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出人群。
绍临公主在后面焦急地挥手:“阿翊,你去哪?别误了吉时!”
虞和翊向着玉清山的方向,头也不回。
他允许自己身后空无一人,但她永远都在他的身后。
陪嫁的人也只好跟上她的步伐。
万俟肆早就换好衣裳,站在玉清山顶等候。
他一袭红袍,韶光流转,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期盼着她的到来。
她扑进他怀里时,还喘着粗气。
他脸上的笑容多了份惊讶。
怀中之人扬起巴掌大的小脸,愤愤地看着他,还在他胸口处锤了一拳。
担心发间的步摇扎到他,她才微微后退两步。
万俟肆看着一身嫁衣如火,双颊微红的她,不禁笑出声。
还未揭开红盖头,便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下颌柔和的线条,以及藏在红盖头里那双含情的双目,让人心头发软。
“好看吗?”她对上他的目光。
“哪天都好看,今天最好看。”
后边一群人气喘吁吁地跟到玉清山,万俟肆莫名其妙被戚首初瞪了一眼。
忽闻四周灵鸟和鸣,红妆遍地,红绸带伴随着花瓣从灵树上飘落。
虽说成婚手册上写了“哭嫁”,但她觉得没什么好哭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开心还来不及。也许是场面过于盛大,不远处的恰梨哭成泪人,绍临公主也暗暗抹了把眼泪。
然而抬眼时,她看见万俟肆眼中也饱含泪水,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她轻声道:“师兄,你怎么也哭了?”
“我开心,”他握着她的手,回答地很平静,“开心得抑制不住泪水。”
可心中却不平静。
好不容易正视自己心里对她的情感,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站在她身边,与她分享喜怒哀乐时,她却离开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已经麻木,分不清现实还是环境,日复一日的等她。
或许是上天看他可怜,爱人死前惦记的是花而不是他。
于是又给了他们再见面的机会。
这一次,他会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
与她,同生共死,绝不独活。
眼中的泪水,是喜极而泣。
是能再次见到她的庆幸。
是能与她成婚,携手共度余生的喜悦。
耳边传来悦耳的笑声,打断他的思索。
“我的夫君,是哭包。”
在新婚之夜,合卺酒喝得急,虞和翊呛了一口。
酒水顺着下巴滴落,被万俟肆用手接住,另一只手慌慌张张蹭过她的锁骨。
他强壮镇定,目光却再难移开分毫。
“师兄……”
“别叫我师兄,改口。”
“好吧,夫君。”她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要来吗?”
万俟肆呼吸一滞,颤抖地指尖勾开衣带。
看出他心中有些害怕,她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温热的呼吸喷洒而出,她轻轻咬了下他的唇瓣。
仿佛触碰到什么开关似的,他搂着她的腰肢,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冰凉的嘴唇也缓缓向下移动。
随着他手一扬,桌上的烛火熄灭,两人浑身滚烫,缠绵一夜。
-
绍临公主最近有点奇怪。
以前让她掐着弥修耳朵,大大咧咧说话都不为过,不止最近怎的,跑去玉清山的次数越来越少,还刻意避开和弥修的见面。
弥修拜托虞和翊去人间问问原因。
原来是她到了成亲的年纪,皇帝安排了不少男子,让她挑选驸马。
结果她一个也不喜欢,惹得皇帝不悦,不让她整日往玉清山跑。
虞和翊扶额点破:“你是喜欢弥修师兄吧?”
“……是有那么一点,不过就只有一点。”感受到脸颊发热,她迅速垂下头,“可本宫和他根本不可能,而且他又不喜欢本宫。”
“公主,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虞和翊笑着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只见绍临公主由于片刻,最终点头。
离开皇宫后,虞和翊没有直接回魔域,而是去了城西夜市。
她带着绍临公主买了许多人间香喷喷的吃食,传音叫弥修一起品尝。听到消息的万俟肆也跟着他来到夜市。
但他在不在都无所谓。
他和小狗似的,乖乖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又握住她的手。
虞和翊朝嘴里递了块糯米团子:“陛下最近在给公主挑选驸马,你们也知道,陛下最疼公主,可谓是将整个延东最优秀的男儿都喊来宫中任她选择。公主在宫中忙碌,来玉清山玩的时间便少了。”
弥修皱起眉,面对一桌吃食却丝毫提不起兴趣:“驸马?你要成亲?”
