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商好法律上的事,林孟随返回办公室又忙碌了会儿。
午间,三人组照旧在写字楼附近觅食。
这边的馆子卧虎藏龙,离离说每一家她都想尝尝,林孟随和老蔡一致认为这个想法甚好。
三人享用完美食又回到云筑,林孟随刚坐下没多久,收到微信。
她无意识清了清嗓,和离离老蔡说她出去下,然后再度半熟不熟地演起谍战片,溜到了三十楼的楼梯间。
陈逐已经在等她。
“就不能换个地方见面吗?”林孟随真诚发问,“搞得人心里慌慌的。”
陈逐看着她:“慌什么?”
“……”
林孟随又不说了。
陈逐眼底染笑,顿了顿,递出手中的纸袋。
林孟随认出上面的牌子,没立刻接,问:“给我的?”难不成是圣诞礼物?
“别多想。”陈逐抿抿唇,“是奶奶给你的。”
“奶奶?!”
林孟随一下拿走了纸袋。
袋子里放着精巧的小盒子,盒子里是一条金色手链。
款式是这个品牌的经典款,但有私人订制的部分,链子环扣那里坠的小小金牌,牌子上刻着:XiXi。
林孟随不太敢相信,奶奶怎么会给她准备礼物?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
其实,早在林孟随第一次坐陈逐的车,陈逐和奶奶通话那次,老人家就品出一丝不同寻常来。
自家孩子是孝顺,但绝不会和她一个老太婆没完没了地聊天。
事后,奶奶问陈逐是怎么一回事?
陈逐三缄其口。
直到要出发去新西兰,奶奶给谢嘉昀打了一通电话,谢嘉昀立刻卖了陈逐……
“去温泉小镇前就寄过来了。”陈逐低声道,“但是——”
他没有说下去,林孟随也没有,两人心照不宣。
林孟随看了看手链,心里欢喜感动,想到摆在家里的那幅凤穿牡丹的苏绣,她可是有理由送给奶奶了。
陈逐见林孟随拿着手链在笑,放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人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刚要开口,又见林孟随把手链妥善地放进了盒子里收好。
“替我好好谢谢奶奶。”林孟随说,“奶奶什么时候回国?我请奶奶吃饭。”
陈逐把手插回口袋,退回到窗户边,声音有些闷:“要等天气转暖以后。”
那岂不是得过完年?
陈逐“嗯”了一声,补充:“春节我会飞新西兰。”
林孟随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多说什么。
无言了一会儿,林孟随想起别的来,又问:“李以恩为什么被换掉了?是律师事务所那边有工作调动?”
陈逐:“不是。”
看到照片后的转天,陈逐就告知季维更换法律顾问。
按理说,这部分属于公司管理运作范畴,陈逐不太参与,也不管这些,但他的权限和谢嘉昀一样高,有直接决定权。
李以恩打电话问陈逐因为什么?
陈逐没有接电话,转交给季维,季维会妥善处理。
林孟随脑子略有点乱。
她劝不了陈逐别这样安排,毕竟李以恩对陈逐有想法,两人要是在一个屋檐下工作,她是会不太舒服。尽管她并没有立场和身份不舒服。
再者,林孟随对李以恩的观感一直是复杂的。
除去李以恩的爱慕,当年李以恩对她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实话。李以恩在看待她和陈逐之间的这段关系时,是旁观者清。
而一想起那些话,林孟随的心又开始往下沉。
她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察觉陈逐是什么时候靠近的,等发现时,他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好闻的冷檀香和男人暖暖的体温包围着她。
“不用多想。”陈逐说,“公私不分的人,我不会用。”
林孟随皱眉:“可是李以恩的业务能力……”
“公私不分就是业务能力差的表现。”
他说得板上钉钉,颇有上位领导者的果断,林孟随笑了下,自觉也有道理,也就不一味纠结了。
陈逐又问:“钓鱼的事还记得吗?涂老师忙完了,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林孟随说:“元旦以后吧。元旦前事情有些多。”她还得搬道具、演路人,参加痛苦的年会。
提及元旦,陈逐若有所思。
恰好林孟随的手机在这时响起,他不经意投去一眼,看到屏幕上“小裴哥”三个字。
林孟随看到他看到了,拿着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觉得挺别扭,明明是一个正常的电话,搞得跟捉那啥似的。
林孟随还是接了,裴觉没事不会找她。
果然,裴觉是来告知他的假期要提前结束,他得回美国了。
“这么快?”林孟随问,“不是说7号走吗?”
