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着枕头盘腿而坐,打开备忘录,一个字一个字地写道:【今天陈淮安一直勾引我,我本来想亲他,可他好像很着急,我就让他亲了我,他亲一下不够,最后亲了我都有五分钟,这是他第二次亲我,他要是再忘了这一回事,我就一脚把他踢到火星上去,再不和他说半个字】
陈淮安看着她的手机屏幕,眉目深沉如暗夜,他开口:“写的不对。”
许鹿呦看他:“哪儿不对?”
陈淮安给她指:“今天是哪年哪月哪号写清楚。”
许鹿呦眼睛亮了下:“还是你严谨。”
她改完又给他看:“还有吗?”
陈淮安回:“不只五分钟,少说有二十分钟。”
许鹿呦怀疑:“二十分钟?你有亲我这么长时间吗,那我好厉害。”
陈淮笑:“是,你好厉害。”
许鹿呦眼睛弯成月牙儿,她又问:“还有不对的地方吗?”
陈淮安缓慢道:“不是第二次,是第三次。”
许鹿呦指尖一顿,抬头看他:“怎么是第三次,第一次是你发烧那次,今天是第二次,哪儿来的第三次?”
两年前,下雨天,他发烧……
陈淮安指腹慢慢摩挲着她的脸颊,又倾过身去碰碰她的唇角,原来记性不好的那一个是他。
许鹿呦愣了下,恍然大悟:“啊~~现在就是第三次了。”
陈淮安捏捏她的耳朵:“还会让我有第四次的机会吗?”
许鹿呦小声道:“看你表现喽。”
陈淮安唇角勾了下,她人是醉了,可一点儿也不迷糊,轻易不会跳进坑里去。
许鹿呦将改好的文字按下保存,又想起什么,开口赶人:“你出去吧,我想睡觉了。”
陈淮安把床头柜上那杯蜂蜜水端过来:“喝一些,不然明天胃里会难受。”
许鹿呦也不用他喂,拿过杯子一口气喝完,又把杯子放回他手里:“好了。”
她这个着急忙慌的样子,也不像是困了,但她现在醉得七荤八素的,谈什么也谈不成,陈淮安嘱咐道:“要是半夜有哪儿难受,给我打电话。”
许鹿呦点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想让他快点走。
陈淮安只得从她床上起身。
许鹿呦又叫住他:“等一下。”
陈淮安停住脚。
许鹿呦道:“手伸出来。”
陈淮安挑眉,按照她的命令把手伸出来给她。
许鹿呦把自己的手也伸出去,和他掌心相贴,手指穿插过他的手指缝,十指交叉地相握在一起。
陈淮安沉默地注视着她的动作。
许鹿呦牵着他的手晃了几下,又松开,对他笑:“好了。”
陈淮安随口问:“许鹿呦,你这是在完成什么计划清单么?”
许鹿呦心里一惊,压住慌乱,竭力镇定地直视他:“不是呀,什么计划清单,你怎么会这么想?”
陈淮安将她垂落的发丝拨到红透的耳后:“没有就没有,慌什么。”
许鹿呦有些气弱地否认到底:“我慌什么,我就是困了。”
陈淮安也不拆穿她,只俯身亲亲她的唇角:“睡吧,我走了。”
许鹿呦胡乱地挥挥手打发他,对刚才的缠绵没有任何留恋。
陈淮安无奈扯唇一笑,揉揉她的头发,转身出了屋,又给她关好门。
许鹿呦松了口气,对着紧闭上的门皱皱鼻子,他到底是什么啊,怎么会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她回过神,探身打开床头柜,拿出笔记本,翻开中间那一页,在第一步计划和第二步计划后面都打上了对钩,今天晚上的进展飞速,一下子就完成了两步。
接下来就是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她咬着笔,想了想,然后撅着屁股趴到床上,在最后面又加了几句:【亲都亲完了,就不要再瞻前顾后想太多,要果断一些,先把人吃到嘴里再说,哪怕到最后分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吃肉也会有吃腻的时候,更何况是喜欢,就算是分手,至少还能在他身上得些经验,那这一个月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许鹿呦写完突然就轻松了许多。
何以柠说得对,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也不要去想太多的以后,这一刻的开心最重要,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那也比在喜欢的时候,看着他站在别人身边要好。
许鹿呦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烫的唇,他应该也是有一些喜欢她的吧……
他要是不喜欢她,还这样亲她,那他可就是在耍流氓,他要是敢耍流氓,她就一脚踢飞他。
