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着急啊！”沐芸叫住她，说：“有什么事儿只管去找祖母，别自己一个人闷头干。”
“是，谢谢姑姑。”杨雨棠高兴地又给她行了个礼。
等杨雨棠走后，店里的伙计庆丰过来，庆丰是云南王府的人，远远看了眼杨雨棠，跟着催促道：“沐医士，那边还有几位病人急等着，请您过去。”
“嗯，我这就过去。”沐芸收回目光，放下茶杯便起身。
“刚那位就是新来的世子妃吧？”庆丰突然问道。
“嗯，你见过？”沐芸轻挑眉毛，庆丰不是个话多的，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把他带过来，如今这么问，是有些反常。
庆丰笑了笑，答：“没，小的猜的，我还以为您不喜欢新来的世子妃，看来传言不真，我瞧着您对她态度挺好的。”
沐芸反问他：“她是世子的妻子，不应该吗？”
庆丰似乎意识到自己冒犯了，解释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家都以为，这世子妃是朝廷按插在云南的眼线，我还以为以您的性格，不会给她好脸色。”
“谁说她是朝廷安排的眼线？”这件事，沐芸不是没想过，但沐晟都没说过的事情，她没理由去怀疑，这姑娘既然嫁到云南王府，那就是云南王府的人。
庆丰闻言，赶紧认错噤声：“是小的多嘴了！”
“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沐芸扫了他一眼，接着说：“你跟我去后院，我有事儿问你。”
沐芸快步走向后院，庆丰紧随其后，有些懊悔。
“说吧，这话听谁说的？”
“府里的人都这样说。”
“具体都有谁？谁传出来的？”沐芸有些不耐。
“小的是听老王妃院子里的巡逻小兵说的，还有后院几个采买的也说过，门口的家将也说过。”
想到杨雨棠今日问她的事情，沐芸明白了些：“哼，所以秦管家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庆丰小心作答。
“行，我知道了，去忙吧！”
沐芸转身回到前厅给客人看病，等晚上店铺关门之后，便匆匆回了王府。
杨雨棠离开养春堂之后，便让人去打听了秦松，又转道去找了孙先生。
“孙先生，今日回了寨子，您明日过来吧？”茶楼的伙计锁子跟她说道。
“这样啊！”杨雨棠看着这家茶馆，上次来只顾着去瞧茶馆大厅那面挂满铺子牌名的墙面，这次仔细瞧了瞧，发现在这里吃茶的人还不少，便吩咐伙计给她上茶。
“贵人去二楼雅间还是在外面喝茶？”锁子认得她，十分恭敬地问道。
“不用，那边窗户那儿就行，上好的普洱茶给我来一壶。”杨雨棠带着小铃和玉簪坐过去。
“小姐，我们不回去吗？”小铃不明白这茶楼的茶有什么好喝的，玉簪则拿出帕子，将杨雨棠要坐的地方又擦了擦。
“出来这么一会儿了，歇一会儿，喝口茶不挺好的？你以前不也挺喜欢跟我出门喝茶的？”杨雨棠觉得她有些奇怪。
小铃“哦”一声，没有再说话。玉簪将帕子收起来，默默坐在一旁。杨雨棠看向外面，人来人往，偶尔有人拐进这家茶楼，让小二上茶。
“贵人，您要的普洱。”锁子亲自将茶送过来，给她们三人一一斟上。
“有劳。”杨雨棠冲他颔首，小铃和玉簪也跟着照做。
“您客气。”锁子见状也笑着回应，然后笑着退下。
等锁子回到柜台上，有好事的伙计凑过来问：“哎，锁子哥，这几位谁啊？能让你这么恭敬？”
锁子勾勾手指，将人聚过来，小声说：“云南王府，世子妃。”
“噢，这就是那位世子妃？”旁边两人瞪大眼睛，看着锁子，又不经意间朝着不远处的女子打量。
“难怪呢，瞧着就不像普通百姓，口音也不是咱们这儿的。”
“那是自然。”锁子很满意他们的反应，有些得意。
“我怎么听说，这世子妃是圣上赐婚的，圣上能给世子赏赐什么好婚事？”其中一个伙计说道。
锁子瞪了他一眼：“别胡说。我原来也以为，可后来云南王府的沐小姐亲自带着这位世子妃来选铺子，还将她引荐给了孙先生，那关系能差了？可见传言不真。”
旁边的伙计还要再说，锁子挥挥手说：“散了散了，别聚在这儿。”
两人识相地离开，眼神还是忍不住打量了杨雨棠一番。
杨雨棠注意到这边的视线，小铃觉得十分不自在，恶狠狠地瞪了回去，那两人瑟缩着收回了视线。锁子见状，赶紧拱手，向杨雨棠致歉，然后又虚虚地踹了那两人一脚。那两人见状赶紧离开。
