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叛徒,是没有活命的资格的。
他说:“三叔不会找我算账,正如我在菲律宾被害得生死未卜,也没有找家族内下黑手的其他人算账。”
他只会以相同的方式反击。
“It is business.”他微笑说:“你输了,只能证明你技不如人,你没有任何资格抱怨。”
这个话题实在有些沉重,容向熙看着他,“那你们岂不是日日都要腥风血雨?”
傅召棠捏了下她指尖,“所以,跟我在一起,要做好当寡妇的准备。”
他苍白冰冷的手指拨开玫瑰花瓣,在层层暗粉色的花朵里捏出一只漂亮精致的蓝宝石钻戒。
“喜欢吗?”他拿着钻戒,看着她。
容向熙有些不可置信,问了愚蠢的问题,“你是要?”
“求婚。”傅召棠气定神闲说。
说着,他垂眸,抬起容向熙的指尖,钻戒要往她的手指上套。
容向熙手指猛得一缩,“我们才认识多久?”
傅召棠笑了笑,看出她的不愿意,将戒指收到首饰盒里。
“是不想做寡妇吗?”
容向熙说:“我不怕做寡妇,我只是——”
她不能说她对他的感情浓度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未免太伤人。
傅召棠温和看她,含笑补上她未尽的话,“你只是不喜欢戒指的颜色,下一次,我换一个更好看的戒指跟你求婚。”
容向熙点了下头。
傅召棠将手递给她,“我送你回去。”
“好。”容向熙搭上他的手。
坤泰分公司建在市中心金融街上,人多密集,傅召棠出行的排场不像往常那样大,停在大厦前的,只有四辆防弹车。
傅召棠牵着容向熙的手,坐上第二辆车。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傅召棠跟容向熙说着他从前的事,“我以前并不像现在这样混蛋,如果你见过从前的我,或许会原谅现在的我。”
“你现在也挺好。”
傅召棠笑了下,刚要抬手抚她的脸,余光从车窗瞥见从前面横穿过的汽车,立刻扣住容向熙的腰,将她拖到车座下。
下一秒,“砰”一声巨响,一辆越野横撞过来,车窗碎裂,无数的玻璃渣乱飞。
容向熙被傅召棠护在身下。
他胳膊撑着身体,微笑看着她,语气从容温雅,“没事,别害怕。”
可他的血却顺着脖颈流下来,滴在容向熙脸上。
容向熙颤着手去触他的后背。
傅召棠无奈说:“不要碰,会扎伤你的手。”
事故发生仅仅在一刻,除了车窗碎裂造成的皮外伤,没有人重伤死亡。
傅召棠的伤最触目惊心,他的后背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皮肤,脖颈更是危险得扎了一块玻璃。
他淡然裸露着上半身,让私人医生为他上药。
私人医生显然司空见惯,“建议您做一次修复手术。”
他身上伤疤纵横,触目惊心。
傅召棠漫不经心说:“我不在意这些。”
私人医生看一眼容向熙,说:“世人多是欣赏美丽的事物,尤其是女人,您不在意,有人可会在意。”
傅召棠下意识看向容向熙。
冷不丁被他看过来,容向熙笑了笑,语气很柔,“怎么了?”
傅召棠说:“没事。”
他开始考虑私人医生的建议。
或许该做一个修复手术。
总不能吓到她。
医生上完药,容向熙坐到他身侧,指尖在他伤口轻点,“是谁做得?”
傅召棠握住她的手,在她指尖上吻了吻,“是我做的。”
在容向熙诧异目光下,他含笑说:“我需要一场苦肉计暂时撇开谋害三叔的嫌疑。”
“为什么?”
