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贩递来一枚香囊，夸赞她冰雪聪明。
万俟肆抢过香囊，不让商贩的手碰到她：“还用你说。”
“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
万俟肆：“‘日’字。”
“身子像个小逗点，摇着一根小尾巴，从小就会吃孑孓，长大吃虫叫娃娃。”
虞和翊：“蝌蚪。”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爆竹。”
“大哥有角只八个，二哥有角只两根。”
“枕头和兽头。”
“……”
绍临公主想不出谜底，干脆就由他们两人抢答，眼看着手中绢花、银饰越来越多，她笑得合不拢嘴。
虞和翊不需要这些小玩意，恰好她喜欢。于是两人答对灯谜所领到的小奖品，统统归她所有。
猜对这么多灯谜，足够他们三人免费参加祈福活动了。
虽说她不差这点银子，但手中捧着这么多奖品，路人瞧她时目光充满艳羡，倍有面子。
他们决定祈福地等弥修来后，一同放飞孔明灯。
然而弥修几人却不怎么顺利。
他们吃饱喝足后，瞅见街边热闹，便凑了过来。
听见旁人说有两人一路猜谜，夺了不少奖品，绍临公主收了他们的奖品，笑得那叫一个开怀。
毫无疑问，猜谜两人就是虞和翊与万俟肆了。
恰梨开口道：“弥修哥，艳艳姐，我跟越波没见过这些，猜谜可就靠你们了！”
弥修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直到他看清花灯上附着的谜语，才发现自己一个都猜不到。
“有马能行千里，有水能养鱼虾，有人是你我，有土能种庄稼。”
“猜到没啊，弥修哥？”
“再让我想想。”
商贩笑着提醒道：“这是字谜，猜猜是什么字？”
他想了许久都未想出，于是将责任推给花灯，怪灯上附着的谜语难度太深，于是他走到另一个花灯旁。
“小小金坛子，装着金饺子，吃掉金饺子，吐出白珠子。”
“……黄金？”
“你何时见过有人吃金子的？”恰梨虽没见过这些，却也能从字面意思分辨出他的答案有误。
陈艳艳抿唇道：“这个我知道，是橘子。”
商贩递给她一枚小铜镜：“这位姑娘说得没错！”
他们这一路上，除了陈艳艳偶尔答上几个谜语，收了些奖品，其余人手中空空如也。
也只有陈艳艳可以免费参与祈福活动，剩下一人两妖只能原价付五十银子才能进场。
越波和弥修自然是没有银子的，于是弥修痛心疾首地掏出一百五十银子给商贩后，才同虞和翊三人见上面。
万俟肆嘲笑道：“一个姑娘领了三头猪进来。”
“你说谁是猪？！”
“一个谜语都猜不到，不是猪是什么？”
绍临公主总觉得他们的话哪里怪怪的……
她好像也一个都没答上来。
不过既然人都到齐了，商贩递来七个孔明灯，几人也没有继续拌嘴下去。
接过孔明灯后，大家都在思索要许下什么愿望。
绍临公主说道：“这次同对着月亮许愿不同，是可以把愿望说出来的，灯神在此，定会听见。”
不少人放飞孔明灯后站在原地，掌心相对，像是在许愿，又像是在祈祷。
有人希望自己能够金榜题名、蟾宫折桂，有人期盼家中飞来横财，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亦有人祈祷亲朋好友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虞和翊悄悄凑到万俟肆耳边问：“你上次在灵崖上许的愿，是否和我有关？”
他点头。
“那这次，你许一个和自己有关的愿望，我也许一个和你有关的愿望，这样公平些，可好？”
“好。”
待他们想好愿望后，跃跃欲试放飞孔明灯。在绍临公主的示范下，几人依葫芦画瓢地跟着她做。
七盏孔明灯从地面缓缓飘起，升上夜空。
火苗将灯罩映得透亮，惊飞停息在枝头的鸟儿。
弥修和越波的愿望一样，都是吃遍天下美食，赏尽六界风景。
绍临公主和恰梨则是希望自己多吃不胖，美益求美。
陈艳艳许下今生今世都有朋友相伴，永不孤单。
本想让万俟肆跟上，奈何他声称自己还要想想，只能让虞和翊先说。
“我希望师兄万俟肆心中所愿皆所得，无论何事都能得偿所愿。”
“希望虞和翊永远喜欢我，只喜欢我。”
他双手合十，态度认真，语气虔诚，明明不信灯神之人，却仿佛神明就在他眼前一般。
身旁响起弥修等人起哄的笑声，以及一些同来此地祈福之人的祝福。
何为幸福？
