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终端震动了两下。
衡星看了眼, “我的治疗建议来了。”
虞念青向她身边凑,中途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 慢慢回到原处, “衡船长,你体内的毒素清掉了吗?”
余光看到他退去的动作,衡星把终端显示的虚拟屏放大,这样两人都可以直接看见。
虞念青浅笑,和上次看治疗建议相比,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额, 建议, 你再躺一个疗程的治疗仓,血液内还有微量毒素,但治疗建议说不着急。”他转头看向衡星,“衡船长,你有觉得现在好些了吗?”
衡星:“有,效果挺明显的。”
昨天竟然睡着了, 虽然睡得不久,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如果对着虞念青说闻不到他的信息素会失眠,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那我们之后再去治吧。”虞念青道,“要是在躺治疗仓的时候虫族突然侵入,太不安全了。”
衡星:“好,但星球保护罩没有这么脆吧。”
虞念青觉得她的安全意识过于浅薄,很不赞同,“十年前就有这样的例子。”
衡星向后翻页。
检查报告表示自己的大脑形态很正常,治疗建议建议她服用高浓度的补脑液,直到记忆恢复,并且日常可以多看看熟悉的物件或者风景。
虞念青认为她可以再去维修店看看那辆熟悉的飞船,说不定哪一天就想起来了。
她觉得有道理,于是两人坐上飞行器,又回到熟悉的维修店门口。
衡星去身后的奶茶店买了一杯热奶茶给虞念青暖身子,然后厚着脸皮去隔壁便利店让店员帮自己热营养液。
他们并肩坐在维修店对面的长椅上,路灯从斜上方打下。
影子依偎在一起,在空荡荡的街道和形单影只的行人们的衬托下,活脱脱一对灾难来临但依旧忠贞不渝的爱人。
“那辆飞船好像已经修好了吧。”虞念青捧着手里热到有点烫手的奶茶,不知如何下口。
虽然还没喝,但他已经觉得心里足够暖了。
衡星客观分析:“表面还没抛光,可能要再几天。”
虞念青:“按这样向来,其实星球保护罩关掉也有一点点好处,毕竟现在我们可以保证它离不开榆菈星,我们可以每天都来看它。”
在他口里,飞船仿佛是两人的孩子。
衡星越看这辆飞船越觉得熟悉,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她站起身,“走吧,我们去店里看看近距离的。”
虞念青急忙站起身跟在她身后,手里轻握着那杯热乎乎的奶茶。
衡星看他不太拿得住,“太烫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从他手里接过奶茶,“我帮你拿着吧,等凉一点了之后再给你。”
可能是Alpha的皮太厚了,也有可能是她手里的茧太重,她只感觉杯子温温的。
垂眸看着杯子想了想,她摘掉头上的毛线帽,套在杯子上然后还给他,“这样就不烫了!”
虞念青:……
“衡船长,那你的头不凉吗?”
“没事的,里面有暖气。”
衡星带着他大喇辣走进维修店,十分自来熟地搭上店内黄衣服员工的肩膀,“你们店卖飞船吗?”
“卖的卖的,女士您喜欢什么样的款式?”黄衣服看她和看星币一样热情。
虽然面前的女Alpha穿着朴素,但她的姿态随意,没有任何拘束感。
他被唬到了,觉得她是个富有但朴素的飞船爱好者。
“这个。”衡星指着那辆正在维修的古董飞船。
“抱歉,这个其他顾客寄在这维修的。”黄衣服为难地回答,“您还有什么中意的款式吗?”
