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禅道长捋着胡子：“当初多亏了你们，永安寺才能恢复成现在这样，不知施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她摆摆手：“安禅道长言重了，我今日就是来看看抱秋他们，顺便送点银子给她。”
“抱秋？”
他皱起眉，思索片刻后开口：“施主今日来得不巧，即日起她便已经带着那个孩童离开了。”
虞和翊一愣，抱秋难道这么快就找到能养活她和沈煦的手工活了？
“那她有没有说些什么，或者给我留下什么话？”
安禅道长摇摇头，神情遗憾。
既然如此，她只好与安禅道长挥手告别。
而后她不死心，又去了一趟安如街。
安如街是延东最热闹的街市，也许抱秋会带着沈煦在此处干活维持生计。
可惜的是，她将安如街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抱秋的影子，还被人当成了疯子。
延东这么大，也不知道抱秋会带着沈煦去哪生活，也许她是为了离沈府再远些，将沈府不堪的往事抛在脑后。
早知道抱秋这么早就会离开，她当初就该在早些去看望她，或许就不会无功而返了。
可能这就是世人常说的，没有缘分吧。
她闷着头，不知不觉走到一家酒楼门口。
酒香味四溢，她紧了紧袖中的银子，忽然想尝尝人族酿的酒。
反正找不到抱秋，这些银子也没有其他用处。
拜入太炎宗后，她尝过仙酒，却没好好品尝过人族的酒。
第一次喝人族的酒，是在西园村被李玫舅舅下过药的酒；而第二次便是为了套玉泉宗弟子的话，与一位男子来过酒楼，但那时只顾着灌醉他，还没好好品尝酒味。
天天溜进万俟肆屋中喝茶，她都快忘了酒的味道。
想到这，虞和翊大步走进酒楼，坐在一张空桌子前。
“小二，来两壶酒！”
“好嘞！”
店小二很快就将两壶酒端上桌，她举杯一饮而尽。
人界的酒入口绵柔，余味悠长，带着淡淡的苦味，与魔域的酒大不相同。
魔域的酒辛辣爽口，只需一口，暖意便能漫上心头。
听着周围几个壮汉交流，她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闭眼思索要不要吃些什么。
壮汉饮下酒水，嚷嚷起来，将她的思绪打断。
“都听说了吗，皇室闹鬼！”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我何时说过假话？据说陛下被魔鬼缠身，已经命不久矣！”他大大咧咧饮下一壶酒，踩在椅子上，“我看这延东，怕是要变天了！”
人族皇帝被魔鬼缠身……
她倏然想起在浔炎峰偷听时，老者说的话。
他说，人界的事已经吩咐下去了。
什么事？
莫非它们要霍乱皇室，危害人族？
虞和翊越想越乱，她抬手挡下壮汉手中的酒盏：“且慢——”
“公子说皇室闹鬼，此消息从而得知？”
壮汉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哪来的娘们，走远点，这件事整个延东都传开了。”
皇室闹鬼。
究竟是真鬼，还是二魔的“头儿”搞得鬼？
她不敢耽搁，撇开身前的壮汉，飞奔回院子。
“师兄！师兄！”她翻窗进屋，将万俟肆推得左摇右晃，“别修炼了，出大事了！”
他睁开眼，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以后你进我屋子，得敲门。”
春日融融，和风阵阵。
虞和翊穿了件轻便的浅蓝色襦裙，长发落在肩上，在阳光照耀下显出几分少女的俏皮。
他们在街上打听一圈，才得知人族皇帝病入膏肓，在四处寻找名医。
两人特意打扮一番，装作是路过延东的游医，听闻陛下重病，前来救治。
好在让他们顺利混进皇宫。
皇帝卧病在床，宫中之事暂且由皇后主持。
他们先去正殿向皇后请安，而后被太监带到偏殿待命。
请安时万俟肆摆着衣服高高在上的表情，若不是虞和翊在他膝盖处踹了一脚，让他跪下行礼，他怕是要站在殿中斜睨着皇后。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她劝告他的。
偏殿中还有不少医官大夫在此等候。
硕大的皇宫，却没有一丝魔气。
她垫脚凑近万俟肆耳边：“师兄，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这里只有人族气息，并无妖魔。”
她心中纳闷。
若非她猜错了？老者说的并非此事？
进宫前，她特意让他在院中设下屏障，为的是防止二魔发现他们行踪。
万俟肆捏了捏她的手腕：“等见到皇帝的病，再下定论。”
她颔首，抽出手腕。
