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熬刀和赋阳令是夏清难得的至宝,得其一便所向披靡。
魏陵州血洗西澜王及其党羽后,慕容天仞趁机收编了受西澜王庇护的萨旦教,同时将赋阳令占为己有。
她回想去年发生的事情,从春猎祁先刺杀魏陵州失败开始,一切都失控了。
慕容天仞扣押郑杨,以此作为挑衅魏陵州的手段。而魏陵州想借着比武大会,窃取慕容天仞私藏的赋阳令。
至于云思浅,她卧底五年,与魏陵州暗中博弈,相互试探,却始终没有被他抓到证据。
这五年她一直隐藏实力,魏陵州也不是傻子,为了救回郑杨,也为了检验她的武功,魏陵州在密信中承诺将云思浅卖给慕容天仞,并借着比武大会的机会,让云思浅帮他窃取赋阳令。
若她顺利完成任务,且平安脱困,便能证明她那陷入绝境的忠诚,以及过硬的武功。
魏陵州昏迷中毒期间,慕容天仞从未放弃寻找他们,通过白骨毒让雪莲找他们。但是风宴臣不许慕容天仞找到云思浅,所以他就背地里拆台,海东青来一只,风宴臣杀一只。
云思浅甚至怀疑,自己被那个村民抓去当媳妇儿,她无意中被下的毒,是朗缨准备好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她引到安全的地方,等风宴臣把慕容天仞解决的差不多了,才放纵傅铭的士兵找到他们。
云思浅突然笑了,笑出了声,摇了摇头。
这五年在西澜,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完成萧驭之统一夏清的大业,还是为了保住云孟遥的性命,她在魏陵州身边这么久,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贪恋他的肩膀,可以给自己依靠。
这五年,他是主,她是奴。
她是萧驭之的细作,接近魏陵州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他,一个杀人工具,为了完成任务,什么都能忍。她忍。
她落到魏陵州手里,被他刑囚。
她知道他是蛊王,一丝不能松懈。
她怕成奴隶,想做暗卫,那把刀刺入腿,他告诉她,受伤,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冤枉她,误解她,让她以身犯陷去偷赋阳令。
他要联姻,反而被伤,她却带他逃亡。
为他寻药引子,给他砍柴,洗衣做饭,熬药,把好东西留给他,都是她心甘情愿,她无可抱怨。
可是当她想到自己落到慕容天仞手里所遭受的一切,那段血腥不堪的记忆,以及那封卖掉她的密信。
他为了让她守身如玉,将阴阳合欢蛊下在她身上,到头来却是一场误会。
如果阴阳合欢蛊是风宴臣的,那魏陵州把她当什么?
一日一日的身体衰竭,毒蘑菇的反应逐渐显明,她的视力在退化,慢慢看不清东西,有时候发高烧,就会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虚无,每次双蛊在体内争战,蛊毒发作时的痛苦磨光了她全部理智。
弹奏崩溃的弦猛然断了。也许在这乱世之中,有个安稳的地方,已经是幸福了。
视野渐渐模糊,她恍惚觉得,自己从未被珍视过,过着刀尖舔血的,无时无刻不活在试探中,像个物件一样,被丢来丢去,又普通笼中鸟,永远画地为牢。
风宴臣:“你就这么爱他吗?”
“谁说我爱他。”云思浅双眸血红,“魏陵州辱我太甚,即日起,我与他不共戴天。”
第46章 东窗事发(六)
=
风宴臣露出呆傻的笑脸,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死死不撒手。云思浅推拒着,却被他抓住墨丝。
正要吻她,下一瞬,云思浅掐在他的胸口,将他的肉用力拧成螺旋状,疼得他只好放开。
云思浅:“再靠过来,我就掐死你。”
风宴臣无辜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你方才明明说,不爱他了。”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不,不要说。”
风宴臣一脸受伤,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对他,他捂住她的嘴,眼泪如注,“不要再说了,你可以暂时不喜欢我,但不要再说,让我不要靠近你的话了,好不好?”
说罢,他放开手,又想去吻她。
“听着。”云思浅字字凉薄,“如果你要亲我,我就咬断你的舌头。”
他放开了她,稳步后退,目光却不舍得从她身上移开。
为什么呢?
她明明说不爱魏陵州,明明说要与他不共戴天,那不就说明回应了他的心意了吗?
他以为云思浅要和他在一起,而她却一脸冷漠地回绝。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她不愿意给他机会?
