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丽的山茶。
山茶很快连根被拔起，花盆里的泥土也全部平摊在地上，秋水嗅了嗅山茶花的根，然后又蹲下身检查了下地上的土，最后才道：“这根应该被泡了药水，土里也有，长期接触，会让人变得暴躁不安，也会影响神智。”
“春桃，你去查查徐管事和淑妃宫里是否有来往？”叶婉宁想，如果徐管事真的是淑妃的人，在自己要拿走这盆原本属于贵妃的花时，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是，娘娘，那这花？”春桃询问这盆花的处理方式。
“让花房那边来收拾吧，就说本宫失手打碎了。”叶婉宁说话的时候顺便“失手”把花盆推在地上。
等花房的人过来收拾残局后，叶婉宁有些头疼，没想到她以为风平浪静的日子底下原来藏着这么多危机。
秋水见状上前替她按摩太阳穴，温声询问：“娘娘可是有哪里不适？”
“没，今晚早点安置吧，本宫想早点休息。”平静的日子有几天就过几天吧，趁着狗皇帝不在，她可要好好休息。
*
水惜阁这边，好不容易等到宠幸，庄婕妤早早就站在殿外等候，白果在她耳边低声道：“萦华宫那边早早熄了院子外的宫灯。”
“贵妃娘娘一向知书达理。”庄婕妤垂眸遮掩眼里的情绪。
庄婕妤这一等，又是小半个时辰，远远看到霍明煜的身影，她便迎了上去：“陛下！”
“怎么在外面等？”霍明煜说话的时候握住她的手心，手背上的温度有些凉，这让他想起叶氏来，他每次去坤宁宫的时候，她都在忙自己的事，他去或是不去似乎并没那么重要。
“嫔妾想早点见到陛下。”庄婕妤眼睛生的极为漂亮，眼里满是对他的深情，霍明紧了紧握手的力道，温声道：“你身子骨不好，就不要出来了。”
“是，陛下。”庄婕妤说着轻咳了一声。
霍明煜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早些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见过后宫为了争宠，拿自己和孩子身体做筏子的事，所以他很是不喜，他再次开口：“下次不要这样了，朕不喜欢。”
“都听陛下的。”庄婕妤满心的欢喜，倒是没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悦。
两人相携一起进了静雨楼，霍明煜这时候也注意到萦华宫那边熄灭的宫灯，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她今晚如此懂事，是因为庄婕妤也是她的人么？
到了水惜阁，里面的陈设也处处透着精致，毕竟庄家不缺钱，他垂下眼睑，即使这次各世都为前线的战事做了贡献，但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如今的国库还不如这些世家的账房富裕。
“陛下？”庄婕妤见他不应声，不由提高了些音量。
“何事？”霍明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尝尝嫔妾采集的朝露茶。”庄婕妤把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
他接茶杯的手一顿，脑子里莫名想起叶氏让人送到养心殿的雨露茶，他低头轻抿了一口，随即夸赞道：“味道不错！”
“陛下喜欢就好。”庄婕妤低头露出雪白的颈子，她想，陛下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吧。
“你身子不好，以后这些事就让下人去做就好。”霍明煜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庄婕妤身上，三月份的天气，她还穿着披风，上面镶着白色的皮毛，他不由再次感慨庄家不缺钱的事。
庄婕妤察觉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睫毛轻颤，等着他的下一个动作，可惜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的下一个动作，她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早点安歇吧。”霍明煜终于再次出声。
“是，陛下。”庄婕妤说着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她最底下穿着粉色的轻纱，虽然知道等下要做什么，但这一刻她还是有些羞耻。
霍明煜一向不喜人近身伺候的事大家都知道，所以一般人都不会去触这个霉头，等他身着里衣准备上床的时候，就瞥见一身轻纱的庄婕妤，他不由蹙眉，都说京城贵女矜持，他看不尽然。
庄婕妤扫了一眼已经躺在里侧的人，咬了咬唇瓣，慢慢走近床帏：“陛下！”
