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和慈安宫一样,都不在内廷,只是一东一西。
离开辅政殿,太皇太后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扶着素馨的手,去了御花园。
“还是太皇太后思虑周全,知道摄政王在意王妃,出此良策,眼下王爷认定是冯氏派人对王妃不利,这冯氏便再无翻身之机。”
“也是老天相助,昨夜摄政王府正好遇刺。”太皇太后自入寿安宫,多年来头一次如此畅快,“可知道昨夜刺客是什么人?”
“似乎尚未查出。”素馨这边还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其实奴婢觉得,摄政王如此钟爱王妃,即便没有昨夜下药,冯氏也是必死无疑。”
太皇太后摇头,“摄政王重情重义,哀家倒是庆幸,得亏有昨晚这一出。”
“太皇太后此言何意?”
“哀家同摄政王说起当年柔妃之事,摄政王不仅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冯氏,反倒疑心哀家。”
太皇太后心中担忧,忍不住握紧素馨的手,道:“摄政王行事狠辣,哀家只怕日后真相被查出来……”
“太皇太后放心。”素馨宽慰道,“冯氏那边确实有安神药药方,柔妃的事情,也确实是她为扳倒柔妃娘家、稳固地位所为,佛龛暗层,还有未用过的安神药,摄政王怀疑不到您的。”
“即便怀疑到您,您也未曾想要王妃性命,只叫她昏睡两日而已。”素馨紧了紧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为王妃除了冯氏这样的劲敌,来日王妃还要感谢您的。”
朝中事忙,沈雁归虽未醒,但人就在身边,墨承影便不必回府。
掌灯时分,辅政殿书房的朝臣尚未离开,外头便吵嚷起来。
几位大臣猜测出了什么事:
“什么人敢来辅政殿撒野?”
“还能是谁?”墨承影连看都懒得往外看,“孩子没断奶,天黑要找娘呢。”
武人少忌讳,听罢哈哈大笑。
“惯的他!王爷像他这么大,都能领兵打仗了,他还躲在亲娘怀里吃奶,丢人玩意儿!”
墨承影嘴角带着讥诮,“破山,轰走!”
破山刚到门口,正准备说“小皇帝来了”,听到这句,麻溜转身。
“要我说,干脆趁这个机会,废了他,王爷登基称帝。”
“就是就是,眼下太后失势、冯家倒台,那些个臭墨文人屁都不敢放,朝中都是咱们的人,我瞧着正是好时候。”
“说起文人,邹家父子倒是令人意外,从前那口水恨不得将王爷淹死,今日句句帮衬王爷,十分得力。”
“他们父子不是帮本王,是帮百姓。”墨承影笑意转为欣慰,“多亏王妃好谋算。”
“王妃?”
众人不解,墨承影便将昨日之事,添枝加叶丰富了一遍,夸得沈雁归神机妙算、又爱民如子。
简直“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唯我沈卿卿”。
这群心腹也是十分捧场,“没想到王妃如此厉害”、“王妃有大才”、“有王爷王妃,实是我大夏百姓之福”……
齐光明拍着胸脯,骄傲道:“洞房花烛夜我就说了,王妃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你们还不信?”
李周适时将话题扯回来,“那王爷可要立王妃为后?”
“不急。”墨承影端起茶盏,悠哉喝了口茶,“本王自有打算。”
齐光明反驳道:“什么打算不打算的,依我看,趁着过年,万国来朝,干脆将小皇帝踹了,也省了后面再挨个通知。”
李周看了眼摄政王、垂眸思量一番,“倒也确实不必急于一时。”
齐光明不满,“你这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攻打沙屠鲁尚未回消息,南褚那边还在僵持,今年各国使臣进京,哪个不是心怀鬼胎?”
“谁敢闹事?我叫他竖着来、横着走!”
“齐将军厉害。”李周故意抱一抱拳,“那敢问齐将军,昨夜入王府行刺之人,是谁?”
齐光明一口气从肺腔冲出来,卡在嗓子眼,张张嘴,无言以对。
“左右这朝廷全在王爷掌控之中,王爷跟皇帝,没什么区别,年后商议登基之事,也不迟。”
李周说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到时候老孟带着沙屠鲁和南褚臣服的消息,为新皇登基祝贺更好!”
“美哉!”
众人仰面大笑,一时又说回朝中局势。
冯家倒台,永恩侯、少府卿等人必然会扯出一批人,这部分官员如何处置、处置之后,谁来填补空缺?
他们扯不出来的那部分,深伏朝中,是个极大隐患,这部分人,又该怎么刨出来?
朝中事情多,地方也没想象的安生。
紧着年底这点时间要将这一大摊事处理完,是半点耽误不得,墨承影见完武将、见文臣,而后开始批奏疏。
更鼓三声,墨承影在破山和岁安连番催促下,才去寝殿歇息。
往日他处理政务回去迟了,一掀帘子,沈雁归便会醒,今夜叫也没动静。
人人都说无碍,墨承影的心总是悬着的。
他将人捞进怀中,在她耳边絮絮说了许多话。
约莫睡了两个时辰,便又起床去上朝。
温院使昨夜回去后,后背冷汗岑岑,温川柏问起,他简述辅政殿之事。
温川柏想起前两日为帮沈雁归调查,翻到过一些典籍记载,他又将书找出来。
“父亲您瞧,这里明确写了,首选金针,其次银针,昏睡期间,汤药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