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轻哼:“既然都来了,就上楼吧,哥哥请你吃一顿好的,免得你说我小气。”
“好啊。”陆昭一口答应了,掉转头就继续往香宝斋去。
“殿下!”乔驰焦急喊了一句,见对方已然跨进酒楼,也只能带着人跟了进去。
坠在马车后面的东宫护卫本能觉得不太对,其中一人立刻转身往回走:得赶紧通知太子才行。
很快,陆昭和四皇子就上了二楼,推开雅间的门,站到了六皇子面前。
六皇子桌面上已经吃过一轮了,陆昭遗憾道:“六哥,你都吃过了,还叫我上来,难道让我吃你们剩下的吗?”
“你放心,做哥哥的特意请你吃饭,怎么也不能让你吃剩下的!”六皇子笑容灿烂,吩咐掌柜道:“把桌上的东西都撤了,再重新给本皇子上一道大菜。”说完,他又招招手,朝掌柜耳语了几句,催促道:“快去,别饿着我七弟了。”
掌柜的连连点头,立刻出去吩咐。
很快,几个店小二手脚麻利的把雅间收拾干净,又重新上了好酒好茶和点心,四皇子先落了坐,才拍拍身边的位子道:“小七,你坐这。”
陆昭挨着他身边坐下,辛十一搬了条小凳子坐在她身边,乔驰和晴香等人则站在他们身后。除去主位做东的六皇子,其余八九个少年围着坐了一圈。这个时候,他们才近距离打量起陆昭。
少年眉眼漂亮精致,但肌肤过白,整个人笼在一团狐毛大氅内,看上去柔柔弱弱,纯良无害。
像个好欺负的主。
听闻当年落下淮水,烙下了病根,前几日又在案牍库险些被烧死。
这位还真是多灾多难,看来皇帝的喜爱也不是谁都能消受得起的。
他们的打量明目张胆,陆昭只做不知,喝了口茶后,才笑道:“六哥,这么多人也不介绍一下。”
六皇子使了个眼色,屋子里的八九个少年就一一起身,介绍起自己。
“在下大理寺卿嫡次子陈骜。”
“在下段家长房嫡子段文新。”
“在下……”
他们一个个的介绍完,陆昭轻笑:“原来是段御史家的公子啊,你祖父在朝堂上的英姿本王年前可瞧见了。你带着一群人在这酒楼叽叽喳喳,是在练习口舌,打算以后入朝为官,继承段御史的衣钵吗?”
辛十一等人闷笑。
他们殿下一个脏字没带,但骂得可真脏啊。
不仅骂了小的,还骂了老的。
段文新脸一阵红一阵白:这永安王看起来像个好拿捏的面团,嘴巴倒是利!
陈骜立刻道:“永安王说笑了,我们方才不过调笑了两句,您来之前,我们都在讨论正经事。”
“正经事?”陆昭转头看向他:“陈公子莫不是在断案?大理寺卿断案时也如你这般边吃喝边讨论?去年的雪格外多,听闻去年六月盛夏还下了场大冰雹,不会是大理寺卿分了神,弄了许多冤假错案吧?”
陈骜被堵得面红耳赤,陆昭呵呵笑了两声:“陈公子莫怪,本王就开个玩笑。”
这种事怎么能拿来开玩笑!
陈骜憋屈,又不能怼回去。其余几个少年见识到了陆昭的嘴皮子厉害,生怕被点名,一个个都低头夹起尾巴做人。
偏生陆昭不打算放过他们,下一秒目光又落到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色眯眯盯着辛十一瞧的少年身上,问:“这位是大理寺丞家的公子吧,本王瞧着你甚是亲切,不若就让我们家阿驰收你做孙子吧,喊句爷爷来听听。”
被点名的薛鑫面皮瞬间绷紧:这永安王还真是记仇,方才他就说了一句让乔驰钻过胯的话,就这样侮辱他。
“殿下!这不好吧。”薛鑫咬牙:“哪有随便认爷爷的道理,您天潢贵胄,如此做派,恐也不妥!”
陆昭依旧乐呵呵的:“你这人,好生没趣,没听出来本王还是在开玩笑?”
薛鑫:什么鬼?左一个玩笑,右一个玩笑。
这永安王怎么像团棉花似的,看似和软,但堵得人心口发直,想打都无从下手。
六皇子冷眼瞧着她,轻嗤一声:“小七,十几年过去,你也就嘴皮子长进了些,还从外头学了些不入流,埋汰人的手段,你羞不羞?”
