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苍白,头发凌乱,一副生了大病的模样,而幸好,她来合欢宗的借口就是病了。
片刻后,门扉被人推开。
黎倾皎抬起眼睫看过去。
来人正是宋玉,她一袭粉衫,清冷动人。
话声也冷冷的。“师尊听闻你病了,特地让我看看你,顺便赔罪。”
赔罪两个字被她咬地很重,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黎倾皎不动于山,懒倦道。“请坐吧,我确实病了。”
宋玉闻言坐下来,审视地看着她。
黎倾皎一口一口的抿茶,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病得如此严重,确实得让人看病。”宋玉意味深长,“不过昨日你还活蹦乱跳,出言不逊,当真是奇怪。”
她脖颈上带着粉纱,遮掩住脖颈的伤痕。
黎倾皎微笑。“病如抽丝,有什么好奇怪。”
宋玉一把抓过她的右手腕,把脉。
黎倾皎攥紧了手指,心脏狂跳,幸好被咬的是左手,一旦暴露一切都功亏一篑。
宋玉蹙眉。“你中了毒,是什么毒呢?”
她虽然深受器重,但一些秘辛合欢宗仙尊是不会让她插手的,所以宋玉并不知晓毒蜘蛛的事情。
黎倾皎装作疑惑,摇头不解。
她惊恐道。“莫不是妖王给我下了蛊毒,昨日她威胁我来,还让我去了地牢。”
宋玉冷淡道。“且不知是何毒呢,等我禀了师尊再说吧。”
她起身打开房门离开了。
黎倾皎勉强松了一口气,却不能完全放下警惕,她低咳了几声,额头愈发滚烫了。
若是去了药宗找到宁遂白就好了,可惜她现在寸步难行。
那一半琉璃塔还未合在一块,眼下她也有气无力。
而彼时祁淮之身负重伤逃了出来,他紧紧握着玉蝶,期待能有黎倾皎的消息。
他浑身是血,却混不在意。
一颗心沉甸甸的,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黎倾皎受了伤。
可她杳无音讯,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玉蝶不断冒出剑宗的人关心他的话,祁淮之一条也没有应。
他浑浑噩噩,提着若冰剑走在荒郊野岭,鲜血蜿蜒。
黎倾皎中毒更严重了,她甚至抬不起手指,但是她的情绪非常紧绷。
怕被合欢宗仙尊发觉,可是她等到了黄昏日暮,也再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息灵镜在给她输灵力,效果是显著,可惜毒素没有被逼出来,比不过毒素的威力。
息灵镜焦急万分,也生琉璃塔的气。
黎倾皎勉强睁开眼睛,暮色洒进来,那么漂亮。
琉璃塔纠结之下,灵力迸发,储物戒振荡,两半的琉璃塔合二为一,恢复如初。
它熠熠生辉,灵力充盈。
琉璃塔灵光一闪,一股温和的力量游走在黎倾皎身上,她立刻明白了什么,打坐起来。
黎倾皎运用灵识,硬生生吐出一口鲜黑的血来,顿时感觉身体一轻,舒服了不少。
她连忙又服下一颗丹药,运至丹田。
黎倾皎声音还虚弱着,听着软绵绵。
“谢谢你,琉璃塔。”
黎倾皎嘴上这样说,心里在想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也不至于中毒。
琉璃塔只闪光芒,不吭声。
“你是想反悔么?”黎倾皎笑眯眯,慢悠悠道。“先前是你说要归顺于我吧,难不成你想恩将仇报?”
琉璃塔耐不住了,急声道。“我没有这样想,只是不习惯。”
“迟早会习惯的,这点云影就做得很好。”黎倾皎打断它,冷淡道。
琉璃塔:“……”
黎倾皎已快速行了契,比息灵镜的仪式还要敷衍,琉璃塔慢慢吞喊。“主人。”
黎倾皎非常高兴,意得志满起来。
眼下琉璃塔也已经得手,合欢宗自然没有待的必要,但是宋玉和合欢宗仙尊是可以利用的。
母亲已经假意答应要与其结盟,而合欢宗仙尊之所以没有来,是因为恨玉。
黎倾皎放松下来,脸色却还是苍白的,毒素虽然被逼出,但是有残余。
她摩挲着手腕上被咬的痕迹,就听见房屋前有声音响动。
是弟子来传召,合欢宗仙尊特命她去大殿。
黎倾皎跟着弟子穿过紫藤花,三三两两的人群,又一次来到了大殿。
黎倾皎怀疑合欢宗仙尊变脸比翻书还快,又笑意晏晏,对她非常亲昵。
她也只好扯了扯唇角。
合欢宗仙尊拍了拍她的手,屏退了所有人,才语重心长道。“你母亲已经答应了我的结盟,我们也不必再针锋相对的,迟早有一天你们雀翎族会重现天日的。”
黎倾皎装作激动而泣,连连答应。
而合欢宗仙尊浮现的笑意那么分明,那么古怪,结盟只是她的垫脚石,根本信不得!
