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可怜了。”商呈玉敛眸道:“有我这样一个混账丈夫就够她受得了,其他地方得弥补弥补。”
陈澍咋舌。
他是经历了BOSS两段感情的人。
交往期间,容二小姐一遍又一遍说自己的童年凄惨,生活不幸,但BOSS从没觉得她可怜过。
相反是太太——
陈澍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想,太太可是从没有诉苦过,而且,她再怎么惨,也有郁家做靠背,境遇怎么也比私生女二小姐好多了。
哪里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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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属于商呈玉的那架黑色劳斯莱斯已经远行,汪尔雅才不顾隔墙有耳,轻轻跟小姑姑说:“您知道吗?在嫂子之前,表哥曾经谈过一段恋爱。”
汪明漪点了下头,“我知道。”
当年,满京都知道,商呈玉身边有个宠得不行的小女友,九位数的珠宝说送就送,汪明漪当然有所耳闻,只不过没见过庐山真面目。
“是容逢卿。”
汪明漪蹙眉,“容向熙的私生女妹妹?”
汪尔雅说:“今晚她也在宴席上,您又把嫂子也叫来,王不见王,恐怕坏表哥好事了。”
宴会应酬那些贵太太的时候,汪尔雅一直留神着容逢卿动向,看她离席,汪尔雅特意让自己的助理跟上她,担心她走到不该去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助理一脸难色告诉她,“卿卿小姐去了商先生休息的地方。”
她还没有回神,容向熙已经到了。
而她的好姑姑正在对容向熙颐气指使,“呈玉醉了,在后院休息,你去看看她。”
容向熙缓步走了,只剩下一脸为难的她。
还好,今晚没出什么乱子。
如果真出现两女争一夫的局面,商家、汪家和容家的脸都不用要了!
汪明漪柳眉微蹙,“你表哥不会做这种事情,他既然娶了容向熙,就会好好对她。”
她还记得老爷子刚刚订下商呈玉跟容向熙婚约的日子。
之前,他们之间也有所谓的婚约之说,但那不过是郁家老爷子跟商家老爷子随口订下,并没有形成正式约定,而且,随着郁家式微,那份婚约越发隐没,渐渐没人提起。
可这一次,是正式商定好的。
商家按照旧礼,下了婚书,交换八字,往容公馆浩浩荡荡送了一街的聘礼。
她到商宅问儿子的意见,“你真决定要娶容向熙?”
她知道儿子一直不喜欢容向熙,那份口头戏言传到他耳朵时,还年幼的他便冷着脸,“不许再传这件事。”
等他成年,大儿子也说,“你好像不喜欢昭昭。”
他漫不经心,“单纯不喜欢太有野心的人。”
比起容逢卿,容向熙确实是太有野心。
几年之后,在听到她的问题后,他从紫檀书案后抬起眼,淡声,“是,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在丈夫和长子去世后,商呈玉成长得很快,她已经辨不出他的深浅了。
她看不出儿子对容向熙有几分情意,他清冷淡漠的模样,似乎不是即将娶一位妻子,而是要往商宅搬一盆花。
只不过是一盆价值万金的花。
她说:“不喜欢也没关系,谁家后院没养几个女人呢?维持着表面的体面,不要闹到明面上就好。”
是的,谁家的男人没有养女人呢?
连商呈玉父亲都不例外。
只是没有像容家闹得这么过,让私生子和情妇登堂入室。
“我没有意向进行一场多人婚姻。”他说:“不管如何,我们都要给容大小姐尊重。”
他掀眸看她,语气沉静,“母亲,您也要尊重她。”
“他会尊重你嫂子的。”汪明漪对汪尔雅说:“我当年受得那些苦他都看在眼里,应该不会让他妻子再重蹈覆辙。”
她不再谈儿子儿媳的事,问起侄女私事,“听说你爸爸打算让你联姻,你打算联哪家?”
“我爸爸挑的我都没看中。”
“胃口不小。”
汪尔雅道:“我打算嫁一个位高权重,没有情妇和私生子的男人。”
“京城里能满足位高权重这四个字的家族,一双手就可以数过来,加上没有情妇和私生子的,一只手都没有了。”汪明漪语重心长,“咱们的家世已经不错了,别再高嫁了,上嫁吞针,你看看我跟你嫂子是过得什么日子呢?”
