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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还_不若的马甲【完结+番外】(23)

  犯人见到有官员来此,纷纷扒住牢门喊冤: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大人,我是冤枉的。”

  “大人,放过我吧,我冤呐,我没杀人,我也没放火。”

  “我没有投毒,不是我下的毒,大人明鉴呐。”

  ……

  此起彼伏的冤屈响在肮脏晦暗的牢狱里,响在周雅人耳畔,一声比一声凄厉,最后变成不甘的哭号,愤怒的咆哮,绝望的惨叫,如利刀一样扎进他的耳膜。

  他觉得痛苦,悲愤,身体像一把风化的枯骨,被刑具钉死在了狱墙上。凄风扫过,是一句挟着审判的风语:“你是个罪人!”

  “你是个罪人!”

  “你是个罪人!”

  不!

  不是的!

  我不是!

  “你有罪!”

  我没有。

  “你罪不可赦,万死莫赎!”

  万死莫赎四个字,仿如雷霆之压,千钧之重。

  周雅人猛地从噩梦中惊醒,额上冷汗如瀑,他急喘几口气,感觉自己差点在梦魇中窒息而亡。

  待缓过神来,抬手抹汗时才发现自己手里正紧紧拽着那面冷硬的铜镜,周雅人指腹下意识抚过镜背的月宫图纹,低喃出声:“嫦娥奔月。”

  此时外头传来翅膀扑棱窗棂的动静,周雅人掀开被子下榻,推开窗,解了绑在飞奴脚爪上的传信,是张特制的符文,可化成风语。是来自太行道小友的回信,信中仅有只言片语的一句:“云有北阴神帝庭,太阴黑簿囚鬼灵——李流云。”

  什么意思?

  周雅人立在窗前,仰头面向夜空之上的弦月,凝神道:“太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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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镜中月 井圈用石材打造,井口的内壁上……

  “什么!你还要去鬼衙门?!”

  陆秉原本哈欠连连,跟没睡醒似的,一听某人要去鬼衙门,他猛一嗓子嚎出来,人立马精神抖擞了。

  自打前夜在鬼衙门经历了一遭,陆秉已经信邪信得五体投地了,那地方邪门儿,是真邪门儿,比传言中还要邪门儿,是真真正正的鬼衙门阎罗殿,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敢对鬼神不敬。

  “还去干嘛呀,失踪的沈少爷找到了,孙绣娘的尸体也给抬出来了……”

  周雅人脚下不停,径直往鬼衙门的方向去:“去看看现场。”

  “不是,大清早的你说说你,干什么跑去那个晦气的地方……”

  “那里之所以变成鬼衙门,就是因为沉冤太重。”

  “沉冤重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能去给那堆尸骨申冤不成?”

  陆秉拦不住他,途中正巧遇到想上门拜访听风知的方道长,后者一听他们要去鬼衙门,也持反对意见:“太行道设了禁制,命我人祖山弟子在此看守,外人不可随意擅闯的,以免破坏里头的符阵,前夜里已经……”

  “因为这些痋虫,让埋在鬼衙门地底的沉冤浮了出来,难道我们不应该去看看吗?”周雅人郑重道,“孙绣娘为什么会跑去鬼衙门的公堂上放干自己的血,她以性命献祭,用鲜血篡改了太行道所绘的符阵,漏了一缕阴煞气出来,你知道她当时召了个什么东西吗?方道长,你不在现场,所以你并没有看见,但是我看见了。”

  “什……”方道长愣愣听着他的话,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您看见了?您看见什么了?您不是看不见吗?!”

  说话间,他几乎欺到周雅人脸上,死盯着对方那双眼睛看,确认对方真瞎还是假瞎。

  周雅人目空一切,拉开与方道长的距离。

  陆秉也疑惑地看向他:“对啊,你不是看不见吗?”

  周雅人张了张嘴,懒得解释道:“我听见的。”

  二人不约而同点点头,并没较这个真儿,自动将那句看见理解成对方口误,把这茬揭过去了。

  最后周雅人以“我心里有数,不会损坏里头的符阵”再次进了鬼衙门,可能是江湖传言太过逼真,方道长对听风知有种神格化的崇敬之心,当然信得过他。

  但是,方道长被弃之大门外:“他就一个人进去吗?”

  陆秉颔首:“对。”

  方道长指了指你我:“那我们呢?”

