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小日子,丹烟调了红糖茶过来,又拿了软枕垫在她的腰后,伺候得十分精心。
青娆接过啜得几口,指关节扣在桌面上敲了敲。
原来在老王妃眼里,丁氏也是个靠得住的老实人啊。
这误解可就有些大了,她得正一正老人家的心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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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啊这几天牙好疼,啥也写不出来。感觉我要去拔牙了……
宝宝们晚安,欠的更新努力补上
第68章 夺权
歇在外院的周绍翌日起了身,听闻老王妃将对牌都给了丁氏,倒也并不意外。
晖哥儿出了事,他虽也怜悯同情方氏,但的确也不能忽视她在照顾晖哥儿起居中犯的大过失。那乳母是方氏亲自挑选的,根本没让他或者元娘插手,老王妃心里恼她,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有错当罚,管家权不能再让方氏攥着,那么论资历,丁氏顶上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对老王妃的决定没有异议,甚至算得上赞同,百忙之中还抽空回内宅陪着丁氏用了一顿饭。
国公府上下捧高踩低的人不少,见着老王妃和国公爷都力挺丁姨娘,下头的人便纷纷送上了孝敬。一时间,玉喜轩的人走出去,谁人都不敢小觑起来。
丁氏自然是春风得意,只是没得意多久,就听门人来报她,说她娘家人想上门来瞧她。
从前她忌讳着府里有当家主母,有得宠贵妾,等闲不敢禀主子们让她娘家人进门。但如今不同了,内宅里属她最大,她想了想,便叫人将她娘家母亲和嫂嫂请进了玉喜轩。
丁氏有心在娘家人面前撑面子,特意挑了管事娘子们在她这儿回话的时候将人请进来,等丁母和其嫂李氏进院后,便见穿金戴银的婆子媳妇们鱼贯着从院子里出来,见了她们,有旧识便恭敬地上来问好,丁母一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丁家原来也不过是府里不入流的家生子,丁父丁母干的都是近不了主子身的脏活累活,谁晓得养出个闺女倒被老王妃选进了二公子的院子,后来二公子袭了爵,又被选成了通房给他开枝散叶。
而丁家人早在丁氏养着五姑娘时便被销了奴籍,为的是让五姑娘有个能抬起头来的母家。丁家得了襄王府一笔丰厚的赏银后,更是在下头县里做起大户来,日子过得比丁氏还滋润。
论理,放在旁人家里,全家人都得对丁氏这个姑奶奶感恩戴德。可丁家人却贪心不足,盖起了大房子养起了奴仆,还嫌银钱不够花用。丁氏两个哥哥,更是游手好闲,一味地啃她这个得势的妹子。
其实当日丁氏被选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府里老人说她的模样好生养,要说多美貌,却是谈不上的。然而这些年过去了,丁氏一儿半女都没给国公爷生下来,丁家人心里也不是不心虚。
但他们察觉出国公爷似乎是个念旧情的,丁氏一向又肯照顾娘家人,于是三不五时地便找上门来,变着花样地打秋风。
说起来,上一回丁家人上门并没有多久,故而丁氏并没有想过他们又是来讨银子的,这才特意在娘家人面前显威风。
而丁母和长媳李氏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欣喜。
还真叫那人说中了!
她家三娘,还真在国公府做起主来了!
原是前两日,县令老爷做寿,特意请了在县城安家的丁家人上门吃席。听罢一场戏,戏班子里的班主就特意到丁母面前恭维,直将丁氏说成天上有地上无的神妃仙子,说她是国公府里头一份儿的贵人云云。
这话可把丁母吓了一跳。
国公夫人是去世了不假,可国公府里还有一位放在心尖上的贵妾呢,且那位还给国公爷生了儿子。再怎么排,她女儿也排不到头一份。
她再是拎不清,到底多年为奴,对主子们的恐惧却是印在心里的,当下便恨不得让人捂了班主的嘴拖下去,不叫他胡说八道。
那班主见奉承不成对方反倒面带愠色,想了想,诧异问:“莫非,太太还不晓得丁姨娘如今在府里当家做主了?”
