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之也蹙眉。
滋事重大,好不容易让各门派放下恩怨,愿意齐力去镇压妖王。
如若药宗和合欢宗打起来,本就摇摇欲坠的团结更是如一团散沙,又何谈能镇压妖王呢。
“师尊说,倒是有个法子。”祁淮之道,“不如去两宗门之间劝和劝和。”
师尊对他予以重任,他自然不好推脱,但他话少,性格也沉闷,想起两宗的激烈程度,他难免有些头疼。
单靠他一个人根本劝和不了。
所以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想再寻两个人与他一起。
因走的不远,黎倾皎遥遥地听见他们两人的谈话声。
“药宗和合欢宗为什么打架?”黎倾皎好奇地小声问许栖荣,对他们俩说话间的不明朗有些不满。
许栖荣闻言面色很尴尬,她张望了一下,见四周无人才小声说话。
“药宗前年历练时,宗门引以为傲的弟子对合欢宗的女弟子动了春心,竟想弃宗门于不顾。”
“可惜,那位女弟子已有了道侣,还有众多倾慕者,那位弟子要死要活,跑到人家宗门上去。”
“然后呢,然后呢。”黎倾皎眼睛一亮,这可是一个好八卦,何况还是关于药宗的。
她连忙催促许栖荣。
许栖荣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她的道侣不乐意了,和他打了一架,虽难分伯仲,那弟子毕竟是药宗的人,一来二去便积怨已久。”
此事还牵连出先前药宗借合欢宗的药材不还,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黎倾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药宗的错处大么?”
两人停在树荫下谈论的津津有味,太入神连祁淮之来到身后了都没发觉。
祁淮之唇色很淡。“你们在说些什么?”
黎倾皎被吓了一跳,眼睛里秋水晃荡。“你走路连声音都没有么?”
祁淮之淡淡的笑意倾泻,对着许栖荣慢条斯理道。“二长老说,让许师妹跟我去劝和,我答应了。”
黎倾皎眼睛黯淡,她也想去。
可恶,得想个法子缠着祁淮之。
许栖荣点头应声,“不过我也没有把握能成功啊,只能尽力一试。”
祁淮之对上黎倾皎的眼睛,他略微踌躇,带着认真的神色。“你愿意和我一齐去么?”
祁淮之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她的眼睛如此清,黑白分明。
就好似自己不堪的心思在她眼睛里一览无余。
黎倾皎眼睛亮起来,她瞬间神采飞扬,就像添上了画卷上最精彩的一笔,让人晃了神。
“好呀好呀,祁师兄我一定完成任务。”
真是太感谢了,顺便她再偷神器。
她对祁淮之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黎倾皎笑意盈盈,在树荫下漂亮得不像话。
祁淮之也溢出笑意来,冰雪消散。
这算是讨得她欢心了么?
祁淮之想,他还未做什么呢,他蜷了蜷袖子里受伤的手指,他原想着预备给她做汤送来,或者是丹药。
但听了薛礼的话,他还是试探一下她现在所需什么。
黎倾皎需要灵力,他的灵力。
但这又不能说,所以她并不需要什么。
祁淮之很想问却碍于许栖荣在这里,还是住了口。
三个人走的很慢,黎倾皎挽着许栖荣走在前头,祁淮之跟在后面,一时没有人说话。
隔了老远他们竟听见乔声和薛礼的喊声,听着怪渗人的。
不肖说,乔声肯定把薛礼也出卖了。
黎倾皎和许栖荣相视一笑,果然他们被二长老教训了。
黎倾皎想起些什么,神色有些怪异。
该不会乔声上早课前给她的毛笔,便是用二长老的坐骑做的吧?
她笑了笑,也是挺用心的了,虽然是弄巧成拙。
他就这么想比试赢么?