堂堂仙宗之首太炎宗的大实现，没点边界感！
有医官瞧见他们的动作，在一旁窃窃私语，语气轻蔑。
“看来陛下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什么样的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宫了。”
“可不是嘛，来历不明的游医也配给陛下看病？”
交谈声不大不小，正好落入他们耳中。
虞和翊抬眸，看见几个医官凑作一团，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看万俟肆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她连忙把手腕塞回他手中，让他捏。
“别生气，他们也没说错，我们连游医都不是。”
她低声安慰对方。
见两人并不反驳，医官们当他们是软柿子，更加咄咄逼人。
“你们太医院的人很厉害吗，怎么没见你们治好我父皇的病？”
一道女声凭空响起，打断医官交流。
众人抬头看去，说话之人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封号绍临，是皇帝与皇后所出。
见她到来，医官们纷纷行了一礼。
有位医官开口：“公主，好歹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还向着外人呢？”
“谁和你们是一家人？”
“本宫平生最讨厌嫌贫爱富、趋炎附势的小人。”
绍临公主性格向来刁蛮，即使有医官听了这话后火冒三丈，却因不敢得罪公主，只好忍气吞声。
虞和翊微微屈膝，行了个简单的礼：“多谢公主解围。”
“无妨，本宫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她朝虞和翊身边靠了靠，忽然眼睛一亮：“你叫何名字？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可否告诉本宫你的香囊配方？本宫回头也喊人做一个。”
“回公主，在下名唤虞和翊……身上并未佩戴香囊。”
“本宫瞧你亲切，便喊你阿翊好了。”
注意到虞和翊身边的男子，她打趣道：“这位便是你的夫君吧，模样生得真俊。”
虞和翊笑容短暂凝滞，很快恢复如常。
本想辩解，奈何公主一副“磕到了”的表情，只好选择对万俟肆冷冷的目光视而不见。
她岔开话题：“宫中这么多御医都未能治好陛下的病，敢问公主可否知晓陛下究竟患了何病？”
“说实话，本宫也不知道。”绍临公主摇摇头，“太医院本就是为父皇服务的，父皇患病，所以太医院的人都来了。可目前为止还未有人知道父皇究竟患了什么病。”
“公主能否形容一下陛下的症状？”
“嗯……高烧不止，呕吐，还会不停的翻白眼、抽搐，不知是不是发高烧的缘故，父皇有些神智不清的样子。”
呕吐、翻白眼，听起来像是……中毒？
“可有医官提过陛下或许是中毒了？”
绍临公主叹了口气：“确实有医官这样说，但无论是抽血还是把脉，都无中毒痕迹，父皇脉象平稳，血液中也没有任何毒素。”
“延东从未出现过这种病况。”
“绍临公主，陛下在喊你呢。”
一位太监从陛下寝殿走出，对公主恭敬道。
“关公公，这二位游医是我的朋友，让他们同我一起去看看父皇吧。”
“也好，也好。”
关公公只是扫了眼他们，并未阻拦。
寝殿内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玉璧为灯，帘子尾端挂满珍珠，富丽堂皇。
见他们进来，几个太监行礼后退下。
皇帝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嘴唇发乌，垂落在榻边的手止不住颤抖。
他嘴唇翕动，喊了声她的名字。
“绍临……”
第41章 解毒
“父皇！”
绍临公主从桌上拿起一粒药丸喂给皇帝，皇帝服下药丸后，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她摇摇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种药丸只能暂时缓解父皇的症状，却不能根治。”
虞和翊抬手替他把脉。
确实如医官所言，皇帝脉象稳定，毫无中毒之兆。
“公主，宫中可有银针？”
“有是有，但你要银针做甚？医官都尝试过了，银针刺入父皇体内没有异常。”
她虽然疑惑，却提着裙子匆匆跑去偏殿从医官的药箱中取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