“睡吧，朕乏了，明日还要早朝呢。”霍明煜是真的困了，明早还要应付那群老头子，是以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
庄婕妤忍不住想，他乏了，是因为前面连续三日宠幸丁才人的缘故吗？想到今日他赏给丁才人的那把琴，她越发委屈起来。
第二日一早，霍明煜刚起身，睡在外侧的庄婕妤就立马跟着起身，伺候他上朝的事，他想，果然不是所有人都和叶氏一般。
庄婕妤替他整理好龙纹腰带后才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她已经想通了，陛下愿意来水惜阁，她就成功了一步。
今日早朝很是热闹，无他，左相一派再次提及起小选的事宜，并再次拿出皇嗣的借口，但这次霍明煜得态度不似之前那般棱模两可，而是以国库空虚的借口直接拒绝。
原本他是打算同意的，但那次叶氏的话提醒了他，不理会她嘲讽自己忙不忙的过来的事，单单是选了人进宫，这所有的开支不都消耗的是国库里的银子么？节省不必要的开支，从他开始。
第11章 这不是拉皮条吗？
这个借口一出，底下的朝臣都愣住了，也无人敢再继续劝阻，怕他下一句就是让自己出钱，毕竟这样的事，他们陛下可是能干的出的。
看到下面很快安静一片，霍明煜扬了扬唇角，果不其然，提起银子，大家都安静了，他颇为好心情的拍板道：“选秀的事以后莫要再提及，至于子嗣的问题，这是朕的家事，众爱卿就不要操心了。”
先帝荒淫无度，子女众多，但那又怎么样？那么多子女，现在存活的又有多少，他的孩子，绝不能吃他小时候吃的那些苦。
底下的朝臣都垂着头，陛下的意思很明显了，他的家事，不需要他们这些臣子来插手，况且国库空虚也是事实，于是今日的早朝，高兴的只有霍明煜一人。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每每前朝有什么消息，后宫很快就会传遍，霍明煜拒绝小选的消息传到后宫，有人欢喜有人愁，夏雪莹就是愁的那个人。
夏云霜打算进宫，如果小选正常进行，她可以走小选的路子，但现在没了小选，家里肯定要从她这里下手，而她还不能拒绝，她闭了闭眼，伸手招来红珠：“让人去花房把本宫准备的花送过来。”她急需要发泄。
夏雪莹有个习惯，一旦遇到烦心的事，就要修剪花草，按照和花房约定好的时间，那几盆山茶花该两日后送过来的。
这时候花房这边正是一片混乱，负责花草的小顺子语气有些犹豫：“徐管事，萦华宫那边该怎么交代？”
“什么怎么交代，山茶花不是在那里吗？”徐管事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旁边的那盆山茶花，不仔细看，和之前皇后娘娘带走的几乎一样，况且贵妃娘娘选了那么多盆，她难道每盆都能记住不成？
“是，奴才明白了。”小顺子连忙垂下头去，他还得给那盆花加料呢，至于皇后娘娘拿走的那盆，已经打碎了，倒是不用担忧。
等到徐管事离开后，小顺子打算把那盆山茶花如法炮制，不想萦华宫那边来了人取花，一时间，他急出了一身冷汗来，嘴里小声埋怨道：“这两天是什么日子，都急着来取花。”
他试着拖延：“冬儿姐姐，不是说两日后送过来吗，现在有的花还没修剪好呢？”
被叫做冬儿的宫女摇了摇头：“主子的心思，哪是我们当下人可以猜的，赶紧的，贵妃娘娘还等着要呢。”
虽然她不是贴身伺候贵妃娘娘的宫女，但整个萦华宫的人谁不知道，他们娘娘平日里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
“那小的等下送过来？”小顺子迟疑道，根茎来不及泡水，泥土里总要混上吧。
“不用，我带人来了。”冬儿拒绝了他的提议。
“好，那小的们这就去准备。”小顺子想，反正萦华宫的需求大，这次不行就下次吧，想通后，他迅速让他们带走那几盆花。
叶婉宁自花房回来后就一直盯着花房，萦华宫去取花的事自然没瞒过她，她招来秋水询问：“昨日花房的人来打扫，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秋水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他
们对那盆花的异常并不知情。”
叶婉宁想了下，也是，花房那边那么多人，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她转头看向春桃：“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奴婢并没有查到淑妃和徐管事接触的消息。”
“继续查。”叶婉宁相信徐管事的衣袖不会说谎，就算是指示在花盆里下毒的不是淑妃，她私下也和徐管事有联系。
“娘娘是怀疑淑妃？”春桃说完不由皱眉，淑妃进宫三年，一向人淡如菊，不争不抢，有着很好的口碑，如果真是她，那可真可怕，京城的女子都这么心机深沉么？春桃第一次为自家娘娘担忧起这个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