许鹿呦在昏昏沉沉的梦里,练了一晚上的跆拳道踢腿,等她再迷迷糊糊地醒来,两条腿感觉都是飘的,浑身也有些酸疼,肚子有热流坠坠淌过,许鹿呦瞬间清醒过来,赶紧起身。
她好像来大姨妈了,万幸没有弄到床上,她跌跌撞撞翻滚下床,顶着胀晕的脑袋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卫生间传来一声低低的哀嚎。
这么大热的天,来大姨妈真的是一件好痛苦的事情,一年四季就没有哪个日子是适合来大姨妈的。
陈淮安在餐桌摆好饭,抬腕看一眼时间,走到她房门前,连敲三声门,里面没有反应,他推开些门,站在门口,低沉的嗓子带着些鼻音:“呦呦,该起了,快八点了。”
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响动,陈淮安迈步进屋。
一晚过后,床上地上跟打过仗一样凌乱,薄毯在床角蜷缩着,一半在床上,一半垂落下来,枕头一个在床尾翻着,另一个在地上趴着,床头摆放的玩偶也有两个滚落到了地上,一左一右地挨着枕头做伴儿,倒也不算孤单。
陈淮安走到床边,弯腰捡起玩偶和枕头,枕头下面还压着一个笔记本,陈淮安拿起来,看到翻开那一页加大加粗的标题,黑眸定住。
【三十天吃肉计划】
陈淮安一眼扫过她那三步走的详细计划,目光又落到最后。
洗手间里传来些动静。
陈淮安神色未动地将笔记本合上,放到床头柜。
洗手间的门打开,许鹿呦揉着蓬松乱的头发走出来,看到床边站着的人,蓦地停住脚。
两人四目相对上。
一个眸色凉如水。
一个目光恍恍惚。
第18章
许鹿呦额前发稍上沾着的水珠坠落下来,她眼神滞了下,有一个声音在她浑浑噩噩的大脑里响起。
是他的。
他问,想亲我?
许鹿呦肩膀有些僵,她当时是怎么答的,想……还是……想?
深藏的记忆里有些模模糊糊的碎片,可她一个都抓不出,也拼不出完整的片段,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在将她困在床上的那双无波无澜的黑眸里。
所以,到最后,她到底亲没亲上他……
陈淮安看她这个昏头昏脑的样子就知道她又断了片儿,就是不知道她这次的片儿断在了哪儿。
他将手里的玩偶拍了拍,摆放回到床头,问得随意:“想起什么了?”
许鹿呦第一反应先是摇头:“什么都没想起来。”
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毛病,这个时候断然否定跟不打自招也没什么区别。
她又想往回找补,迟疑问:“我是做了什么吗,我昨晚好像又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淮安从梳妆台上的纸盒里抽出两张擦脸巾,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
许鹿呦想往后退,脚在他目光的注视下似千斤重,挪也挪不开,僵在了原地。
陈淮安拿擦脸巾给她擦着脸上的水珠:“喝醉了做过什么不记得,清醒的时候说过什么话总该有印象。”
许鹿呦有些懵,他的手落到她的脸上都没有躲,仰头呆呆地看着他。
陈淮安把她之前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地重复给她:“我现在已经是有完全独立自主意识的成年人,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也可以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你说过的话,还记得?”
这话是她给自己争取权益的时候说的,她总不能在这句话上打自己的脸,许鹿呦想否认都否认不了,只能点头:“记得吧……”
纯白的纸巾从她的脸颊压到她的唇角,红唇微肿,又刚刚沾过水,更显娇嫩,陈淮安的视线在上面停两秒,又不动声色地转开,纸巾也离开她的唇,拢到他的掌心,他漫不经心道:“许鹿呦,你这次可能真的得要对我负责了。”
许鹿呦怔住,脑子里瞬间有千万匹马呼啸而过,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在同一时间奔涌了上来,最后在所有杂乱无章的思绪里,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对你霸王硬上弓了?”
房间的空气里似有冷飕飕的风吹过,陈淮安似笑非笑地看她:“你还想过对我霸王硬上弓?”
许鹿呦耳尖一烫,连连摆手:“不是,没有,我的意思是,你这一大清早地就跑来我房间,说让我对你负责,我这不是怕我自己喝醉了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