裴觉解释:“我一个病人情况不太好,我得回去瞧瞧。”
那这就没办法了。
林孟随祝他一路平安,还说自己有空会去看看爷爷奶奶,叫他在国外照顾好自己。
裴觉笑道:“我你就放心吧。倒是你……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回来和Dr.Dawson见一见,让他再评估一下。小心谨慎总不会错的。”
一听到Dawson医生,林孟随背上一紧。
她下意识去瞄陈逐,对方抱臂站在窗边,神色淡淡,和往日并无二致。
稍稍松口气,林孟随说:“我会的,谢谢小裴哥。”
挂了电话,林孟随收敛掉一些旁的东西,踱到陈逐身边,叫了他一声。
陈逐漫不经心地移来视线,不说话。
林孟随主动开口:“小裴哥要回美国了,和我道别。”
陈逐平静道:“听出来了。”
“那……”
“裴觉这个名字很拗口?”
那当然不是。
林孟随噘噘嘴:“这不叫习惯了嘛。”
陈逐放下手臂站直,以林孟随过往丰富的经验,这人不是要严肃地批评她,就是要毒舌地刺上几句。
于是,赶在陈同学开口前,林同学揪住了他的衣袖。
陈逐不由得一愣。
他识破她的小伎俩,又不甘心轻易放过,微微张口要出音,揪着他的那只手又轻轻晃了晃他。
纤细白嫩的手指紧紧抓着黑色衬衣一角,鲜明的色彩对比,衬得那只手更加小、更加软。
女孩低着头不语,脖子弯出一道柔柔的弧度,雪白的肤色同样分外晃眼。
陈逐就这么多看了两眼,所有的话在他喉咙里滚了一遭,最后悉数咽了回去。
林孟随见他不说了,唰地把手收回去背在身后,得逞道:“那我回去了。”说着,还举举袋子,“一定替我谢谢奶奶。”
陈逐瞧着她出了门,站在门外,东看西看一圈,确定没人,笑嘻嘻地走了。
他又低头看自己的手腕,看来看去,轻声一笑。
*
31号这天,台里很忙。
除去负责跨年晚会的同事出外场,剩下驻守在台里不太忙的,全都去礼堂布置会场。
林孟随上午和任思阳的手下唇枪舌战一番,下午抱着彩带气球,在礼堂里忙前忙后。
部门里的同事让她忙完抓紧再去彩排一遍,说真的,林孟随就是在台上站会儿,哪里还需要彩排?
但这是集体活动,她还是应了。
做完一波劳动力,去找同事的路上,林孟随抓空看了下手机。
除了一些零散的工作消息,还有两通未接电话,一通是陌生号码,区域显示也在外地,她不理会;还有一通,是林孟随表姑。
表姑很多年前就定居伦敦了,好端端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林孟随有心回电问问,但事情太多,前边同事还催说就等她了,她只好先顾眼前。
表姑的电话也就被她遗忘在了脑后。
晚上,大家准时在礼堂集合。
几十张大圆桌放在舞台下面,桌上摆着瓜果零食饮料,员工们对着这些东西都没什么胃口,只想赶紧回家。
台里领导一一上台讲话,说的自是老生常谈那些,总结教训与不足、展望美好未来、砥砺前行,等等。
离离听得抓耳挠腮,今晚其他地方台有她喜欢的爱豆表演,她想回去看直播。
“忍忍吧。”林孟随叹口气。
离离小声说:“表演完以后偷偷溜了应该也没事。”
但前提是没叫领导发现,如果发现了,在领导那里观感会不太好。
林孟随问:“你要溜吗?”
想溜啊!
但有贼心,没贼胆。
毕竟很少有员工一点不在乎领导对自己的印象,一个弄不好,以后怎么混?
“你呢?”离离反问,“溜吗?”
林孟随不怕领导发现。
只是她溜了后,干什么去呢?不过是回家瘫着。
老林还在德国昏天黑地谈合作,孟女士的考察巡视也得过年前才结束,她一个人,在哪儿不是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