于她、他、还有在场所有人而言，这一刻，就称为幸福。
不知从何时起，虞和翊总是待在屋中不肯外出，就连最爱的月季也没瞧一眼。
大家都认为是万俟肆做了什么，惹得她生气了。
但他也一头雾水，很少能见她一面。
于是她闭门不出，他在外生着闷气，由于气氛不佳，整个魔殿都安静不少。
虞和翊来找他时，他故意转身，将后背对着她。
她无奈地坐到床榻边，轻声开口：“师兄，你别生气了。”
“你还知道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又藏了其他男人，不需要我了呢。”
他嗓音沙哑，像极了人间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怎么会，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容不下旁人的。我这几日在屋中，是在问青霜魄一些前世的事。”
“师兄，冥界之中有个地方叫做冥渊，冥渊深处藏着一面镜子，叫做往生镜，能映照前世因果，你陪我一起去吧。”
他想都没想便拒绝道：“不去。”
家事都未处理好，还有兴趣管辖上辈子的事情。莫非她更喜欢前世的自己？
那就更不能让她去了。
更何况冥渊这个地方，他是有所耳闻的。
冥渊位于冥界最南端，无数枯骨死尸都堆积于此，还有古尸沉睡于此处，若只是为了八卦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前往那里便是百害而无一利。
从他拒绝后，她便不做声了。
他转头还想说些什么，她忽地凑上他眼前，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有种猝不及防的轻柔。
她晃着他的胳膊，似是怕他觉得不够，又在他的唇瓣上啄了几下。
没有刻意的用力，也没有多余的试探，就只是轻轻贴上。
他僵住不动，只听见她说：
“师兄，我想去。”
第80章 冥渊
冥界南端，他站在她的身前，俯视着冥渊深处。
冥渊犹如野兽张开血盆大口，阴森可怖，却又不得不前往。
万俟肆拉起她的手，奔雷铃出现在他后背，护送两人缓缓落至冥渊底部。
“咔嚓”一声，虞和翊顺着声音垂头看去，是她不小心踩断一根枯骨所发出。
她手心燃起焰火，将四周点亮。
遍地尸骸，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亦没有一丝生机。
他道：“你要抓紧，别和我走散。”
“应该是你抓紧我才是。”
他们的确也看见了所谓沉睡的“古尸”。
应是死于百年之前，不知什么缘故，死后尸首竟诞生出此等怨气，使得无一人敢前来于此。
尸首身上大面积腐烂，腐肉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却也奇怪，经过百年的时间，虽有腐烂，却依旧保持着人形。
那面镜子就在古尸身后，青霜魄在她眉心处发热：“主人，拿仙骨开启镜子，莫要将那古尸吵醒。”它的声音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挣开万俟肆的手，从袖中取出半块仙骨，屏息走到古尸旁。
强忍着它身上所散发出的腐臭味，在仙骨接触到往生镜时，镜面倏然亮起，产生一阵巨大的吸力。
吸力唤醒沉睡的古尸，它一掌拍向眼前少女，她只得就地一滚，躲开攻击。
它不动还好，这一动，身上的腐肉扑簌簌掉落，露出枯骨。
虞和翊心中猜测，若它的腐肉尽数掉落，就和地上这堆枯骨别无两样。
的确如此，经过刚刚那一掌之后，它便不再轻举妄动，只是虎视眈眈看着身前两人。
万俟肆拍掉她发丝上沾染的碎土，开口道：“你觉不觉得它似曾相识？”
“什么意思？”她迟疑片刻，瞬间恍然大悟，“之前出现在玉泉宗的邪离？！”
古尸看清她的脸后，发出“呜呜”的嚎叫声，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无法开口。
而后它小幅度抬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往身镜，最后再指向自己。
虞和翊不解：“它这是什么意思？”
万俟肆思索后沉声道：“它是想让你通过这面镜子，知道它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