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归烦得很,当真给了他一脚,拿被子蒙了头,自缩在角落睡去。
墨承影想过单独去沈府,给足卿卿颜面,奈何一想到沈庭那张处处同自己作对的老脸,他怕私下见面,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到时候面子没给成,场面反而更难看,便叫府上大总管亲自过去。
▪沈府。
沈府主母沈林氏,乃是安远侯府嫡出的女儿,外人眼中,贤良淑德,为了给沈家开枝散叶,她亲自给沈庭纳了几房妾室。
沈雁归的娘亲江佩蓉自然不在其列。
她与沈庭更早在一起,奈何永州孤女、无权无势,即便生下子女,仍不被沈家人承认,她不肯为妾,便就这么没名没分客居沈家偏院。
活成了沈林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辰时天大亮,摄政王府仍不见人来,沈林氏有些不耐烦:
“知道回门就该早点起床过来,若是不能回来,也该派个人回来说一声。真是贱人生的贱种,一点规矩也没有!”
沈庭瞥了眼江佩蓉,有心辩解道:“摄政王那人向来不识礼数,这些天朝都不上,他若睡到三竿不起,雁儿又有什么办法?”
“雁儿?叫的还真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将军又在外头养了什么外室呢。”
没名没分可不就是外室?
沈林氏讨厌江佩蓉,更厌恶她的女儿,这些年与沈雁归的明争暗斗,早就消磨了她作为侯府嫡女、将军夫人的气度和该有的分寸,沈雁归那个小悍妇不在,她不惮用最歹毒的话去针对江佩蓉。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将军府比不上安远侯府,沈庭有心帮腔,气势还是逊了些,“雁归是我女儿!”
“你女儿?你女儿叫清月!”沈林氏瞬间被点燃,“那个下贱胚子若不是托我女儿洪福,得了这门姻缘,还能当上王妃,叫我在这里等她?”
江佩蓉攥紧了帕子,她不是什么狐媚外室,她是和沈庭拜过天地的正妻,若不是因为自己那不能见光的身世,她何至于躲在沈府受这么多年冷眼?
“沈夫人侯府出身,何必满口污言秽语、自降身份?雁儿再不济,也是将军的骨肉!”
“将军的骨肉?将军心善,我可不傻,府墙丈二高挡不住那小蹄子风骚的心,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沈林氏斜睨江佩蓉一眼,“每次爬墙回来又是衣裳又是点心的,外头到底养了多少情郎,你这当娘的,知道吗?”
江佩蓉原就身子不好,被气得连连咳嗽。
沈林氏愈发得意道:“还回门?怕是摄政王发现她不洁之身,已经将她浸猪笼了吧?”
江佩蓉估摸着自己的雁儿在王府也不受宠,她不知道回门的事情,青霜更不可能晓得,今儿大抵是见不上了。
见不见面的无所谓,只要女儿在那边好好活着就行。
她正打算告辞回偏院。
这时候门房来报,摄政王府的人来了。
门口停了一辆四马并驱的马车,华盖流苏,四角嵌着宝石,连马背上的毡布也是用上好的羊毛、真丝编制的,在日头下,流光溢彩。
轿身上的龙纹,赫然是在告诉大家,这是摄政王府的。
沈庭瞧着车里只下来一个大总管,往后看了一眼:“王爷和王妃……”
大总管冷冷道:“王府有事,王爷不便过来。”
被怒火烧得失去理智的沈林氏,下意识哼了一声,“我就说吧。”
宰相门前七品官,摄政王府的大总管,比宫里大内总管的脸面还大,岂是沈林氏能随便摆脸子的?
沈庭怒视她一眼,“闭嘴!”
大总管一使眼色,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毫无防备按住沈林氏的肩,两人各伸一脚,踹了她后膝。
沈林氏猝不及防双膝下跪,“你们做什么?”
左边那个小厮道:“大总管今日代表的是摄政王殿下,你区区将军府嬷嬷,竟敢藐视王爷,该当何罪?”
旁边的江佩蓉吓了一跳,丫鬟玉竹抱住她胳膊,有护主之意。
沈林氏挣扎不得,“你们放肆!我可是将军夫人!先皇钦封的诰命!”
能在摄政王手底下做到大总管,能力自不在话下,他虽然没有接触过将军府的人,可一眼便能看出在座各位的身份。
只是来之前,摄政王特意吩咐过,沈林氏嚣张跋扈,惯会欺负王妃母亲,让他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给沈林氏一些苦头吃,下一下她的气焰。
“原来是将军夫人,失礼失礼。小的在摄政王府当差多年,平日也常与宫里打交道,不晓得而今小官内眷,如此大胆——还不快将人放了!”
大总管拱手弯腰,做足了客气样貌,只是句句道歉,字字在说沈府失礼,怼的沈庭哑口无言。
本就昏头的沈林氏,受了这般羞辱,站起身时,脑子还没开始思考,眼睛便已经瞪了大总管——唔,从她儿子出事开始,她就没脑子了。
大总管脸上客气的笑容,登时就没了。
第9章 受辱
沈庭卸下兵权,在朝中这几年,好歹也学了点眼力劲儿,他连忙上前挡在沈林氏身前:
“大总管先入府喝口茶吧。”
“不了,府上还有许多事。”大总管抬手,“这是摄政王府的回门礼。”
跟在车轿后面的小厮,搬下来两个檀木描金锦盒、十匹锦缎以及一些其他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