平心而论,汪家巨富,也是名震一方的大家族,奈何钱权之间是天堑,家里再有钱,少了权力开道,那不过是砧板上的肉。
为了眼前的富贵变成长久的富贵,汪家致力于让女儿高嫁。
到了汪尔雅这一辈好一些,毕竟有了商家做靠山,家里的女孩儿婚假可以略略顺心,但汪尔雅从小便有雄心壮志。
她说:“我打算嫁郁怀亭。”
汪明漪怔住了,一会儿,她想了一想,发现郁怀亭除了年纪大一点,确实能跟“位高权重、身心干净”对上号。
自二十年前丧妻后,郁怀亭一直没结婚,孩子更没有半个。
“他比你大二十多岁。”
侄女儿跟容向熙同龄,要嫁给容向熙的舅舅。
汪尔雅不以为意,“这算什么,商老爷子比他第三任妻子大三十多岁呢,容老爷子也比他第三任妻子大二十多岁。”
汪明漪:“你只瞧她们风光了,她们的下场呢?”
汪尔雅说:“我不是她们。”
汪明漪回到云山后,便给容向熙打电话,“昭昭,尔雅疯了,你想个法子,让她别失心疯。”
容向熙正在书房加班,接到婆婆来电,她搁下平板,耐心问:“妈妈,怎么了?”
汪明漪便把汪尔雅想嫁给郁怀亭的事情告诉她,“你说,她是不是异想天开?”
容向熙摸不准汪明漪是真的谴责汪尔雅,还是借此试探她愿不愿意给汪尔雅牵线搭桥。
她不予置评,直到汪明漪图穷匕见,“这样吧,你改天带雅雅到郁家去看一看,兴许她一见到你舅舅,疯得就没这么厉害了,你说呢?”
原来真是让她牵线搭桥。
容向熙说:“好啊,刚好我也要去郁家,那约个时间,我跟雅雅一起去。”
这次试探结束了,下一份试探又开始,“昭昭,呈玉在你身边吗?我想跟他讲一讲话。”
她想知道容向熙有没有跟商呈玉吵架。
若是没吵架,她立刻便可以在听筒里听到儿子的声音。
下一刻,汪明漪听到商呈玉清沉的声音,“母亲。”
汪明漪放下心,随便胡扯两句,挂了电话。
商呈玉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容向熙。
容向熙敛眸接过,起身离开屋子。
她乘电梯,去了地下一层影音室,放了一部电影慢慢看。
过一会儿,影音室的橡木门轻推开一条缝,泄了一丝光涌进昏暗室内。
容向熙的目光依旧专注凝视在屏幕上。
有人步伐轻缓在她身侧坐下,气息清冽。
容向熙依旧没有看他,心神完全沉浸在电影中。
尽管这部电影她已经看了几十遍。
直到有人抬起她的手,轻轻往她手腕上套了个温凉的东西。
是一枚玉镯。
莹润通透,价值连城。
容向熙面色不变,“你是赔罪吗?”
商呈玉垂眸欣赏她带了翠镯的手腕,淡淡反问,“我有什么值得赔罪的地方?”
言下之意,他不觉得今天晚上跟容逢卿共处一室的事情有错。
“那你在道谢?”
谢她没有因为这件事大吵大闹,反倒忍气吞声,调节好她跟容逢卿之间的关系。
“这并不需要道谢,这本来就是太太你的义务。”
替他清理门户、跟他的情人和睦相处,事发之后替他压住丑闻抵住汹涌的舆情——
这本来就是身为一个名门太太的义务。
容向熙垂眸瞥一眼套在手腕上的玉镯。
暗沉室内,散发着幽绿的光,让她想起,她曾遥遥望过一眼的、森林中狼王的眼睛。
“无功不受禄。”她抬手想把镯子褪下来。
商呈玉按住她的手。
他的手指是微冷的,指腹有微微的茧,是一双冷玉一般修长而富有美感的手。
容向熙想起,他漂亮的手搭在膝盖上,姿态散漫看向容逢卿的模样,眸光温和,似乎饱含怜惜。
他此刻看向她的眼神是沉凝的,含着三分似笑非笑的嘲意,“要了太太的红绳,总该还一些什么。”
容向熙心境不起波澜,“嗯。”
她没有再摘那只镯子,继续侧过身,看向电影荧幕。
男演员长相精致秀气,出道时便冠以“神颜”的称号,坤泰集团旗下的子公司跟他一直保持着商业合作。
容向熙想叫他过来,不过是给他的经纪人捎一句话的事。
容向熙的思绪飘得很远,已经计划了一整套的猎艳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