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就哭了,小小一团哭得可伤心了,我看着都心疼。”
知晓她不知用什么方式看见了粮兴村的过去,他便也懒得同她争论。
冥琉河边屹立着一棵参天大树,树上散发出淡淡的神力与灵力,十分亲切。
“虞和翊,不得不说你还挺适合种树的,不如回宗门你就种树算了……”
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感受到身边少女身上的温度,鼻尖嗅到一股花香,心跳漏了半拍。
她似乎……抱住了他。
而后又将脸颊亲昵地贴在他额头处,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万俟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连句话也说不出。
好不容易找回理智,再次将她的脑袋推开,她又将脸贴在他手心处。
他侧首不再看她,心中别扭:“虞和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我知道啊。”她又摸了摸他的脸颊,既然在幻境中揉不到他肉嘟嘟的小脸,揉揉长大后的也一样,“我在安慰你,给你一个拥抱。”
这是恰梨教她的。
恰梨说,无论是谁,在最脆弱时往往最需要一个拥抱。
万俟肆应该也一样吧。
这片村子记载了他儿时最为痛苦的回忆,她给予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以示安慰。
她心中雀跃,自己果然是全世界最好的师妹!
“你爹娘没有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
“师兄,我无父无母,自幼一个人长大,再说了师妹安慰师兄,有什么好授受不亲的?”
见他没有再推开自己,她便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知道他遭遇的人并不多,或许加上虞和翊,也就三人。
师傅从始至终都不愿提及此事,而弥修则是劝他向前看,莫要被困在过去。‘
只有她,轻声告诉自己,可以悲伤,可以哭泣。
她亲手赋予了这片荒芜的村子一抹生机。
被灵力浇灌过的种子,生长速度极快。望着土层中冒出的绿芽尖尖,他心中的那堵墙倏然坍塌。
她说:“你爹娘要是知道你如今已是太炎宗的佼佼者,定会万分欣慰,师兄,他们也在想你哦。”
他也确实从她身上获得了温暖。
无论是身体上,亦或是心理上。
虞和翊种下种子,是为了让村子重新焕发生机,净化魔气。
而那些花朵,是送给万俟远和陆娩冬的。
不过她也没抱很久,在胳膊有些发麻时便抽出胳膊,坐在他身旁。
她双手撑在地上,眼睛亮亮的:“师兄,请你看月亮。”
“月亮就在头顶,还需要你请我看?”
“这不一样。”
但她也回答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两人就这样坐了一整夜,直到天色渐亮才站起身。
背后的粮兴村失去了魔气的侵蚀,才渐渐有了些绿色在其中,“能量站”的神力也能滋养到村子里。
他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看着虞和翊的背影,他无声地向她道谢。
半晌,万俟肆哑声开口:“虞和翊,等找到灵虎后回太炎宗,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没多问,笑着颔首。
知晓她这次终于不用辛辛苦苦照着地图走到苍靡宗了,可以让师兄御剑载她后,一时间满心雀跃。
然而好景不长,在她刚踏上银剑时,便被万俟肆冷冷攥住手腕。
“你身上的怨气从何而来?”
第55章 苍靡宗
虞和翊安静几秒,决定讲此事告知于他:“这个……是之前渡宋言时留下的。”
待她的话音落下,周围陷入沉寂。
悬在空中的银剑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载她前往苍靡宗的迹象。
他带有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半晌后攥住她的手腕,回到冥琉河边的“能量站”旁。
“屏息,凝神,打坐。”
她硬着头皮抬头,对方却侧过脸,不再看她。
气氛凝滞一瞬,虞和翊只好按照他的话盘腿坐下。
师兄到底是嘴硬心软,半蹲在她身后将灵力源源不断输送至体内,助她净化所有的怨气。
仙骨中借来的灵力一星半点,她日日净化也不见怨气减少。
不过万俟肆的灵力的确霸道蛮横,竟然将怨气尽数压制。
他下颌紧绷,沉声道:“虞和翊,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怨气堆积在身体里,是会损害根基的?”
