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高二蔡清越有点跟不上时问她“为什么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吃力”，她说“可能我是天才吧”。
没想到一年后，她这个所谓的“天才”还要在复习的时候重新学习过去自己从未放在过心上的知识。
“要我给你讲讲吗？”蔡清越从讲台上下来，黑板上是数学老师打的一个大大的勾。
“我能看懂。”祝淼说。
蔡清越笑了笑，说了句：“好。”
虽然忘了一部分知识，但也不至于从高一学起，这节课祝淼什么都没干，只是将蔡清越的书全部翻了一遍。
她记得的东西不算多也不算少，用来考个普通大学还是够的。
但对她来说这还远远不够，她必须用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让自己的水平重新回到最开始的状态。
“待会儿去吃顿好的吗？”俞新趁着收拾书包的间隙转过头来问她。
却被她奋笔疾书的模样吓了一跳，忍不住用手去探她的额头问她：“你怎么了，这些东西还需要记吗？”
“没事干，抄点玩。”祝淼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朝俞新有些得瑟地笑了笑。
俞新当场忘了疑惑，举起拳头来恐吓她，却因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打到了越圆的头上。
越圆当即和俞新“扭打”在一起，两人嘻嘻哈哈地完全无视了祝淼。
祝淼这才收起笑重新将目光落在蔡清越的书本上。
都一起生活那么久了，蔡清越不可能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他在等她主动提起，但祝淼并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窘迫。
毕竟谁也无法相信，一觉睡醒后不仅丢了段奇怪的记忆还连带着高中知识也忘记了一部分。
而且祝淼有预感，关于自己丢失的那段记忆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要跟她们出去吃饭吗？”蔡清越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合上书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想回家。”
“那就回家。”蔡清越把桌子上的书一股脑地塞进她的书包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蔡清越一把抓住了胳膊朝教室外面跑去。
她的书包被蔡清越抓在另一只手上，为了能跟上蔡清越的脚步，祝淼也不得不跑了起来。
今天父母没来接他们，蔡清越也没打算坐公交车，她眼睁睁地看见公交车站在视野中退后，硬是被蔡清越带着跑了两三公里路到了河边才停下来。
她扶着膝盖喘着粗气，有些不解地抬头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蔡清越也靠在栏杆上调整呼吸，闻言笑着问她：“现在有好受点吗？”
祝淼一愣，刚才飞奔的途中她什么都没想，满脑子只被一个字占据——跑。
她想就这么一直跑下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思考。
她不用理解“进本”的意思，也不用恶补高中的知识，她只要一个劲地跑下去，就一定能找到答案。
第154章
这是祝淼第一次跑回家，跑到家里的时候她甚至都快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了。
父母也被他们的行为吓了一跳，赶紧催着他们进屋休息。
但蔡清越却意外地没有进门，只是朝祝淼挥了挥手，说了一句“走了”。
祝淼提着书包站在门口，盯着那双拖鞋看了很久，才对父母说：“妈，我明天想请个假。”
父母对她向来纵容，这也是祝淼第一次提出奇怪的要求。
两人对视一眼后，都默契地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给老师打去电话。
祝淼没吃晚饭，洗了个澡就钻进了被窝。
大概是真的累了，她才刚闭上眼，就听到了从未听见过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进了百层塔，可就出不去了。”
景象在眼前慢慢有了实质，她站在一间拥挤的宿舍门口，听着对面的人给她科普：“百层塔，顾名思义，一共有一百层，对应一百个副本，只有通过了一百层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可你不是说进了百层塔就回不去了吗？”
身边有个人问道。
祝淼朝她看去，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你想得倒挺美的，副本越往上越难，普通人根本过不了30层。”