他不由想起萧驭之,为了皇位不择手段,谁都可以牺牲,可是他风宴臣恰恰相反,只要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他宁愿远离尔虞我诈的朝堂,守护好内心的一片净土。
他又试图去拉她的手,随即火辣辣的耳光甩到脸上,雪白的腮侧瞬间出现五个指印,没多久就泛起红点,红晕随着掌印向外蔓延到脖颈和耳朵根,他瞳孔亮晶晶的,保持着被打的姿势不变,仅仅侧眸看向她,脑子嗡嗡的响声持续了良久。
“我警告你,别再碰我。”云思浅狠狠推开他,就往门口走去,却发现这门闩是上锁的,门锁的工匠大概是梦魇堂设置机关的师傅,技术高超,繁琐复杂,根本无法打开。
她隐忍着火气,猛地一拳砸在门上,发泄着不满。
旁边的风宴臣终于回过神来,他抚摸着半张脸,咬住血腥弥漫的下唇,脑海中反复回味着方才被云思浅扇耳光的画面,心口又痛又麻,犹如无数色彩斑斓的蝴蝶在心脏处啃咬,他心痒难耐,又觉得格外畅快!
云思浅蹙起眉,不明白风宴臣为何这样看着自己,那种眼神很复杂,仿佛下一刻就要走火入魔似的。
半响,风宴臣终于开口了,“阿娘从来没有打过我,她不舍得打我,可是,我好想挨阿娘的打。”他疯了似的,握紧她的手腕,声线都在因激动而颤抖:“云儿,来,打我,我求求你!快打我呀!”
云思浅抬脚要踹,却不小心踹空,被他身体一坠,跪下来死死抱住大腿。
“云儿,云儿,不要推开我,不要拒绝我!!!”
“你在做什么,起来!”
话音未落,他说出心底的恳求:“打我,打我吧。”
他卑微地哀求,想让她再继续扇,云思浅杵在那里,就是不扇,怎能他如意。但是风宴臣这个疯子,居然拿着云思浅的手,死命往自己脸上抽。
云思浅头皮发麻,而风宴臣却像一只大狗似的,挂在身上就是推不开。
推搡之间,他竟一把扯下云思浅的袹腹,“云儿,让我吃一口奶好不好?给我吃一口吧,就一口。”
她斜睨着他,拳头梆硬,心道这人真不要脸,听着他说的话,云思浅真想一刀捅死他,一了百了。
“没人爱你,你就来折磨我,风宴臣,我不是你娘,没有义务陪你玩这些无聊的游戏。”
云思浅正眼都不想看到他,这几日风宴臣的所作所为,已经将她仅剩的好感消耗殆尽,现在每次和他说话,都会下意识移开目光。
此话一出,风宴臣眼里光逐渐暗了,满心热情被浇了个透心凉,他一手捏住云思浅的腰,另一手去掐她的脖子,语气也加重了:“你说什么?什么叫没有人爱我,你再说一遍!”
他的手松了松力道,生怕弄伤她,却依然保持着掐脖子的姿势,“我没有折磨你,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云儿,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这样,我会很伤心的。”
风宴臣双眸猩红,用力压制着她,面容仿佛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像个无情的杀手。
说出这话,云思浅有些后悔,怕他发了疯,真的把自己掐死。
可当她掠过他的眼眸,布满血丝的红,那种被揭开伤疤后血淋淋的创口,可怕又可怜。
“云儿,我和你说实话吧,我喜欢女人,尤其是喜欢能做母亲的女人,她们的温柔细腻,孕育生命的伟大让我震撼,你肯定不相信,男人很脆弱的,男人是离不开女人的,我真的很后悔,后悔我的第一次不是跟你……”
“风宴臣,你给我听好。”云思浅深吸一口气,“我不……”
突然,一阵哐哐的踢门声打破了二人的争吵。朗缨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入房间:“别闹了。”
风宴臣:“别进来。”
朗缨有些焦急:“祖宗,出大事了,你再荒淫无道,也要找准时机吧。”
不一会儿,门开了。
二人进入书房,朗缨一口一颗葡萄,悠闲地吐着葡萄籽:“你说过不强迫她的。”
风宴臣:“对不起啊,我看到她,就忍不住……”
这些年朗缨看在眼里,从风宴臣第一次见到云思浅,她就知道,他完蛋了。想起他方才的行为,朗缨非常鄙夷,又恨铁不成钢:“你下次再这样,我就往你的酒杯里下毒,让你浑身溃烂,脚底流脓。”
“如果云儿没了,我就什么也没有。”风宴臣满脸颓废,“没人爱我,没人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