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承影瞬间接话,“她的能力我确实认可,可我没说过要留她性命,要不是她算计我,我们何至于耽误这么久才在一起?至于还政……”
还政交权的事情稍有不慎,就容易喜提轮回。
墨承影不会允许自己有半点纰漏,“我也没说,还政给这位‘君’。”
沈雁归琢磨了一下,“若真如此,冯婉言还真休不得。”
“为何?”
“嗯……”沈雁归歪着脑袋,在想如何解释,“夫君,‘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后面是什么?”
“围——”
墨承影看着她欣然一笑,“围师必阙。”
意思是,对被包围的敌军,要给她留下逃生的缺口。
“或许不太准确,但我想夫君已经懂我的意思了。”沈雁归脸上有些骄傲,“太后与夫君有二心,那她必然有自己的势力、自己的心腹。”
“她的心腹,便是我们的敌人。”
这个“我们”听得墨承影很欢喜。
“既然别的美人儿已经处理完了,那便留下冯婉言吧。”
这是墨承影最不愿留的一个人。
沈雁归抬手顿了两下,让他稍安勿躁。
“有冯婉言在、便是顾着冯家的面子,太后多半还会以为夫君为着赐婚,在同她赌气,只要她不起疑,她的所作所为便与前世没什么差别。”
“得先机者得天下,夫君何必将胜算拱手与人?”
话虽如此,墨承影还是不愿多留一个人在府上,叫自己的卿卿受委屈。
沈雁归趁他在权衡,三两下将粥给他喂完,又将脸凑上去,道:
“喝了我的粥,便得听我的话。”
墨承影的勺子舀了个空,低头看着碗,抬头定定看着沈雁归,没说话。
“我脸上有东西吗?”沈雁归摸了摸自己的脸,“夫君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墨承影不假思索道:“卿卿可想当皇帝?”
“啊?”
沈雁归反应了一下,惊喜一闪而过,随后手指点在墨承影肩上,“哪有女子当皇帝的?”
没有吗?
墨承影看着桌上的珍珠丸子,心有所思:那猪羊身上也没写着自己可以吃的字样,人怎么会知道它们能吃呢?
总有第一个吃它们的人。
历史都是从无到有,大夏也是推翻前朝才建立的。
这旁人能做的,自己的卿卿如何不能?
她可比那个胞衣聪明多了。
第50章 口粮
沈雁归不知自己夫君所想,将手中的餐具放下,起身背手,踱步而思。
墨承影放下手中碗筷问道:
“可是此番,就算留下冯氏,也是她自己求来的,她若告诉宫里那位,不是照样会起疑?”
沈雁归停步回答,“或许冯婉言也有自己的迫不得已。”
墨承影饶有兴致看着自家夫人,“卿卿这是又发现了什么?”
沈雁归俶尔趴在他面前,大眼睛闪着光,嘴角一个劲儿往外示意,分明在说:
放人,我就告诉你。
“好,依你、都依你。”墨承影满眼宠溺,“秦湘安分守己,准她回自己院子。”
沈雁归补充道:“婉庶妃有伤在身,让她回翠琅轩好好养伤,不必着急来谢恩。”
墨承影特意强调道:“其他人再敢来求,一律鞭二十丢出去!”
“是,王爷、王妃。”
绿萼请走门口跪着的冯婉言和秦湘。
沈雁归这才道:“夫君还记得紫雾和紫露吗?”
“记得。”
“夫君可以查查桃红。”
沈家换女出嫁,派了两个丫鬟过来盯着沈雁归。
冯家想要利用冯婉言,所以让桃红跟着,逻辑上能说得通。
“卿卿怀疑桃红是太后那边派来监视冯婉言的?”
沈雁归点头。
墨承影提醒道:“可是你对紫雾和紫露多有畏惧,她对桃红可是动辄打骂。”
“不一样的。”
这个问题,沈雁归想过了,她道:
“沈家对我不抱期望,我自己也只是想安分守己活着,可她不同,她得接近夫君,才能帮太后盯着夫君。
夫君先前一直喜欢大胆泼辣的小姑娘,冯婉言想要引得夫君注意,自然要骄纵跋扈些。”
墨承影回想冯婉言所作所为,她若真想对卿卿不利,家宴是最好的机会,可她放着那么好的机会,只是在菜肴里添了些辣椒。
要么她真如卿卿所言,无心谋害,要么足够蠢钝,两者皆不足为惧。
外头又下起了雪,墨承影承诺要教沈雁归读书写字,说到做到。
接连几日,不去上朝、谢绝宾客,连朝中的奏疏,他也让破山送来君临苑,不去前院。
日日待在君临苑,专心当她的师父。
书房有一面赏景窗,巨大的满月琉璃,正对着后花园一角,不仅挡风隔热,还不碍天光。
窗下原本只有一张高书案,现下添了一张。
岁值隆冬,窗外枯枝横斜,或飘雪、或晴空。
墨承影手把手教沈雁归写字,给她详细介绍每一笔画的要点,也将四书五经、经史典籍掰碎了教她。
偶尔还会同她说些朝政之事。
他的卿卿原就通晓兵法,又实在聪慧,懂得举一反三,比很多朝臣都要灵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