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皎:“爹若准允,儿愿继续效力清查他县。”
陈恩:“你老子只有一个条件,不能引发地方动乱,就算你打压士绅,也得有度,至少别让朝廷抓到把柄,以免爹不好应付。”
陈皎:“儿明白,有始有终,有理有据。”
陈恩:“阿英心中有数就好。”又道,“魏县是你整顿的,当地的父母官你可荐人过去。倘若你有本事把惠州翻个底朝天,还未引发民怨,爹今日便给你一个奖赏。待事成之后,魏县的税收便私受与你做食邑,也算是为父给你的偏爱。”
听到这话,陈皎眼睛贼亮,难以置信道:“魏县有一千多户呢。”
陈恩伸手拍她的肩膀,“有没有本事吃到一千多户食邑,就得看你的脑袋瓜够不够用。
“只要你有本事,爹便给你撑腰,不过你的兄长们也会参与进来,若他们比你厉害,你就得服输。”
陈皎腹中一番算计,“儿有一个条件。”
陈恩:“你说。”
陈皎:“儿想自己挑人手组建都官从事团,且与兄长们分开行事,各做各做的,省得牵扯伤了和气。”
陈恩点头表示赞许,“也好,省得相互推卸责任。”
父女说定了之后,陈皎欢喜下去了。她心中实在高兴,走路带风。
陈恩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到底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心性,一颗饴糖就能哄得开怀。
他拿魏县食邑做诱饵,想看看她到底还有多大的本事没使出来,同时也想看看底下的儿子们到底有多少才干。
郑家是嫡系,按说他头上的爵位该是三郎陈贤戎的。可是他实在讨厌妻家的掌控,再加之陈贤戎与舅家亲近,更令他忌惮。
姜始终是老的辣。
一旦陈贤戎受生母引导,他日这个惠州必定会成为郑家的囊中之物,他陈恩谋算半生,算是白干了。
就算要把爵位让给陈贤戎,也得把妻家灭掉才行,这样陈家人才能做惠州真正的主人。
陈恩心中一番谋算,脑中一个个盘算着他的儿子们。论起偏爱,他还是更喜欢庶长子,温顺听话,行事沉稳。
换句话来说就是容易掌控。
然而陈九娘跟他们完全不一样,她是特别的,飞扬跋扈,行事看似鲁莽却有度,疯狂践踏他的底线,却没踩到下限。
这么一匹野马并不容易操控,陈恩却信心十足。当时他并未意识到,有朝一日,也会有玩脱的一天!
另一边的野马回到梨香院时,四房的苏氏已经回去了。
许氏见她眉开眼笑,好奇问道:“瞧你乐得跟什么似的,什么事这般高兴?”
陈皎拉过她的手,激动道:“爹说了,魏县的父母官我有权举荐。”
许氏啧啧道:“你又不懂公务,举荐什么呀?”
母女边进屋边说话,陈皎小声道:“爹给我画大饼,他说我有能耐把惠州都清查一遍,还没闹出事端来,便把魏县许我做食邑,一千多户呢。”
许氏听得乍舌,“你可莫要哄我。”
陈皎兴奋道:“他真这般说的,不过上头的兄长们也会掺和进来。”
许氏:“这差事可不好做。”
陈皎不以为意,“这还用说吗,我呀算是长出息了,能跟兄长们一起竞争。”
许氏忧心忡忡,“你一个女郎家,干得过他们?”
陈皎暗搓搓道:“穿男人的鞋,走自己的路。”顿了顿又道,“阿娘,现在是我去抢他们的饭碗,该睡不着觉的人绝对不是你许姨娘。”
许氏被这话逗乐了,调侃道:“合着我还养了个儿呐。”
陈皎:“对,我就是你的儿。”又大言不惭道,“做妾有什么好,待我日后长本事了,给你挣个平妻……”
许氏连忙捂住她的嘴,“别胡言乱语!”
陈皎闭嘴。
许氏严肃道:“只要阿英能平平安安,做妻做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如今愈发长本事了,背地里盯着你的人多着呢,他们巴不得你摔跟头来踩上一脚,说话谨慎着些,总错不了。”
陈皎:“阿娘提醒得是,我是得意了。”
许氏戳她的额头,“小人得志!”
陈皎嘿嘿的笑,她就是想偶尔猖狂一下啊。有时候真讨厌府里,还是在外头自在些。
稍后马春替她备上笔墨纸砚,陈皎把推荐科举制的利弊写下。
也多亏崔珏教她学写过公文,什么格式,话要怎么说,都有讲究。
她虽然字写得丑,可是她有金手指啊,那些经过历史践行的东西用到这里贼管用。
利用淮安王想削弱郑家权势的心理,她对症下药。就像老中医给病人开药方一样,你要什么,我就有什么。
经过一晚上的反复琢磨,陈皎删删改改,于翌日把那份科举制提案呈递到陈恩手里。
那份提案就是针对郑氏家族的,陈恩耍了个心眼,把老三陈贤戎找来,故意让他看。
陈贤戎在州府里任职都官从事,他看过之后,觉得用处不大,说道:“爹何必多此一举,州府里不是设得有考试吗?”
陈恩默默地看着蠢货儿子,那份钝感力简直了,只怕要把刀架到他脖子上才晓得危机。
陈恩抱手隔了许久才道:“三郎以为,二者可有特别之处?”
陈贤戎:“州府里有大中正,只要是惠州境内的士人,皆有机会评品论级,何必要下什么求贤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