真是和祁淮之一样的怪人。
黎倾皎思绪想到这,听见愈发突‘惨烈’的叫声,突然加快了脚步。
她要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黎倾皎与许栖荣分别,走上曲折转回的廊桥,祁淮之却未走,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黎倾皎腰间的玉蝶灼热,祁淮之的玉蝶也灼热,黎倾皎蓦然感觉一烫,原是两块玉蝶相互感应所致。
她拿起一瞧,是师尊有召。
祁淮之道。“黎师妹,走吧。”
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黎倾皎捏着玉蝶,与祁淮之一起到了虚元仙尊的大殿前。
黎倾皎抬眼。
她仔仔细细瞧着大殿外的每一寸,这是她第三次来到这里。
不同于第一次的好奇警惕,也不同于第二次拜师的紧张和茫然。
黎倾皎只觉得内心很平静,仙尊与雀翎族中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法力高强些罢了。
但是迟早有一天,她会超过他,超越祁淮之,超越一切。
因法术与剑法都是父母亲所教,黎倾皎无法把虚元仙尊真正认成师父,但既然拜了师,她自然会尊敬他,爱重他。
黎倾皎跟着祁淮之行了礼,才踏进大殿。
大殿不同以往的寂寥,下首站着两个陌生弟子,也不是剑宗的服饰,他们脸色不大好,眉宇间的忧愁快要溢出来,正在向虚元仙尊诉苦。
黎倾皎仔细瞧,他们的袖口和衣领处纹着百合,大概是药宗的弟子,黎倾皎站在一旁,掩去了神色。
其中一个长脸的弟子说,“师尊派我们前来向仙尊送礼,哪成想白师弟和合欢宗的人打了起来。”
另一个附和。“劝了也不听,弄成这幅样子我们两个也不好丢下白师弟回去,实在是没法子,只好来求仙尊。”
黎倾皎再一次见识到两个宗门之间的恶劣程度,这也不像是为弟子出气那么简单的事情吧,已经是血海深仇了。
虚元仙尊也无奈,他扶额。“帮自是要你们的,不过到底是因为何缘故才争执呢?”
长脸弟子有些吞吞吐吐,面色皱成了一团揉皱的宣纸纸。
他见虚元仙尊沉了脸,连忙拉着另一个在大殿上跪倒。
“我们二人不敢欺瞒仙尊,是因为一件宝物。”
“哦?”虚元仙尊挑眉,看了一眼祁淮之。
祁淮之话声冰冷冷的。“什么宝物。”
他清俊疏离,面无表情一张脸,让长脸弟子愈发坠坠起来。
祁淮之身后的黎倾皎笑嘻嘻地,冲他们眨眼睛。“两位师兄不必害怕,尽管说就是了。”
她那么期待,清灵的柔弱,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
任谁也猜不到,她是在想,快说啊,说出来她好去抢过来,她可是最缺宝物了。
长脸弟子一咬牙,一股脑把话全吐了出来。
原来是自仙尊让他们三个人下山来剑宗送礼,路上人迹罕见,他们歇息时竟意外发现了一个法阵。
白师弟对这个法阵跃跃欲试,非要进去瞧瞧,他们二人谨慎些便道等送完礼,再来看也不迟。
白师弟却充耳不闻,一头扎进了法阵。
原本便在路上耽搁了时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劳什子法阵,等回了药宗还有要事,他们二人耽搁不起。
长脸弟子便留下了灵符,与另一个来到了剑宗。
他们二人还未喘口气,白师弟传音过来,说找到了血凤木,但是被另一合欢宗弟子所夺。
二人扭打了起来。
血凤木,是什么?
黎倾皎茫然了,书卷上可没写这个。
兴许是另一个瞧见黎倾皎的不解,小声解释道。“可以炼制傀儡之类的。”
虚元仙尊颔首,不再答话。
祁淮之和黎倾皎领命跟着他们两人出了大殿。
祁淮之原想去药宗劝和也得过些时日,眼下却不得不去了。
黎倾皎笑眯眯的,她唤来清凝剑。
她像有炫耀的意味,轻轻一跃跳上剑。“你们两个谁跟我一起啊?”
长脸弟子展颜,“那可真是谢谢这位道友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沉着一张脸的祁淮之一声不吭跳上去,“我与你一起。”
黎倾皎:?
“那他们俩怎么办?”
他们两个有些踌躇,紧张。
不会是又让他们自己再走吧,长脸弟子无声地看着黎倾皎,企图换回祁淮之的良心。
祁淮之随手掷出一把长脸,锋利的光芒,泛着冷冷的光。
它漂浮在半空,祁淮之催促道。“上来。”
他们两个人颤颤巍巍上了剑,穿过层层叠叠的云,还有狂风。
他们两个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药宗的弟子不会御剑,只得依靠祁淮之的念力。
黎倾皎在前面御剑而行,行云流水。
她得意洋洋。“怎么样,祁淮之,我御剑飞行不比你差吧!”
“非常厉害。”祁淮之夸赞她,看着她清灵的身影。
然后祁淮之鬼使神差悄悄抓住了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