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山至今也没交代清楚他和青霜是怎么回事儿,可纪州的事情刚告一段落,苍旻便马上同摄政王夫妇交代了。
南下路上,绿萼被人设计,误喝了掺了药的酒,药效发作,苍旻自愿当了解药。
绿萼是王府的人,苍旻同沈雁归求了恩,但是沈雁归没有立刻答应。
“苍旻姓陆,殿前司指挥使陆广的儿子,陆家虽算不得勋贵世家,却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
沈雁归收起玩笑,她从来没有瞧不起绿萼,可大环境摆在这里。
绿萼确确实实是奴籍,和苍旻身份悬殊,将来嫁进陆府,便是背靠摄政王府,也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
绿萼低下头去,“奴婢知道。”
“那你可想清楚了?”
“奴婢和他都已经……”
“未来的日子还长,你不能因为那一次,就把自己交给一个不喜欢的男子,然后去忍受漫长的煎熬?”
炉子里的药膳咕嘟冒泡,沈雁归小声而有力道:“我以前嫁人是没得选,可只要我在一日,必然给你、给青霜做主。”
陪嫁丫鬟自是不同的,绿萼听到王妃把自己和青霜放在一样的位置,心里愈发感动。
“其实在那之前,奴婢已经觉得他……挺好的。”
绿萼将身靠在沈雁归肩上,小声诉着女儿家的心事,“他平日里看着寡言少语,其实心思很细腻。”
从来都是绿萼细心,记下别人的喜好、照顾别人的感受,可是苍旻只同她同桌吃过一次饭,便晓得她不爱吃什么、爱吃什么。
她为人克制、情绪不会表达自己的需求,只是眼睛多瞧一眼,他便立刻去买了,路过的糖葫芦、刚出锅的甑糕……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她的小情绪都有被照顾到。
而且,他只说自己想吃想玩,顺道多买一份。
苍旻是个武人,不懂生意,她连夜看账,他便为她研墨添灯,她实地检查,他持刀相护。
偶尔绿萼调侃两句,他能羞得满脸通红,没有怪罪,只道一句:“姐姐又取笑我。”
绿萼说着,忽然觉得有些反胃,干呕了一声。
“怎么了?”
沈雁归出于大夫本能,握住她的手。
“许是近来忙着发放药材,累着了。”绿萼拿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好一会儿才道,“洪水过后,不少村民出现呕吐的情况,吃两贴药就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最近半个月吧。”
“我是说你们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奴婢和他就那一回……”
沈雁归算算时间,“你这两个月月事可还正常?”
绿萼摇头。
“你们的婚事,该提前准备了。”
“啊?”绿萼不敢相信,“王妃的意思是……”
沈雁归郑重点头。
“现在也就两个月左右,胎像有些不稳,不宜车马劳顿,左右你现在身子也没有好全,咱们干脆再延迟半个月回去。”
沈雁归同墨承影说话,心里盘算着,写了封回京,让春祺她们先张罗着。
等她们回京,就办喜事。
墨承影搭着自己的脉,又把沈雁归的手拿过来,摸了半天也摸不出什么。
“听说怀孕是滑脉,滑脉是什么样的?”
沈雁归随口答道:“应指圆滑、往来流利,如珠滚玉盘。”
“我看你这个脉象……”墨承影皱眉如山,煞有介事道,“很像!”
“我这哪里是滑脉?”
“你这个月葵水不是也没来吗?”
“我是前些日子太过操劳,身子疲累,所以时间不准。”沈雁归将手指搭在自己寸关尺上,“确实没有。”
“怎么人人都能有,偏我没有?”
墨承影嘟囔着,“苍旻一次就可以,我……是不是有问题啊?”
他宁愿怀疑自己,也不觉得责任在沈雁归。
墨承影拉着沈雁归的手,放到自己脉上,“你再好好给我瞧瞧,可是我这身子不行?”
想到这里,他小声道:“可是我年岁大了的缘故?”
沈雁归哭笑不得,“未至而立之年,何来年岁大了一说?”
“那可是我早年征战亏了身子?”
墨承影觉得这个可能极大,“你给我开两剂药,让我补补。”
沈雁归将药膳端到他面前,“这是我亲手给你炖的,都快凉了还不吃,还要怎么补?”
“我不要吃治风寒的,我要吃生小孩的,沈大夫,你给我好好看看,扎两针。”
墨承影屁颠屁颠把沈雁归的金针翻出来,巴巴儿道:“阿娘不是教会你姜家金针秘术了吗?快给我扎两针。”
“你身体很好,那方面也很好,不用治疗。”
沈雁归瞧他这是嫉妒成魔了,“许是孩子缘分还没来。”
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尖叫欢呼,苍旻当众抱起绿萼。
“我要当爹了!姐姐,我要当爹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墨承影叹了口气。
青霜冲进来,“王妃!!!绿萼姐姐有喜了!!!她要当娘亲了!陆苍旻把月银全给绿萼姐姐了!全部!连私房钱都给了!”
墨承影黑着脸:“知道了,出去。”
青霜拉着沈雁归的胳膊,一蹦一跳道:“她答应我!她答应我让我做孩子的姨娘!”
墨承影当头浇冷水,“又不是你孩子,你高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