱住。
项英眉眼带着笑意：“这样，就算接了。”
这一刻是瞬间，也是永远。
飞行器外的乱石停了，卷起的沙砾也渐渐消失，露出宇宙本来的模样。
项英缓缓闭上眼睛，拥抱着的双手无力滑落。
“我的意志与你同在。”
姜颂抵着她的肩膀，左手接住她的大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落在地上，溅起小小水花。
遮挡物被完全清除，众人的视野恢复清晰，他们看见乱石最高点突兀停留的飞行器，也从窗里看见项英了无生气的身影。
“将军！”
“项将军！！”
他们嘶吼着冲了过来，声音带着不敢置信。
他们明白身边的人死亡，甚至明白自己的死亡，但直到真正来临时，他们才发现，他们仍然无法接受。
其中5209星的人犹甚，他们围在飞行器周围，跪倒在乱石上，嘴里喃喃喊着将军。
许飞薇和文远近乎崩溃地进入飞行器内，颤抖地伸出手却不敢触碰。
听见周围的声音，姜颂像是这才如梦初醒，她小心地把项英交给许飞薇。
她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姜颂转过身，脸上泪痕清晰可见，她举起左手的大刀，眼神从死寂蜕变为火一样的光辉。
众人霎时知道了什么，他们心中虽然难掩悲伤，但仍单膝跪地，喊道。
“将军。”
第58章 星际战场（23） 几十年几百年后，仍……
仅仅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他们就损失了一位将军，项英被安葬一颗名为卡罗拉能源晶体之中。
这种晶体可以长久的保存她的遗体，也是星际人常用的安葬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