傅召棠看着她眼睛,没有回答。
因为她还在。
还不到跟三叔硬碰硬的时候。
他愿意自伤以换取她在南境的片刻安稳。
他没回答,容向熙却已经猜到了。
她抿唇,“用不着这样。”他们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
傅召棠将她的手扣在他心口,“但世事并不是尽如人意。”
平常说惯情话的人,此刻却没有说任何甜蜜话。
他看着容向熙,“昭昭,现在,你可以放心陪我出去玩了。”
回到酒店,容向熙依旧心绪难平。
傅召棠像一朵危险又迷人的花。
很难有人能抵抗住他的蛊惑。
她这个凡夫俗子,自然不能免俗。
走到套房前,管家等候在门侧,他提着一个素雅的公文袋,“是商先生吩咐我交给您的东西。”
容向熙“嗯”一声,示意管家打开。
管家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盒子里是一枚微小的隐形耳机。
管家说:“这是无线电卫星耳机,无论您在什么地方,只要触碰了这个按钮,商先生便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您的位置信息,不会有任何泄密风险。”
信号是由商家的私人卫星控制,自然是绝密。
一并交到容向熙手中的,还有一个防水袋,以及一把小巧的木仓。
容向熙收下,心境由被傅召棠蛊惑的迷离变得冷静。
商呈玉再一次用他的方式提醒她,跟在傅召棠身边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第75章 风暴 他逼近的呼吸如此冰冷凛冽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
傅召棠处理完伤口之后, 很快又打扮齐整露面,又是神采飞扬的模样。
坊间众生纷纭。
大部分都认为,害傅三叔出车祸跟害傅召棠出车祸的一定是一伙人, 之前怀疑傅召棠的声音骤然消散。
在傅氏内部家族会议上, 傅三叔坐着轮椅被助理推到会议室。
这次车祸没有损伤他的性命, 但他至此失去了直立行走的能力。
这代表他永远失去了成为名正言顺的傅家家主的资格。
——三百年间, 傅家几十个家主,没有一个是瘸子。
他被推到会议室主桌前,神情温和含笑, “召棠, 听说前几天你也受了伤,咱们爷俩一定是得罪人了,不然怎么一个个都开始倒霉起来。”
傅召棠散漫说:“是该请道士上山驱驱邪了。”
“诶, 咱们信佛,怎么能请道士呢?”傅三叔侧眸对陪侍的助理说:“请了然大师来家里做法事吧。”
话落,他又关切看向傅召棠, “召棠的伤如何?”
傅召棠说:“托您洪福,暂时死不了。”
这话说得, 似乎是傅三叔害他受伤一般。
席上众人, 纷纷以隐晦怀疑的目光看向傅三叔。
傅三叔苍白的手指攥紧轮椅扶手, 缓缓笑了,“希望我的洪福可以一直保佑你平安健康。”
.
容向熙处理完分公司的事, 隔日打算回京。
傅召棠约她出海钓鱼。
这又是容向熙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她没有拒绝,“我一定如实赴约。”
傅召棠似乎没想到她会轻易答应, 顿了片刻,轻笑说:“好啊。”
容向熙换了条烟灰色薄纱长裙,戴上墨镜。
临离开前, 她顿住脚步,又回身,找到商呈玉派人拿给她的无线电卫星耳机。
将耳机和那把小巧的木仓放在防水袋里,装入裙子内袋里。
登上游艇,海风飘扬,吹散她长发。
傅召棠站在她身边,一手轻揽住她瘦削的肩膀,另一手悠然撑起遮阳伞,“这样就不会晒伤了。”
他还记得她晒伤的事。
容向熙笑着说:“多谢关心。”
她的心情没有因傅召棠的细心而持续波荡,皙白手臂撑在栏杆上,目光望着幽远深邃的海域出神。
“这里似曾相识。”她说。
“是,这是你救我的地方。”傅召棠没有看海,目光描摹她的眉眼。
容向熙轻笑,“带我来温旧梦,对么?”
“是。”傅召棠笑了下,目光深深看她的眼睛。
他抬手,冰冷的手指抚住她下颌。
眼睛漂亮得像晶莹得琥珀。
他低头,唇慢慢靠近她。
容向熙轻轻阖上眼睛。
他们彼此之间已经试探太久,这个吻来得措不及防却又不令人惊讶。
在容向熙的预想里,他们早该吻过。
柔软的触感挨住唇,还没来得及感受。
忽然一把力道猛得箍住她的腰。
“噗通”一声。
海水淹没身体,无尽下沉。
鼻腔和嘴巴里涌满咸涩的海水。
冰冷的海水上身,冷得心脏发颤。
始作俑者没有一句解释的话,只是托着她身体,疾速向前。
下一秒,容向熙了然他这样做的原因。
游艇上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热浪席卷,海水沸腾。
容向熙甚至嗅到她的发丝因暂时的灼烤而产生的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