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晴回身,拿过身后保姆手里的袋子:“阿姨, 我今晚住这,她是我朋友,你不用担心, 我不会有危险的。”
保姆:“……”
保姆看了看舒悦, 又不放心地朝屋里望一眼,不得已地点点头, 转身走了。
舒悦关上门,拉着严晴坐在沙发上。
她抽出两张面巾纸递给她:“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谁欺负你了?”
严晴肩上的书包, 用纸巾擦着泪, 说话的鼻音很重:“谁能欺负我,就是我爸妈呗,我都半个月没见到他们了, 今天这俩人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本来挺高兴的,可吃饭的时候,他们突然问起我期中考试成绩,一听我有两科考的不太理想,差点没几个,他们在饭桌上批评起我来,我觉得不爽,回嘴两句,结果越吵越厉害,我爸妈回公司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哭的憋屈,想找个人陪我待会儿。”
舒悦耐心地听完严晴的话。
这是严晴和父母的家事,舒悦不好批判谁对谁错,轻抚着严晴的肩膀安慰。
待严晴情绪恢复正常,舒悦去房间找新的牙刷和杯子给严晴洗漱。
严晴坐在舒悦床上,摸着床单,好奇地环视舒悦的卧室:“你这个卧室不如东英区的大。”
“租的房子嘛,干净能住就行,”舒悦找到一个未拆封的牙刷和杯子,转身放在严晴腿上,然后站起来打开衣柜,“我睡衣都是穿过的,给你找一套新买的宽松T恤吧。”
严晴应了声,抱着牙刷和杯子去洗漱。
两个小姑娘洗漱完躺下,已经晚上十一点。
严晴和舒悦盖着一个被子,她身上穿的也是舒悦的衣服,周身全是舒悦身上干净清爽的花香味,闻着心旷神怡。
舒悦困意来的快,她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听见严晴喊她:“悦儿,你还醒着吗?”
舒悦勉强睁开眼,嗓音含糊:“嗯。”
“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哦。”
严晴的声音不同于平时的大咧咧,透着一股羞涩和扭捏。
舒悦隐约听出点八卦的意思,睡意消减大半,眼睛倏地睁大,偏头看向严晴:“什么秘密?”
房间黑暗,舒悦只看清严晴的轮廓。
她看见严晴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眼睛弯了弯:“我喜欢上一个人。”
舒悦讶异一刹,往严晴身边挪近身子:“谁这么幸运,入的了我家严大小姐的眼?”
严晴笑着拍了舒悦一下,翻身面对舒悦:“这人你也认识。”
“谁呀?”
“童峻。”
舒悦怔了怔。
在她的印象里,严晴和童峻除了上次趣味运动会,没有别的交集。
怎么突然就喜欢童峻了呢?
严晴没听到舒悦回应,知道这件事确实难以思议,她挽住舒悦的手臂,娓娓道来:“挺意外的是吧,但喜欢这种事情真的很奇妙,我有时候晚上一闭眼,童峻的身影就浮现在我脑海里,前几天看见他生病,我心里也跟着着急;还有一次在走廊他跑的急,我差点撞他怀里,他扶住我,明明是不经意间的肢体接触,我的心就像被点燃了似的,上蹿下跳个不停……”
听着严晴温声细语地讲述自己心动日常,舒悦的心像被一箭戳中,倏地软下一块。
她缓缓垂下眉眼。
这些经历,在面对沈淮桉时,她也曾有过。
时不时会冒出的想念,舍不得扔的手稿、医务室里对沈淮桉的话格外的在意、他生病时的焦急和关心,拥抱时加速的心跳。
她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沈淮桉产生如此复杂的情绪,甚至为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反常找借口。
可越是想用借口掩饰的东西,越难以藏住。