她吐了吐舌头:“知道啦,多谢师兄。”
在神力加持下,她体内的怨气很快便消失殆尽。
万俟肆再次握紧她的手腕,探查她的身体状况,确认无误后才放开手。
这次银剑便不会一动不动了。
当她刚踏上银剑,听见清晰的剑鸣声,剑动了。
风声呼啸,刮过她的脸颊。
她为了避免掉下去,朝万俟肆后背靠了些。
靠近他身上能闻见一股清洌的芳香,虽说不上来味道,但终归是好闻的。
抵达苍靡宗时,恰好是白日。
虞和翊刚从银剑上跃下,只见到宗内一群弟子凑做一团,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见到他们二人,人群中立刻有人嗤之以鼻道:“太炎宗的人是自己没有家吗,天天往咱们这跑。”
这人是胡式微的师兄,刘仄。
闻言虞和翊立即炸毛,刚想反驳,却听见万俟肆先一步开口。
“许久不见,苍靡弟子还是这般无用。修为无半点长进,嚼舌根的本领却无人能敌。”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刘仄,眼眸深邃如同潭水,明明脸上挂着笑容,说出的话却颇为凉薄。
她在心底默默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我师兄,好样的!
刘仄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万俟肆身上迸发出的灵力震退两步,被其他弟子拉走。
两人缓缓走上前,才看清人群中央躺着一只灵兽。
它口鼻出血,翻着白眼,身上伤痕遍布,正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不过须臾,便没了气息。
虞和翊侧首,随意拉住一位弟子询问:“敢问仙子,苍靡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灵兽园中的灵兽不翼而飞,现在又伤痕累累地出现?”
被她拉住的女子也不知其原因,摆摆手后离开。
她凑近万俟肆耳畔,轻声开口:“师兄,这只灵兽身上的伤痕中,并无分毫妖气与魔气,看起来不像是妖魔所作为。”
世上妖魔的性子她最为清楚,能用魔气解决的事,绝不会用其他方法。
一是不屑,二是懒。
妖和魔都懒得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方式滥杀。
更何况……眼前这只咽气的灵兽脸上毫无半分惊恐。
若是妖魔所作为,灵兽定然不会束手就擒。
“你觉得此事会不会是仙族所作为?”
“很有可能。”
只有熟悉亲近的人,才能在灵兽毫无防备时将其击杀。
这些伤痕,或许是用来混肴视线的。
“既然如此,我们得快点找到小老虎!”她焦急地环顾四周,提出建议,“师兄,我们分头行动,一人找一边!”
万俟肆颔首,许是担心灵虎的安危,迅速朝着相反方向离去。
虞和翊象征性超前走了几步,攥住一位弟子衣袖:“这位兄台,请问宗主阁在什么方向?小的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宗主。”
那人手指着正前方的一出阁院:“宗主阁在那里,不过他不允许弟子擅自去他住处,有什么事得事先同他说明。而且灵兽园出了这样的事,宗主此刻还在灵兽园处理事情呢,若有急事可以先去灵兽园寻他。”
她摆摆手:“不必了,也不是很着急的事情,我在此处等他便是。”
说罢,她找了块石墩子坐下。
那人也没管她,指完路便离开了。
几乎瞧不见他的身影后,她“唰”地起身,鬼鬼祟祟溜进前方的宗主阁。
宗主在灵兽园处理事情,宗主阁无人,岂不是天助她也?!
她猫着腰溜到宗主阁外,眼看四下无人,随即从窗中翻入。
苍靡宗宗主阁与玉泉宗、太炎宗均不相同,后者都是宽敞的住处,而这里倒像是一处书房。
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篓子里装满了被揉成团的废纸。
屋中有一张床榻,但床头和床尾分别放置着书籍,只有中间空空荡荡,似乎宗主平日里都坐在床榻中间写字。
顾不上其他,虞和翊立刻封锁气息,在屋中找寻起来。
得趁宗主不在时找到秘境的第二把钥匙。
此番前来的目的,正是这个。
她搜寻得很仔细,没放过一处角落,甚至连窗边的缝隙都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不应该啊……
想起之前处于玉泉宗宗主阁中的钥匙,是在柜底的夹层中所寻。
可她几乎要把柜子拆了,也没找到有什么夹层。
难道这把钥匙不在宗主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