“小姐，你看。”小铃本来就觉得这茶楼有些简陋，人来人往的招眼，这会儿对上他们冒犯的眼神，更是生气。
“他们好奇而已，有什么可值得生气的？”杨雨棠倒是不介意，笑着劝慰小铃。
外面进来两个穿着不似寻常人家简朴的男子，进来叫了一壶茶，坐在不远处。
“听说了吗？麓川那边又闹起来了！”
“现在谁不知道呢？”
“你说朝廷也真是的，本来麓川就是他们的地界，世世代代都是思伦沙他们家在管，偏偏要把人弄得别处去管，那个刁宾要是能按住那些人也算了，你看这三天两头出事儿。”
“别说了，别说了！他们要的不就是这个嘛！可惜用错了人。”
第71章
杨雨棠也听到这边的动静，竖起耳朵听起来。
另一人一听来了精神，问道：“你什么意思？”
“嗨，你想，思伦沙成这样不是早晚的事情？我看啊，就是朝廷拿来制衡云南王的。麓川土地被抢占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朝廷为何迟迟不派人过来？还不是等云南王自己去处理？”那人解释道。
“那看来，这皇帝忌惮云南王是真的。”
“那自然，世子不就留在京城十余年？”
“但我听说，世子已经回来了！”
“你没听说吗？皇帝给世子赐婚，这哪里是赐婚啊，分明就是找个人看住云南王。”
“那世子妃还能胳膊肘往外拐？”
“反正我是不信皇帝就这样轻易把世子放回来。”
“哎，你听说没，听说这次麓川的事儿有岷王的手笔。”
“岷王？那不是已经被贬为庶人了？”
“那是因为谁？你也不想想，他能轻易罢了？”
“也是。”
“哎，二位客官，您的茶。”小二这会儿给他们上茶，方才打断他们谈话。
“怎么这么慢？”那人抱怨道。
“您见谅，新师傅，新泡法，讲究的就是这个功夫，二位尝尝？”小二乐呵呵跟他们解释。
“行了行了，这地界还能有比我们兄弟二人更懂茶的吗？跟我在这儿一二三四五的！”其中一人不耐烦地赶着小二。
“听说，王爷这次在麓川平叛并不顺利。”等小二堆着笑脸离开，那两人才开始继续讨论起来。
“我也听说了！要我看，肯定有交趾在背后捣鬼，要不然思伦沙底气这么足？”
“他们那象群太难搞了！”
“是啊！”
那边小铃和玉簪也听着，听到他们说世子妃是永昌帝派来看着云南王的时候就坐不住了，被杨雨棠按住。
这会儿冷静下来，小声问道：“小姐，你说他们怎敢在这种公开的场合谈论这些，不要命了？”
这若是在京城，私密场合妄论朝政，都很容易被人捅出去获罪。但是这里是西南边陲，没人管，说不定云南王府的人听到还会跟着一通抱怨。
只是，他们居然就这样谈论王府的世子妃，着实胆大。
杨雨棠放下杯子，走过去，对那两位拱手说道：“二位，我初来此地，刚刚听你们说了几句，想打听两句这思伦沙是哪位？”
那两个人警惕地打量她：“你是哪里来？”
“苏州，跟着家里人来做生意的，刚来就听你们说这边要打仗？”
那两人打量她一番，瞧着一身昂贵的妇人装扮，说着一口流利的官话，不像本地人。
其中一人皱眉说道：“已经在打仗了，不过在南边，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老实在家待着吧！”
“多谢二位提醒，我这就回去跟我家夫君说。”然后又大声喊小二：“给这两位客人上两壶好茶，算在我账上。”
那两人的脸色好了些，笑着说：“夫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这世道不安稳，还是少出来的好。”
另一人也伸手请她坐下：“夫人请坐。”
“是，敢问两位是做什么的？这云南王能不能抗住南边的战事？我也是担心的很，家里人刚在这边盘下了铺子，租金都交了！”
那两人明白她是不想浪费一笔租铺子的钱，相视笑了笑，说：“倒也没那么夸张，云南王驻守云南多年，边境线没那么容易破，只是听说他的对手这次变强了！我们兄弟俩是茶商，这不刚从那边过来，所以比别人更留意那边的消息。只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少出门的好，做生意这种事儿，还得让家里的男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