在舒悦未曾察觉的时光里,对沈淮桉的喜欢像一颗种子,悄悄埋藏在她深处的心里,随着两人日复一日接触,渺小的种子在她的心间生根发芽,破土而出,不知不觉间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之前对许维安只能算是好感,浮于表面,时间长不见,渐渐淡忘。
相比之下,她对沈淮桉的感情更细水长流,只是想到他,心中就像淌过蜜一样,甜滋滋的美,但一想到三年之后的离别,她的心又像针扎一样酸疼。
今晚,严晴的“现身说法”让她认清了自己的心。
她喜欢沈淮桉。
非常喜欢。
严晴心事不重,一股脑倾诉完后,很快呼呼大睡。
她睡觉不老实,翻身的时候一脚踢开被子。
舒悦:“……”
舒悦轻轻把被子重新盖回严晴身上,蹑手蹑脚地下床走到学习桌前,打开台灯。
灯光暖黄,亮度不高,柔和地照在舒悦的脸上,映着她脸颊的碎发。
舒悦看着桌上一罐蓝色的星星,撕下一张粉色星星纸,在白色的一面写下一行字——
2015年10月25日
我发现自己喜欢沈淮桉
写好字,她把纸叠成星星,扔进罐子里。
一堆蓝色的星星纸里,那个粉色藏着少女心事的星星像是海水里的粉宝石,闪着耀眼的光。
——
第二天,舒悦和严晴在楼下早餐店买了四个包子,边吃边往学校走。
两人到校时间早,校园里好几拨男孩穿着校服在篮球架旁热火朝天地打球。
舒悦咬着包子,一眼看见校园中央位置排球的沈淮桉。
他敞着校服拉链,挽起袖口,一截青筋凸起的手臂露在外面,手里拍着球。
这时,他目光一侧,恰好瞧见走过来的舒悦。
忽然的对视,舒悦倏地有些紧张,心脏砰砰地乱跳。
她忘记咽下包子,两腮鼓鼓的。
沈淮桉唇角微扬,冲她抬了下下巴打招呼,然后收回眼神,灵敏运球跑到篮球架旁,利落地起跳投篮。
舒悦咽下嘴里的包子,低头笑了。
严晴不解地问:“你看见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舒悦脸上笑容越压越大,她伸手,擦掉严晴嘴边的包子渣,俏皮地眨眨眼:“秘密,不告诉你。”
——
为激发学生的英语学习兴趣,学校每年十一月份都会举办中英文结合演讲比赛,高一高二学生均可参加。
今年是东英区油田成立40周年,所以,这一次演讲的主题围绕“石油开创那些年”展开,学校特地邀请东英区的石油工人代表作观看这次演讲比赛。
大课间时,好多同学围在讲台前填报名表。
舒悦双手托腮坐在座位上,盯着讲台上的人看。
她内心十分矛盾。
既想参加演讲赛,又害怕站在众人面前磕磕巴巴说不出话。
她初中时,在电视里看见过站在台前演讲的人。
他们胸有成竹,口中英文和中文流利切换,一举一动尽显自信和光芒。
她隔着屏幕很是羡慕,自己在卧室里偷偷练习,假装有很多人在听,但初中没举办过演讲活动,她的梦想未能实现。
如今,正好这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
思来想去半晌,舒悦决定试一试。
她拿着碳素笔来到讲台前,抽出一张报名表在旁边的课桌上填信息。
这个时候,沈淮桉走过她身边,也拿出一张表,俯身在讲台的角落填写。
正在填表的冯同乐讥讽地笑道:“你也报名啊?”
冯同乐平时和五班体育委员称兄道弟,因为上次沈淮桉帮童峻出气的事情,五班体委和沈淮桉彻底结下梁子,所以,冯同乐对沈淮桉也充满敌意。
沈淮桉填着表,没抬头,侧过眼漠然地扫向冯同乐:“你瞎吗?”
冯同乐:“……”
舒悦笑得手里的笔一抖,
她虽背对两人,但能脑补出冯同乐吃瘪的表情。
冯同乐被沈淮桉的话噎住,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又嗤了声:“你英语考试都不及格,还敢参加中英文演讲比赛,张得开嘴吗?”
沈淮桉:“你三科加一起没我一科分高,你都敢报,我有什么不敢的?”
冯同乐:“……”
冯同乐被沈淮桉怼的哑口无言,愤怒地瞪着沈淮桉,把填好的报名表狠狠拍在讲台上。
他眼睛只顾着看沈淮桉,没注意台阶,下楼梯时踩个空,左脚绊右脚一下子跪在地上。
冯同乐膝盖着地的那一声跪的清脆,引得周围同学转头看去。
恰好杜明煦从门外进来,他见冯同乐跪地上,过去扶他。
可冯同乐没领情,甩开杜明煦的手,自己站起来走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