绍临公主正准备摇头否认,被虞和翊打断。
“公主似乎对那陈家公子另眼相看,只不过成亲倒是没这么快。”
她没停下嘴,一旁的万俟肆耐心地替她剥虾倒酒。
“不行!”弥修拍桌起身。
虞和翊压根不给绍临公主解释的机会。
她莫名其妙地看向弥修:“为何不行?公主成婚与否,与你有何干系?更何况这陈家公子看上去相貌堂堂,温柔体贴,应该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绍临公主小声嘀咕:“什么陈家公子,本宫怎么不知道……”
她的声音太小,坐在对面的弥修没有听见。
他支支吾吾道:“因为……那陈家公子只是看上去不错,说不定不是好人,我们怎么能让公主承担风险?并且公主从前和他素未谋面,连他的为人品行都不知晓,何来喜欢一说?”
虞和翊若有所思地颔首。
她转向绍临公主:“看来二师兄还是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的,挑选驸马的时候可不许马虎。”
“不行!”他又说。
这次绍临公主抢先开口:“都别说了!本宫不会在宫中挑选驸马,本宫早就心有所属了。”
弥修愣愣地看着她,许久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有心悦之人?”
紧接着,虞和翊又说道:“让我猜猜,你心悦的人是不是总惹你生气,又好脾气地哄你、任你欺负,是不是愿意陪你喝酒,陪你说话,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绍临公主点头。
弥修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只为不留遗憾:“我也可以随便被你欺负,哄你、陪你,我都能做到。公主,要是我也可以被你另眼相看就好了。你性格直爽,漂亮大方,无时无刻都吸引着我,可惜你生而耀眼,值得最好的人,我只能祝福你,日后开心快乐。”
他声音颤抖地说完这番话,才发现虞和翊和万俟肆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心悦之人正坐在自己对面,脸颊上挂着一滴剔透的泪水。
弥修慌乱地抬手,试图擦掉她的眼泪。
“别哭、别哭,我不说了……”
“弥修,你是傻子吗?”
绍临公主哭得更大声了:“愿意陪我喝酒倾诉、愿意被我欺负还好脾气哄我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父皇带来宫中的人,我一个都不喜欢,我只想选你做我的驸马。你不陪着我,日后我如何能开心快乐?”
“你愿不愿意,一辈子都被我欺负?”
他不顾她的泪水,紧紧拥她入怀。
尽管眼泪蹭到衣裳,他也丝毫不在意。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无非就是自己心悦之人,也心悦于自己。
“愿意。”
“我愿意被公主欺负一辈子,好脾气地哄公主一辈子。”
第87章 番外二祁家兄妹[番外]
祁氏身怀六甲时,经过一条十字路。
路上有一颗与众不同的石头,闪闪发光,甚至比金银更耀眼,看上去价格不菲的样子。
眼看四处无人,她将石子揣进怀中,继续赶路。
祁氏丈夫早逝,独自一人生活许久。
但腹中孩子即将诞生,她只能独自穿越大山,回到娘家,祈求父母能给予一些帮助。原本她本人称作是克死丈夫的灾星,但自从捡到那块石子后,一切都变了。
她的到来,给娘家那常年干旱的地方带来了一场瓢泼大雨。
有了雨水,庄稼不再枯死,百姓不再挨饿。
就连重病的母亲,也逐渐好转起来。
“灾星”的称号渐渐被人遗忘,取而代之的是“幸运星”。
第一年,她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为祁晟。祁晟来到世间时,天边布满彩云,被百姓视作祥瑞的征兆。第五年,她生了一个女儿,取名为祁虞,她降临世界时,浮现七色彩虹。
只是那块被她视作珍宝的石子,在某一天凭空消失了。
随着祁晟慢慢长大,他的亲人也渐渐都去世了。
母亲离世前告诉他,世人对于他们的转变源于那块神奇的石头,虽然石头不翼而飞,但幸运是实打实发生在他们母子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