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还在拦着杨雪楹不敢让她过去,听到沐凤梧这话也跟着规劝:“先回去吧!你也注意点自己的身子。”
事主出来说话,大家才慢慢散开,小铃瞪着沐凤梧,对他此行十分不满。
“先回家再说。”春归小声规劝。
杨雨棠很快醒了,在征得太医同意之后,沐凤梧将她带回去,裹得密不透风。
回去时沐王府的马车迎面对上岷王府的马车,按规矩他们让行,岷王府的马车大摇大摆从他们身边经过。
沐凤梧默不作声。
小铃一路上也没再理会沐凤梧。
“怎么一直撅着嘴?”杨雨棠笑她,看得出来她一直在强撑着精神。
“没什么,小姐你好好歇着,我们很快就回家了!”小铃恢复神情,安慰她。
杨雨棠听罢重新闭上眼歇着。
沐凤梧没再去找永昌帝讨回一个公道,他也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只是悄悄处理了宝华身边的嬷嬷。
那位嬷嬷平日里借着圣上的威势,借着为宝华郡主撑腰的由头,没少耀武扬威,甚至有时还能获得圣上嘉奖。
她原以为云南王府不追究,这次她能轻松躲过,继续留在宝华郡主身边,没想到圣上连给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将她从宝华郡主身边撤离,贬至辛者库。
年后春水化开,柳絮飞满城的时候,云南王世子带着世子妃返程回云南。
东宫侍女禀报慧妃娘娘,辛者库一位奴婢病死,其实是被人扔进井里憋死,那位奴婢正是三月前跟在宝华郡主身边的嬷嬷。
杨雪楹不解,她明明只让人看着那罪奴,是谁会杀了她?
回想起近些日子朝中有不少人进言圣上严查云南王世子妃在宫中小产一事,都被圣上怒斥驳回。
杨雪楹便以为是圣上做的。
但太子比谁都清楚,沐凤梧不会就此罢休,他这样忍气吞声,才最让人害怕。
……
三年后,云南王府晚香居,杨雨棠推着小车里的孩子跟她说话,沐凤梧在书房收到一封京城来信。
信上,宝华郡主与周元奇和离,宝华御前无状被褫夺郡主封号,禁足公主府静思己过。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最上面是一封关于岷王府的消息——因为私藏大量军火,岷王再一次被贬为庶人。
还有一封,是永昌帝沉迷炼丹术,身体日渐衰退,已经将大部分政务交由太子处理……
他将手里这封信,连同里面的信件一起烧毁,化为灰烬。
“阿梧,快来,你女儿会叫爹爹了!”杨雨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来了来了!怎么没先叫娘?你个小没良心的!”沐凤梧跑过去,蹲在摇篮边上
“胡说什么,怎么就没良心了,我们宁儿喜欢爹爹是不是?”杨雨棠将孩子从小车上抱起来哄着说道。
“爹爹最喜欢娘,我们宁儿也最喜欢娘,是不是?”沐凤梧跟着说。
“你好肉麻啊!”杨雨棠嫌弃道。
“哼,世子就是会说好听的!”小铃从屋里出来,依旧没给沐凤梧好脸色。
“你瞧瞧你,都快成亲的人了,怎么气性还这么大?”杨雨棠接过她手里的拨浪鼓,递到女儿手里。
“知道了,您怎么老提,我还没想好呢!”小铃说着,也去都弄沐凤梧怀里的小孩儿。
“人家阿勇家里把聘礼都送来了,你还想反悔啊?”杨雨棠大惊。
小铃撇嘴,小声说:“我也没说反悔。”
“那就赶紧嫁过去,天天夹在我们夫妻中间,烦死了!”沐凤梧忍不住吐露心声。
小铃朝吐舌头,说就是不走。
他们两人逗嘴逗得热闹,惹得杨雨棠乐不可支,连怀里的小女孩儿也跟着咯咯笑!