对方很固执,不依不饶,“你把飞船主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和她聊。”
看黄衣服站在原地犹豫,衡星按住他的肩膀,语焉不详,“要是她肯卖,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罢,她看似在店里乱逛等黄衣服的回复,实则绕着飞船观察细节。
这辆飞船保养得并不好,站远了看不出来,站近一些仔细观察很明显,头部涂料有修补的痕迹,侧面有挺多的划痕,可能是太空陨石的作品,维修店到现在只修复了一半。
看来这艘飞船在这还要呆上一两周。
确认看得差不多了,黄衣服店员还在犹豫,她抬眼看向虞念青。
他一直站在门边等她,这时很有眼色地走过来拉她的手臂,“他不给就算了,我们去拍卖行看看。”
衡星:“可我就喜欢这种战损的古董飞船,你不觉得很有岁月侵蚀之后留下来的破碎感。”
虞念青:“走吧,还有更好的。”
衡星看似被说动了,跟着他慢慢走开。
看着她远去,黄衣服咬牙决定,“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
“好。”衡星把电话号码记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接着转身和虞念青一道潇洒离开。
回到外面的街上,两人顺着街道往医院走。
“你想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吗?”虞念青好奇地问她。
衡星:“嗯,等以后有机会可以聊一聊。”
要是她过几天还是想不出来的话,这可能也是促进记忆恢复的方法。
回医院后,两人去领药处领药,但被告知需要提前预约才可以拿药,现在想拿至少要等半小时左右。
虞念青看着天空里飘着的鹅毛般的雪花,在暖黄的路灯下折射出不一样的颜色。
“衡船长,要不我们等等吧。”他拉了拉衡星的衣摆。
衡星:“听你的。”
语言是门艺术,明明她回答“好”或者“可以”都是一样的结果,但她却选择“听你的”。
心头泛起暖意,虞念青站在台阶之上,看着雪地里头顶白霜冷而不自知的Alpha,赶紧跟下去把手里的杯套还原成毛线帽,套在她头上,然后仔细地帮她抖开夹在小卷毛里的雪花。
衡星握住他的手,“虞先生,我不冷的。”
暖意在手心间传播,两人俱是一愣,但都没收回手。
怔怔地对视半分钟后,又很有默契地一起把手放开。
“我们堆雪人吧。”虞念青出声缓解尴尬。
他突然发现Alpha的耳朵微微发红,觉得好笑,故意提醒她,“衡船长,帽子要戴好,要不然你的耳朵都要冻红了。”
话罢,发现她真的伸手摸了摸耳垂,笑得站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膝盖。
这个动作很没有形象,以前的他是决计不会做的。但周围的气氛和身前的衡船长一样的温和,让他觉得顺着心意做一次也没有关系。
衡星摸了摸耳垂,有点烫。
她知道自己被戏弄了,环顾四周,想找点干净的雪揉一个雪团扔他,但想起他那么怕冷,担心自己把他弄感冒了,遂作罢。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同样抱着膝盖,“虞先生,其实你也很幼稚。”
虞念青笑着推她一把,想把她推到旁边的雪堆里,结果没想到他没控制住力度,连着自己也跌到她怀里,两人一起砸进雪堆里,砸出了一个洞。
顶上的雪因为重力往下坠,钻到围巾与脖子的交界后化成水,像小虫一样歪歪扭扭地顺着颈部线条滑下,又痒又凉。
衡星觉得脖颈处发冷,把怀里的人揽得紧一点,以免雪水偷溜进他的围巾里。
虞念青本想说“我们快爬起来吧”,再感受到了她的动作后把话咽了回去,跟着她的力道移动直至自己被她牢牢地搂在怀里,脸贴在她的胸口上,感受到独属于女Alpha的弧度。
很神奇,明明冬季的衣服很厚,可他仿佛可以听到衡星的心跳。
可能是两人贴得足够近,让他忍不住在心里想。
衡船长,应该也有一点喜欢自己吧。
要不然为什么总是能体贴地替他考虑呢?
短暂的停留后,衡星搂着他爬出雪堆,接着两人一起在路灯下堆雪人,没人再提起刚刚的拥抱。
一个扁圆形的物品,女Alpha正努力地让它立在地上。
“衡船长,你在堆什么?”虞念青看着她的作品,忍不住发问。
衡星好不容易才完成自己的大作,“这是一个星币。”
她转头问:“怎么了,不像吗?”
虞念青看着那双金灿灿亮晶晶的眼睛,狠不下心,昧着良心夸奖道:“你说了之后,突然就觉得像了。”
衡星满意地点头,回头看了他的作品,发现地面是空的,“你的呢?”
虞念青笑着说:“我觉得不好看,就把它销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