陆昭自然是不修,还脸皮其厚道:“六哥说的什么话,您都带了些爱嚼舌根,不入流的人来,本王说些不入流的话应该也无伤大雅。”
“你!”六皇子深呼吸再深呼吸,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一大桌的人,被他说得脸色漆黑,局促难受得紧。
直播间的观众倒是看得乐不可支。
【帅得不明显:哈哈哈哈,什么都不服,就服主播这张嘴。我要是有主播这一半骂人的本事,也不至于每次吵架都被气哭。】
【嘴炮天王:哈哈哈,一群人说不过主播一个,羞不羞?】
【八角莲:乔小哥哥好像在暗爽啊,主播是为了他故意在羞辱这群纨绔吧?是吧是吧是吧?】
【基基复基基:一定是,我坚持站乔小哥哥和主播CP。】
陆昭说了一通,也有些饿了,又喝了口茶才问:“饭菜怎么还没上桌?”
六皇子眸色冷峭,唇角带笑:“别急,很快就来。”
他话落,雅间的门重新被推开了。
两个伙计抬着一个长方形的铜盆进来,铜盆内置了大量燃着的碳火。随着伙计走动的动作,碳火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爆破声。
四皇子微微抬起上半身,好奇问:“这是什么菜?要用这么大的铜盆烤制吗?”
辛十一和乔驰等人也好奇的看着,方才还脸黑的一众少年也倾身张望。
【贱萌天下:这是要做烧烤?】
【司机不刹车:该不会是要打边炉吧?】
含个奶嘴闯天下:还是想把主播放在炉子上烤了?】
直播间猜什么的都有,很快又有几个壮汉抬着东西进来了。那东西看着挺沉,用一块红布盖着,那红布之下还在动,看起来像活物。
众人更好奇了。
等东西抬到了炭盆边上,掌柜的走过来,伸手拉开了红布。
红布之下居然是一头活着的母羊,那羊被铁丝捆住了手脚,嘴巴也用铁丝捁住捆了一圈,不让其发出声音。整个羊膘肥体壮,腹部微微隆起蠕动。
居然是一头怀着小羊的母羊。
陆昭立时就促了眉头,冷声问:“六哥这是要做什么?”
六皇子兴奋道:“自然是烤乳羊,冬日天冷,羊肉最为滋补,其中以母羊腹中胎羊最为鲜嫩大补。”
他说话的功夫,四个壮汉已经把羊架到了火炉子上,高温的碳火顷刻就将羊皮烤得卷曲。灼烧的疼痛使得那母羊不断挣扎,发出呜呜的怪叫。几个壮汉合力转动铁架子,力图让母羊受热均匀,母羊隆起的腹部蠕动得越来越快,快得让人后背发毛……
六皇子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是南边梅岭羊了一年的高山羊,极为难得。母羊在火上慢慢炙烤,外皮碳化后,再剖开母羊的肚子,把胎羊取出来,瞬间香气四溢,简直是人间美味……”
他说到一半,那母羊奋力耍脱了捁在嘴上的铁丝,发出哀嚎惨叫,叫声连整个酒楼的人都听见了。
乔驰面色发白,晴香和几个婢女已经捂住嘴巴,跑到一边干呕了。
直播间的众人看得反胃,也跟着干呕起来。
弹幕一片咒骂声。
四皇子冷脸:“六弟,这未免太残忍了!还是快把这羊抬下去吧!”
六皇子脸上带笑,意有所指:“烤都烤了,这母羊已然快死了,这小羊也没必要活着,小七你说是吧?”
梅岭的母羊和小羊,不就是暗指梅妃和陆昭吗。
梅妃已死,她也没必要活着。
先前被陆昭怼了的段文新和陈骜跟着附和:“六殿下说得对,这母羊都烤了,现在抬下去也活不了,不若积点功德,成为我们的盘中餐,能填饱我们的五脏庙,也算它的造化,说不定下辈子就不用当畜生了。”
其余几个少年哈哈笑了起来,他们平日里什么没玩过,现在这场景,显然只是小意思。
在一片嘲讽的笑声中,陆昭啪嗒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茶杯里的水晃动两下,尽数溢了出来。
她面无表情缓缓站了起来,抽出乔驰手上的佩刀。
挨着她身边的少年笑声戛然而止,吓得跟着站了起来,躲到了六皇子身后。六皇子眯眼,喝道:“老七,你想刚什么?杀人可是犯法的!”
要是老七能当众杀人就太好了,这样都不用他动手,就能弄死他。
陆昭只是瞟了他一眼,就走到母羊跟前,一刀砍了下去。鲜血溅了几个壮汉满脸,母羊终于停止了挣扎,她又照着母羊的肚子来了一下,母羊肚子里的胎羊顷刻也不动了。
红艳艳的血滴答滴答砸进碳火内……
刺啦,刺啦,碳火一瞬间燃得老高,血腥味满屋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