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祝淼问道。
“没……”俞新避开了目光，犹豫再三才说，“我好像都没听你提起过这件事。”
“没必要提。”祝淼说。
“……嗯。”
俞新应下后没说话，留给她说话的机会都被拥上来八卦的神域玩家抢了过去，她和徐湘只得再一旁看着。
“这是上一位委托人的身份卡，刚好52层。”叶寻燕的卡正好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递到了祝淼手中。
“没事吗？”祝淼问。
“没事，他还委托了下一个副本。”
“真下啊！”希尔还在嚷，“你不要命她们总要命吧？”
“没事的，”徐湘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抬起头时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红着的眼眶，“如果死了……那我也认了。”
“副本难度提升只针对代打，你不用担心。”西迪说道。
她的语气平淡，目光也始终落在祝淼的身上。
“小时候的朋友。”祝淼说。
“我知道。”西迪重新打量起俞新，在她瞳孔变色的那刻被祝淼一把推开。
“怎么跟他去下本？有把柄再他手里？”西迪神色不改，照例打趣。
“少八卦。”祝淼将她引到神域玩家的区域，将双方彻底隔开一道界限。
“能一起下95层的关系多少还是要八卦一下的吧？”希尔说。
“何止，”西迪补充，“之前在51层两人关系看上去也不简单。”
“没事干就去下本，少揣摩别人。”祝淼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们。
但奈何花清漓的目光更加灼热，她不得不盯上花清漓警告：“闭嘴。”
“好吧。”花清漓转头不知道对叶寻燕说了什么，说完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祝淼无奈，想要赶客，但难得热闹起来的客厅又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去厨房续了水，像每一位东道主一样为客人添上空杯。
咚咚咚。
几乎所有人都一齐看向了门口。
“一二三四……九，”希尔煞有介事地数了一圈神域玩家，而后和西迪了然一笑，“都到了，还有谁没来呀？”
“是有神域玩家还没到呢。”西迪赶紧跟上。
祝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拉开一小道只能让手通过的缝隙，在易沧澜的声音还未传入客厅里时便一把将他推开了门边，而后才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就这么见不得人吗？”看着祝淼身后紧闭的大门，易沧澜颇为难过地问她。
“别装，”祝淼也不做解释，“你来干什么？”
“下次约97层吗？”他笑着问道。
“不约。”
“你不打算过百层了吗？”
“我没说过我要过百层吧？”
“哦？”易沧澜突然走近两步，祝淼能清晰地从他的眼中看出喜悦。
“真的不打算过过百层吗？”他又问。
祝淼不动神色地后退了一步：“如果我不过百层会让你开心的话，我可以考虑挑战一下。”
“你过不去的。”易沧澜说。
他接得很快，让祝淼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专门来找她说这句话的。
“不见得。”但她还是说。
“没人能过去百层。”
“你试过？”
易沧澜沉默了片刻，转而忽然笑道：“也许呢？”
祝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疑惑和怀疑争相涌上心头，但最后她只说：“我未必。”
易沧澜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祝淼并不想留他，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她做出了一个自行离开的手势。
“里面的人都不想离开百层塔。”易沧澜说。
“我知道。”
“你呢？”
祝淼回头看向被暖光打亮的客厅，虽隔着窗户，但仍能听见里面的欢笑。
像是某一天的福利院，弟弟妹妹们欢坐在桌前。
“谁知道呢。”她轻声说。
“之后还会下本吗？”
“之后……”
祝淼收回目光，她站在台阶上，看易沧澜时需要稍低一点眼眸。
“跟你没关系吧？”她问。
“是没关系了，”易沧澜抬眼望她，“可我还是想知道。”
没关系？
祝淼将他的话在心中默念了数遍，忽而嘴角上扬，是“没关系了”。
“95层让你看透我了？”祝淼问。
“差不多吧。”易沧澜答。
“呵，”祝淼笑了下，毫无诚意地说，“谢谢。”
“不客气。”
“没事的话可以走了。”她下达最后通牒。