  陆秉双臂抱胸,倚着门柱道:“看门儿。”

  因为出门前周雅人就说过去鬼衙门是为了听风,到时候他只需在门外候着就行,别整出动静,以免扰乱耳力。

  陆秉确实不敢踏进去,哪怕站门外都觉得后脊发凉,现在完全是抱紧刀强装镇定。

  可是周雅人究竟能听见什么呢?陆秉其实从来都不曾知晓,以前也不太能理解当今皇上为什么称他为听风知。不止因为他身为瞽师音官,一双耳朵就是皇家定律器,能校准乐器的音高,而是听风知能以耳通神。

  因此陆秉还特意去问过他本人,那时候他们彼此才刚结识不久:“你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能以耳通神吗,能听见神谕?”

  当时周雅人躺在陆家后院儿小憩,闻言忽地笑起来,眼尾弯着,不紧不慢地将炉子上的沸水兑进茶碗中放凉。

  陆秉疑惑:“你笑什么?真能听见?神谕跟你说什么了?”

  周雅人道:“神谕说一会儿要下雨,你赶紧去把那竿子衣服收了。”

  果不其然午时一过就下了场暴雨,周雅人则把桌椅茶具搬到屋檐下,喝完一整壶都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陆秉收完衣服,站屋檐下盯着突然而至的骤雨,忍不住道:“你神了啊,你怎么知道会下雨的,刚才明明还顶着个日头,是神谕告诉你的?”

  “连风霜雪雨何时至都体察不到,我还当什么听风知,”周雅人惬意地端着茶杯,听身旁雨打芭蕉的清脆声响,悠悠道,“至于神谕嘛……我只是知天时。”

  知道自然运行的时序,知道天道运行的规律。

  陆秉从不好好上学堂,拢共没读过几本之乎者也:“别卖关子,我听不懂。”

  周雅人扬起嘴角:“好比庄稼应何时播种,何时收成,必然需要掌握天时,可是在还未真正制定历法之前,人们不知何年何月是何夕,我们的先祖就是以听风授时于民,以便农事。”

  “听风授时?”

  “也就是确定时间告诉百姓,这要追溯到先秦时期,瞽师听风候气来省察风土预知天时,协风至,则是立春之日,由帝王举行籍田礼,昭告天下百姓,已到播种之时节,这对于农耕至关重要,只有掌握时节,百姓才能适时播种,迎来收成。”

  “怎么判断是协风至?”

  “通过风向,还有八方风气的冷暖寒暑。”

  这又说来话长了,而且太深层次的陆秉估计很难听得懂,所以周雅人随便举了简单的例子,最后敷衍道:“我听风,也就是听个风调雨顺罢了。”

  所以陆秉对周雅人的认知一直停留在对方能听个风调雨顺罢了,无论王公大臣,年年祭天祭地,不都是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吗,怪不得会深得当今天子器重。

  陆秉倚着柱子回忆沉思,方道长在一旁嘴没闲着:

  “陆捕头,你跟这位听风知是什么交情啊?我看你们好像关系很好?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会到咱们北屈来?”

  “陆捕头,你知道御风术吗?这可是传闻中的上古绝学,早就已经失传了,我敢说从古至今,起码断代了整整一千年,没想到长安城那位听风知却将御风术再次重现于世。”

  “陆捕头,听风知进鬼衙门是要去听那些埋骨于此的沉冤吧,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对这些冤死的人特别上心。”

  陆秉心头一突,腾地站直了:“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忘了何事啊陆捕头,要紧吗?”

  “跟你没关系,别瞎打听。”

  “明白明白,涉及到案情对吧,我不打听,”方道长转而望向大门,“也不知道这听风知何时出来?”

  听风知一时半刻出不来,当周雅人再次踏入鬼衙门,体感和上回如出一辙,仿佛置身于冰窟,周围是散乱波动的阴气寒流,积压在符阵中某个未知的深处。

  这股阴气是从符阵中漏出来的,涌动间从那些符纹的墙缝间四溢出来,形成四面散乱的寒气。

  周雅人不确定自己究竟想要探寻什么,只是心下有种异常古怪的预感,好像这里压着不止一层禁制。

  不止是太行道所设下的符阵,周雅人揣测着,可是以他现在的“目力”却窥探不及。

  周雅人携着那面铜镜在鬼衙门内辗转,想以耳力去听,但围困于墙瓦中的阴气受符阵压制,透出来的阴风皆是散乱不堪的,让人很难辨别。这种感觉好像明明自己身在其中,却一直游走在边缘之外,怎么都触不及内核。

  究竟是什么呢?

  鬼衙门内积压了太重的阴怨。

  他心里异常古怪的预感越发变得没着没落,然后独自在死寂沉沉的鬼衙门待足一整天,直到银月当空,周雅人手里的铜镜镜面闪过一缕淡淡的银辉,反射过他漆黑无光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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