连带着给他们介绍的人的声音也熟悉了起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要么死在副本里，要么还是死在副本里。”那人说。
“这不横竖都是一个死吗？”
“对啊，来了这里你还想活着出去呢，怎么，你们那个本没死人？”
这句话让走廊里安静了一会儿，过好久才有人问：“在副本里死了就是死了？”
“嗯，不然为什么我们那么惧怕副本。”
“那可以不下吗？”又有人问道。
“当然不可以，七天一到，强制进本。”
噩耗又让走廊里陷入一片寂静。
祝淼靠在门上将这些话细细琢磨了一边。
很明显，这些话她也好像也在哪里听过。
“要怎么下本？”她忽然开口说道。
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她根本就没想问这个问题。
但熟悉的话果然又响了起来：“过了第一层后，你的口袋里就多出了一张身份卡，去中心的副本大厅的电梯里刷卡选楼层就能进本了，数字代表层数，层数越高难度越高。”
说完他指向窗外：“看到没，最高的那一座塔。”
“行。”祝淼又听自己说道。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几个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一路走到了高耸入云的塔下。
怎么回事？
她看着自己的身份卡被按在刷卡器上，随后5层的标志亮起，眼前再一次陷入黑暗。
这一次她像是一个占据了这副身体的旁观者，硬是跟着“祝淼”将眼前越看越熟悉的设施都逛了个遍。
每经过一处，她的预感都会告诉她下一步该做什么，即便她极力阻止身体的动作，身体也依旧会做出相应的行为。
这样的事件经历了几次以后，她才终于明白，原来昨天的那个梦并不是她操控的，而是“祝淼”的行为刚好和她想要去做的事情完全吻合，她才以为是自己在操控这具身体。
也就是说，她在进入那个展厅时，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和思想都是“祝淼”所做的事情的映射。
她做出来的行为，其实都是“祝淼”在做。
而她，只不过是一个被困在“祝淼”体内的观众罢了。
她尝试过和自己对话，但不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祝淼”做出些不要命的事来，再一次次为“祝淼”的幸存而庆幸。
到最后她都不再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只是跟着这副身体跑遍游乐园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还给另一个自己取了个名字——苗苗。
而苗苗真的凭借着这股不要命的劲，硬是带她闯出了游乐场。
听到通关信息时，祝淼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本以为苗苗会回到那个逼仄的宿舍里，但她没想到，苗苗刚出副本又转头进了电梯，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悬停在8层的按键上。
但她知道，苗苗不会按下。
因为随后， 10层的按钮亮起，她被迫进入了新一个副本。
【恭喜玩家：祝淼，通过第10层副本；获取异能：水】
水元素流转在指尖，祝淼只觉得十分新奇，她跟着苗苗循着系统的提示来到了一个新住处。
新住处比原本那间拥挤的宿舍好了些，但也只能让她勉强转身。
不过还好，这是单人间，苗苗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倒头睡着了。
祝淼这才松下一口气，要是再跟着苗苗闯荡，就算有预感，她也会被苗苗吓死。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放松精神，一道熟悉的铃声就将她唤了回去——天亮了。
祝淼盯着那部响个不停的手机，起身按掉了闹钟，坐到了书桌前。
草稿纸上很快就被写满了文字，她对着那一张满是“苗苗”的草稿纸得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这是她丢失的记忆。
证据就是她在昨晚进入第一层副本时，所作出来的行为和苗苗的行为相吻合，所编出来的谎言也和苗苗所说的相一致，无论是哪个她，潜意识里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所以昨天，其实真的是她进本的日子。
但不是她淼淼的，而是苗苗的。
或者说，这是另一个时空里的祝淼的记忆。
而她可能在昨天之前，是有两段记忆的。
那个梦然后让她忘记了苗苗的记忆，这个梦又让她逐渐记起苗苗的记忆。
也许一直等到日历上下一个“进本”的日子，她就能知道这段记忆的始末了。
这个结论她找寻了很久，从平时上学起床的点一直琢磨到了午饭的点。
爸妈出门工作了，厨房里给她留了饭。
祝淼囫囵吃了几口，又再次回到书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