“为什么不邀请我去里面坐坐？”
“因为我不欢迎你。”
祝淼不再让他上前，朝他最后笑了一下便关上了门。
“可是苗苗，”易沧澜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才有点喜欢你。”
祝淼听不见他的“告白”，因为室内的哄声太大，大得她以为回到了高中。
“没事干就回家，别在这里装中学生。”祝淼没好气地挥散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域玩家。
但以西迪为守的玩家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哟哟哟，都找上门来了，怎么不让他进来呀。”
“来找你做什么呢，不会又约你下本吧？”
“他就是易沧澜？还挺帅。”
“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别的祝淼都忍了，但这句祝淼忍不了。
“不喜欢，”她说，“除了脸好看，一无是处。”
“脸好看不就行了，”希尔摆摆手，“这里可是百层塔，玩玩就好。”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西迪一把揽住祝淼，“我们苗苗指不定是个纯情种。”
“嘁，”祝淼嗤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语气随意不屑，“百层塔有什么真情？不都是玩？”
“嚯，”西迪也跟着一起笑，“咱苗苗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的这里谁是一样。”祝淼推开她的手，随口说道。
西迪朝俞新那边的角落努努嘴，祝淼这才注意到俞新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嗳，小同学，苗苗高中的时候有没有暗恋她的小男生。”西迪问她。
俞新有一瞬间的走神，被徐湘轻轻推了把才“啊”了一声问：“什么？”
“苗苗谈过恋爱没？”西迪又问。
“哦，没有。”俞新摇摇头，神情有些恍惚。
“那她……”西迪话还未说完，祝淼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怎……”
“你是不是困了？”祝淼问她。
“我？”西迪一愣，眼神悄悄地瞟过角落，随即应道，“是啊，我想回家。”
“艾尼，回去了。”她叫上艾尼，又揽过希尔，朝其余人挥了挥手，第一个走出房间。
“那我们也走了。”叶寻燕不动声色地牵起花清漓，朝其余玩家打了个招呼紧随其后。
剩下的剩余玩家见散得差不多了也纷纷起身告别。
“我们也走了。”俞新刚站起来，就被祝淼拦下。
“怎么了？心情不好？”她问道。
俞新愣了愣，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就是觉得和他们不熟，没什么话说。”
“是吗？”祝淼问徐湘。
徐湘看了一眼俞新才说：“嗯，感觉我们还没资格和神域玩家一起交流。”
祝淼听到“没资格”三个字后不禁蹙了蹙眉，她看向俞新，却发现她也是同样的想法。
“没什么有没有资格的，在百层塔，大家都是平等的。”
“平等吗？”俞新忽然问，“我以为，这里都是按层数分级的。”
就像副本，像生活区，像交友圈子。
祝淼沉默了，俞新说的没错，在百层塔就是阶级分明的。
比起别人告知，自己认识到的才最打击人。
她想了想，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问道：“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去下52层。”
“我们都可以，看你的时间。”徐湘说。
“明天吧。”
“明天？”徐湘困惑，“可你刚从95层出来，不休息一下吗？”
“没什么好休息的，”祝淼道，“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
俞新的身体一僵，牵着她的手的徐湘第一个发现了她的异常。
手掌传来钝痛，俞新面不改色地朝祝淼点了点头：“明天早上八点可以吗？”
祝淼说可以，但她的注意力却始终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
“麻烦你了。”徐湘忽然朝她鞠了一个90°的躬。
祝淼看向被徐湘带弯了腰的俞新，久久没有做出回应。
“那么晚安，明天见。”
徐湘替祝淼关上了房门，偌大的客厅中又只剩下了祝淼一人。
第67章
回去的路上风有些大，浪花拍打在礁石上发出哗哗声响。
徐湘踩着海浪看向悬崖上的房屋，良久才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