她又关心地把脉,回答却与宋玉完全不同。“肝火旺盛,空亏损。”
简而言之,不严重。
黎倾皎笑意变深,不枉她用息灵镜掩盖中毒的迹象,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你似乎,中了毒液。”合欢宗仙尊又冷不丁开口,黎倾皎心下跳动。
果然,仙尊没有那么好应付。
黎倾皎又拿出那套回答,合欢宗仙尊一沉吟,给她了几服药。
出了大殿,黎倾皎才想起自己的玉蝶,不断有讯息传来。
宋娥的,许栖荣,还有祁淮之的。
黎倾皎一一回应,而后煎药服下。
她下一个目标已经决定好去雷泽宗,要尽快把神器集齐,眼下是拖不得了。
黎倾皎寻了母亲要见她的借口,非常顺利出了合欢宗,最后的警戒也被解除。
黎倾皎哼着歌,打算回去见祁淮之。
而彼时浑浑噩噩的祁淮之已经走到了尽头,那是一座山崖。
玉蝶灼热,他收到了黎倾皎的讯息。
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他才发觉自己现在十分狼狈,整理妥当后立刻去寻黎倾皎。
云淡风轻,非常平常的一天。
两个人在山崖前相遇,一如中情蛊那天。
黎倾皎微微一笑。“祁师兄,我在这里。”
祁淮之像是失而复得,紧紧拥住了她,他胸膛滚烫。
黎倾皎已经准备好了无数的说辞,比如为什么逃走,祁淮之却什么也没问。
他声音低沉,只重复道。“只要你平安就好,只要你平安就好。”
黎倾皎一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哽在喉咙里。
祁淮之见她面色苍白问。“你受伤了吗,难不难受。”
非常难受。
这是父母亲才会问黎倾皎的话,黎倾皎感觉到酸涩,心里发胀。
那些花言巧语说不出来,她只摇头,表示没有事情。
“你才是吧,祁淮之。”黎倾皎轻轻道。
“你这个大笨蛋,受伤了也不知道抹药么?”
祁淮之十分平静,声音低低的。“习惯了,就感觉不到疼了。”
天才也是要付出努力的,即使他是天生剑骨。
从小到大,那些伤痕伴随着他成人,成为真正的剑道魁首。
黎倾皎一边给他抹膏药,一边教训他。
祁淮之安静地听着,眼底浮现浅浅的笑意,一股暖流流淌在胸腔。
他突然羞涩,慢慢说。“先前在地牢里,你说如果逃出来就答应我,现在还作数么?”
黎倾皎对上他期待的眼睛,目光游移。
“还不算完全逃出来,妖王说情蛊更剧烈频繁了,需要狐狸精的心头血。”
“如果不破解的话,事情会变得更糟糕。”
祁淮之蹙起眉头。“狐狸精现在在何处,难不成是妖王把他放走的么?”
黎倾皎表示不知道,她往下望去,山崖前是一条河流。
河水缓缓流动,还有哗哗的水声。
黎倾皎突然感慨道。
“那天的事还浮现在眼前,而我现在竟然是你的小师妹了。”
祁淮之眉眼带笑。“缘分让你我聚在一块,自是逃脱不了。”
而他沦陷在黎倾皎的眼波中,她的一举一动。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心魔就出场了[亲亲]
第40章 心魔的吻
◎唇舌相抵,辗转反侧。◎
两个人风尘仆仆,终于回到了剑宗。
弟子们听见门外的动静纷纷跑到了门口,声音急切关怀。
“大师兄!”
“黎师妹!”
黎倾皎的肩膀被许栖荣和宋娥两个人占据,她们抱得那么紧,眼泪如此烫,哽咽道。“你平安就好。”
黎倾皎心下一暖。“别担心,我没有事。”
秋风猎猎,她的脸颊还是苍白的。
两人被簇拥着送回了房间,黎倾皎却完全没有歇息的想法。
她给宁遂白传音,上次迷魂之后,她和宁遂白交换了玉蝶,那截血凤木也被她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