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冷不防道:“我身上背有两百八十一条人命案,你说的是哪一条?”
猝不及防听到这话,陈皎和王学华等人全都惊讶地瞪大眼睛。
那女人成功引起了陈皎的注意,她再把王学华他们扒开了些,伸出一颗脑袋,上下打量女人,“你会武?”
女人:“略懂。”
陈皎:“从中原逃难过来的?”
女人:“是。”
陈皎:“可有杀过胡人?”
女人:“有,七十三人。”
王学华憋不住了,脱口道:“臭娘们莫要吹牛了,七十三个胡人,那得把你丫剁成肉饼!”
其他官兵也不信。
那女人压根就不理会他们,似乎早就见惯了这种性别歧视,目光一直落到陈皎身上,不发一语。
陈皎觉得有点意思,又问:“其他呢,是什么原因杀的?”
女人答道:“叛逃官兵,杀;凶恶仇家,杀;蛮狠衙役,杀。”
陈皎:“那这里的命案呢,因何而起?”
女人:“失手误杀,一猎户以为我是林中猛兽。”
当即讲起她被抓的过程,如果不是掉进捕猎陷阱,差役是没法抓住她的。
陈皎半信半疑,看向王学华他们,说道:“你们打得过她吗?”
王学华自信道:“九娘子说笑了,如果我们连一个娘们都打不过,还上什么战场?”
这话引起了陈皎的兴致,点头道:“有志气,不若我就试一试,看你们的本事。”
严大刚提醒道:“九娘子切莫上了她的当。”
陈皎:“无妨,校场上见真章。”又道,“胡宴和宋青那般厉害,当初他们和徐都尉屠杀十多位胡人,我亲眼所见,若连眼下这位妇人都打不过,那也太没颜面了。”
于是那位女人替自己争取到了求生的机会。
女狱卒找来干净衣物,让她梳洗清理。鉴于她生得高大,穿的都是男人的衣裳。女人一点都不嫌弃,无比珍惜能脱身的机会,把头发规矩束起,指甲修剪干净。
她仍旧在牢房里,不过换了一间单间,有床铺,环境条件也好得多。
女狱卒道:“九娘子让你养两天,倘若你不安分,格杀勿论。”
女人应是。
她的伙食得到了改善,甚至有肉食。
许久未曾沾油荤的人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咽。
马春见她接连吃了好几个粗粮馒头,乍舌道:“这般能吃,当真跟老爷们似的。”
女人视若无睹,把她送来的食物一扫而光。
马春回去复命,说那女人贼能吃。
陈皎不以为意,心想要是她能干得过胡宴他们,那才叫厉害。
接连几天她都进行投喂,待到第四天时,校场上聚集了大量官兵。
为了防止女人逃跑,弓箭手把校场包围。陈皎跂坐到榻上,宋青和胡宴好似两座泰山站在一旁。
不一会儿戴着镣铐的女人被狱卒带到校场上。她许久不曾见过阳光,似乎不太适应太强的光线,用手遮挡。
陈皎不知其人名字,也没兴致知道,至少在女人未显露真本事之前她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个人。
看台上除了宋青和胡宴外,还有十名弓箭手防范于未然。不仅如此,陈皎自己也藏了袖箭防身。
上次跟崔珏跳河让她长了记性,特地练习过袖箭射击,大有长进。
胡宴显然不信女人吹嘘她能杀胡人,抱着轻蔑的态度观战。
事实上在场的官兵都不信那女人的战斗力,虽然她看起来比寻常人高大。
校场上有一排兵器,大刀、长剑、红缨枪、双刀,琅琊棒等。
严大刚出面挑战,挑的是红缨枪。
陈皎命人把女人手上的镣铐解开,她活动活动手腕,马春大声道:“今日比武切磋,勿要伤及性命,点到为止。”
严大刚挑的红缨枪,女人也挑了一杆红缨枪。她似乎不太满意,尝试着挽了几个枪花,无比熟练老道。
宋青一眼便瞧出了端倪,严肃道:“是个练家子。”
陈皎应道:“我看过她的手,有茧子,想来是有几分本事。”
随着一声铜锣声响,比武开始。
严大刚运气不好,挑的兵器恰好是女人最擅长的。他没有竭尽全力的理由,女人却有,因为想活命重回中原。
一杆红缨枪在手,犹如银蛇吐信,挑、刺、横扫,无不老道熟练。
刚开始严大刚还能应对几招,渐渐的落了下风。
那女人可见是有几分本事在身,打斗姿态飒爽,目光如炬,原本木然的脸上重新焕发出生机。那是手中兵器赋予她的力量,属于重生的力量。
围观的官兵们见严大刚落了下风,纷纷替他呐喊助威。看台上的陈皎伸长脖子观望,她不懂什么招式,但慕强。
能靠武力值跟男人打斗的女人,那是相当稀少的。一来体型弱势,二来时代背景约束。
方才胡宴还轻蔑,但见女人舞枪的身手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校场上激起一阵尘土,女人以一招神龙摆尾击落严大刚手中的枪,在他快要捡起再战时,一枪横扫千军,击打到他的腿上,把他打跪下去,紧接着雪亮的枪头近在咫尺,生生把他逼退。
严大刚面红耳赤,觉得很没颜面。女人收枪,非常有君子风范,“承让。”
马春激动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