满院子的欢声笑语,与这春日的光景相映成趣,让人觉得格外幸福……
【本文完】
第134章 番外 芸&衡01
景隆三年,黄河上游沿岸发生疫病,牵扯之广大梁开朝未有。正在西北游走开拓新药材源地的穆衡听说消息之后,便通知手下的人先送一批药材到疫区药堂分部,自己留在外围观察情况。
“掌柜的,药已经送到了,我们的人只能送到城外,只能由里面的人在城门口接应,朝廷派了钦差大臣过去处理这次沿岸几座城的疫情,想来不会放任不管。”
“派的谁?”时值冬月,寒风混着狂沙在外面疯走,若不仔细分辨,谁都看不出今日下着雪。
穆衡裹着厚皮袄围坐在炭火周围,红彤彤的手掌上面有几个新生的冻疮,这是他近两个月各地奔波留下的。好在,头脸戴了围巾帽子倒是没什么冻疮,只留鼻尖和下巴红彤彤像是刚染上的风霜。
“您的苏州同乡,邱然邱大人,听说是他主动请命。”那人回答。
穆衡搓手的动作停了片刻,抬头看了一眼他的随从,又去看炉子里的炭火。想到两年前邱然姑父原任湖广总督的那位因贪墨罪被人弹劾下马,新皇念在邱然多年为官勤恳且没有与人同流合污,便没有牵连他。
只是因着那位曾经赫赫威名的姑父,他这两年也一直沉寂,如今这次危机正是他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只是其中危险,谁都清楚,要不然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邱大人到哪了?”穆衡问道。
“说是三日后便能到太原府。”
“太原府,不远处就是边防大军,西北边防有陈将军坐镇,朝廷还是派了钦差大臣去,做的好了是谁的功劳?”穆衡冷笑了一声,没继续往下说。
“掌柜的,我们要不先撤离此地,这节骨眼我们还是不掺和的好。”那位随从劝道。
“不,就是要在这时候插一脚,太原王掌柜,我们谈了多少次都没谈拢,我还不信,这次还是不行?”穆衡拍拍身上厚皮袄,荡起的灰尘旋在炭火上方,他也随之起身,“收拾东西,往太原边上找个地方先住下。”
“是。”
一日后,太原城外,穆衡坐在城外的茶棚留意着远处的情况,不远处是严防死守的城门,只进不出。
只有寥寥几辆运着货物的牛车进去,应当是药材或是生活物资。
“走吧,雪中送炭也要等人家炭火没了再来。”穆衡裹着厚皮袄起身,准备回附近落脚处歇息。
忽有一人,骑着马从远处官道飞奔而来停在守卫面前。
“瞧着也不像官兵啊!”穆衡身边的人先看到那人,嘴里念叨着,“头发那么长,倒像是个姑娘,掌柜的您说是不是……”
他还未来得及回头,便看到身边人化作黑影迅速跑到棚外解开马绳,飞跨上去,眨眼间便策马到了城门口。
随从挠头,赶紧牵了另一匹马跟上。
“二位官爷,刚那位姑娘进去做什么?”穆衡勒马急停,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分给守卫问道。
原本因他莽撞正准备发火的人,这会儿喜笑颜开:“她应该是去找人的,我们哪知道里面有没有她要找的人,她就自己进去找了。”
“她找谁?”穆衡问道,隐隐地希望那个人是他,说完便在心底嘲笑自己天真。
“找一个叫阿朵的小女孩儿,说是七八岁,是她女儿。”那两个守卫回忆着。
随从也跟过来,不知道穆衡在急什么,还没等他开口,穆衡吩咐道:“你去准备一辆药材和粮食,我下午进城。”
“那我呢?”
“你留在外面接应。”
说罢穆衡便掉转马头离开,只是比来时少了几分从容,多了一丝焦急忧虑。
距离穆衡上次见到沐芸已经过去七年,上次见面是因杨雨棠小产之后沉浸在丧子之痛走不出来。
他得了消息便往云南赶,任他怎么劝慰,杨雨棠都提不起精神,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孩子,连沐凤梧都对着他哭了好几回。大男人一个,抱着酒坛子哭个不停,怪自己没守好她们。
穆衡一个头两个大,他没当过爹,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两人。沐晟也劝不住,只说时间长了就好了!最后沐芸回来,带着两个人跋山涉水给人看病,折腾了半年多,两人忙碌起来之后才慢慢好起来。
也就那时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从那之后沐芸便离开云南四处游历,穆衡也到处行商。已经七年过去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了!
他每次出去给人留的名字都是真名,总是保留一丝希望她能听到自己的名字,也能想起他。
可是没有,七年来他一次从没听说过有像她这样的人打听他的消息。
“找女儿”?她有女儿了?穆衡苦笑,也就他还停留在原地。
“远志,他刚说她找的女孩几岁?”穆衡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七八岁?好像是。”那随从答。
七八岁?七八岁!刚好八年多,难怪那时候他到了云南沐芸还没有回王府,怎么说她离得近,也应该比自己早到的!
所以,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她拼了命也要入城找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