此言一出,看戏的官太太们顿时齐刷刷地看了过来,脸上眼里再不敢带着讥嘲颜色——他们是这县城的官吏女眷,却比不得襄州城里的班子消息灵通。
对襄王两府里如今的情形,大抵还真不如这个卑躬屈膝的戏子知道得多。
旁人是震惊畏惧,丁母眼前却如柳暗花明,惊喜若狂偏又不可置信,等一边的人耐不住性子问起这班主因由,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丁母这才信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还装模作样地敲打班主几句,说甚么丁氏不过是为国公爷分忧办事,算不得什么。等散了席回了家中,就立时拉着儿子媳妇盘算起来。
从前是个排不上号的姨娘,手面都这样大,如今管着偌大的国公府,不给家里人谋些好处,这怎么说得过去!
于是,丁姨娘欢欢喜喜地将娘家人当正经客人迎进来,等人走了,却又面带愁色起来。
梧桐燃起青瓷梅花炉里内造的百合香,轻手轻脚地走到姨娘身侧,给她按起额头来。
丁氏身边属梧桐最得用,对着这个大丫鬟,她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你瞧瞧,这日子才好过了没几天,大哥竟然就沾起赌瘾来,好好的家业都叫他败尽了!”
丁母和李氏今日来,在她面前很是哭闹了一场,说的便是她长兄在外头被人设了赌局,输了五百两银子出去,家里的日子被拖累得捉襟见肘了的事。
梧桐听了,便拧眉道:“那起子人实在嚣张,好好的爷被勾得坏了性子!姨娘不如去禀了国公爷,将他们都捉拿起来整治一番,大爷晓得被人蒙蔽了,日后定然就向好了。”
丁氏心里也对兄长那些狐朋狗友很是气愤,可丫鬟说要闹到国公爷跟前,她就又迟疑起来:“到底是家事,外面闹得沸沸扬扬成什么样子。国公爷要是知道了,虽然会管,多半也会觉得丢了面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国公爷对枕边人还是很宽厚的,若非她两个兄长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今时今日,指不定她家里也早有了小官小吏,虽比不得方氏是良家贵女,到底也不会差太远。
早些年国公爷就对丁家人失望过,丁氏实在不想让他再失望一回,万一影响了自己掌家,那就不好了。
闻言,梧桐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敢开口。
其实丁家人今日哭哭啼啼地上门来,她心里是有怀疑的:指不定他们就是听说了姨娘得势,故意编了瞎话来诓骗姨娘……
但姨娘性子护短,从前有在她跟前说丁家人不是的,隔天就被送出了院子,她虽然算是老人,却也害怕重蹈覆辙。
疏不间亲,再怎么说,姨娘也是丁家人。她若是将话说得太直白,姨娘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
说来说去,总归还是要接济丁家,哪怕他们就如吸血的蚂蟥一般,可姨娘乐于做丁家人的依靠,她也没什么法子。
主仆俩正为难着,就见新进院子的丫鬟喜儿笑吟吟地拿着个匣子进来:“姨娘,这是外院几位管事送进来的孝敬。”
丁氏没什么精神,随意地打开瞧瞧,一看便叹息一声:“都是些不当吃不当穿的东西……收起来吧。”
下头人孝敬主子,自然不会拿什么黄白之物来,图的就是贵重或者风雅,可偏偏丁氏正缺的就是银钱。
这些东西,虽然值几个银钱,却不好轻易变卖,否则叫人知道了传扬出去,要得好大一个没脸。
喜儿机灵,一听这话音就明白过来她在犯难什么,嗨了一声,笑眯眯道:“姨娘如今管着家,怎么还要愁这些?那些个油水足的地界,安插上几个人,手头自然就阔绰了。”
梧桐听得眉心一跳,呵斥了喜儿一句没规矩,丁氏却听得意动起来。
是啊,如今管家权在她手里,提拔自己的人手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便是国公爷也不会说甚么。
厨房、暖房、茶房各处的采买和一些要紧的差事,手略松一松就是一大笔银子,她看过账册,虽然许多地方看不明白,可一瞧那数字便晓得厉害。
梧桐恼那喜儿越过她在主子跟前献殷勤,等喜儿走了,便连劝道:“姨娘,那小丫头初来乍到说得轻巧,可先前那些位置上放的人也不是轻易能挪动的……”
丁氏的脸色却轻松起来。
她眸光微微闪动着,盘算起各处的人与事来。
国公府里主子多,靠山多。背靠国公爷和老王妃的人,她轻易动不得;照春苑因晖哥儿的事吃了挂落,但她娘家人和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国公爷又念旧情,复宠是早晚的事,且方氏心胸狭窄,一旦对她的人动手,日后少不了被打压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