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劳崔郎君跟徐都尉说一声,他若有什么怨言,就找我爹去。”
崔珏被气笑了,“你哪来的脸理直气壮?”
陈皎作死道:“崔郎君给的脸呀。”
崔珏直勾勾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陈皎不怕死道:“崔郎君年纪轻轻,脾气就这般大,难怪药不离身。
“你这性子可不好,生气伤身,若早逝了,阿英可是会伤心的。”
她用最怜悯的表情说着最讨厌的话,着实叫人想撕烂她的破嘴。
崔珏胸中情绪翻涌,硬生生忍了下去。
何必跟女人一般见识。
他压下内心的厌恶,皮笑肉不笑道:“请九娘子走好,崔某身弱,就不送九娘子了。”
陈皎“哼”了一声,摇着羽扇,故意扭腰肢恶心他。
崔珏选择无视。
走出前厅后,陈皎抬头看天色,艳阳高照。
她喜欢春日,万物复苏,生机勃发。
江婆子见她出来,忙上前行礼,陈皎道:“回了。”
主仆二人不疾不徐离去。
前厅的崔珏还跪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走远的陈皎忽地扭头冲他笑了,璀璨如花。
崔珏看着那抹笑魇,一个女人竟然能让人讨厌到如斯地步。
她真的很有本事!
“汪倪。”
汪倪从角落里出来,进前厅听令。
崔珏吩咐道:“去把徐昭寻来,我有事与他商议。”
汪倪站着不动。
崔珏皱眉,耐着性子道:“去寻徐昭。”
汪倪沉默了阵儿,才道:“女人,可杀。”
崔珏冷冷道:“留着,我还有用处。”
汪倪似乎不满,说道:“家主是,舍,舍不得……”
话还未说完,一只杯盏忽地朝他砸去,被他敏捷躲开了。
崔珏坏脾气道:“滚!”
汪倪撇嘴,说他舍不得还生气了。
若是以往,谁若敢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消失的办法有千百种。
毕竟“活阎罗”的称号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晚些时候徐昭由家仆请来。
汪倪心情不太好,拿院里的麻雀撒气。
但凡敢来偷食的鸟雀皆遭到毒手,仅仅一枚小石子便能把它们击落。
见地上十多只麻雀尸体,徐昭好奇问:“谁又招惹我们的汪侍卫了?”
汪倪不想理他,一双狐狸眼里写着厌烦。
他生性嗜杀,先前又差点挨了崔珏的揍,很不痛快。
徐昭哄了他几句,说等会给他买烧鸡吃。
汪倪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此刻崔珏坐在书房里,手里一串紫檀佛珠掐捻。
阳光从窗棂洒落进屋,映下道道光斑。
徐昭进来时,忽听珠子跳跃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佛珠滚落,被砸得散落一地,男人显然下了重手。
徐昭后知后觉道:“文允这是怎么了?”
崔珏没有应答,只是面目阴沉。
他行事素来不留情面,被陈皎接二连三胁迫,动了杀机,却又不能让自己白捞她一回。
那种矛盾令他懊恼。
徐昭不知他的复杂心思,主动弯腰捡拾地上散落的佛珠。
崔珏沉默了许久,才道:“先前陈九娘来过。”
徐昭愣住,生出不祥的预感,“好事还是坏事?”
崔珏不答反问:“她能带来好事吗?”
徐昭:“……”
想起上次她的无耻行径,他不禁对崔珏生出几分同情。
被那么一个瘟神缠上,不死也得脱层皮。也难怪崔珏生气砸佛珠,应是装不下了。
徐昭一直没有吭声,默默捡拾一颗颗佛珠,忽听崔珏道:“她来向我讨人。”
徐昭:“???”
崔珏:“徐兄要倒霉了。”顿了顿,“倒大霉。”
徐昭:“???”
见他一脸懵,崔珏痛苦地扶额头。
徐昭上前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没招惹谁啊?”
崔珏闷声道:“陈九娘那厮,妄图把你我当成她的踏脚石,我焉能如她的愿?”
这话听得徐昭疑问百出。
崔珏耐心把前因后果讲述一番,听得他脑壳大,着急道:
“魏县那鬼地方,全都是一群牛鬼蛇神,陈九娘若去了,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崔珏没好气道:“淮安王不会让她死。”
徐昭:“不死也得 丢半条命!”
崔珏沉默不语。
徐昭忍不住发牢骚,“我招谁惹谁了,得了这么一桩破差事?
“那女郎也真是的,不好好呆在后宅过安稳日子,瞎跑出去做什么?”
崔珏发出灵魂拷问:“徐兄可曾想过,她好端端的去种什么地,且还是一个县的地?”
徐昭被问愣住了,细细思索了阵儿,揣测道:“难道是要讨赏?”
崔珏:“你再仔细想想。”
徐昭坐到方凳上,憋了好半晌,才道:“讨封邑?”
崔珏冷哼一声,“再想想。”
徐昭抽了抽嘴角,不太确定问:“讨封地?”
崔珏盯着他,眼神里透着犀利,“你若是淮安王,面对这样的女儿,又当如何?”
徐昭吃惊地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府里还没有人敢这般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