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不由自主!他厌恶极了这不由自主!
“这就对了嘛,叶溯你的零花钱归我了!”她笑了声。
忘了最好......只要——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季无殇扯了扯嘴角。
可叶溯是谁?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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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注:
为了避免叙事混乱,占了季无殇身体的季煜安还是会用季无殇人名叙事。后期两人会分开。
季煜安分身很多,不会一一写明。
重点写十三和季无殇是因为就他俩有独立神智。
十三是混沌的“兽”。
季无殇是混沌的“人”。
但感情所向都是叶宁宁。
本质是因为她才得以诞生。
第66章 字抚光 不敢告诉她真名,又不甘心被唤……
金光穿破云层, 天已大亮,是个舒适的好晴天。叶宁宁睁眼之时,只觉神清气爽, 脑子清明得能三下五除二做出一道高考数学压轴题, 只是跃跃欲试的心情被床沿边压着她衣裙的手给打断, 毕竟一个修真世界哪来的高考数学卷呢?
那双手白净细长,又骨节分明, 若是发到网上, 少不得有一群人夸赞, 只是细看之下指缝间分布着些许茧子。再往上,是一张阴柔与硬朗完美融合的脸, 似女非女,五官线条与脸部轮廓称得上漂亮又不能算过分柔和。
彼时他正双眸紧闭, 呼吸平稳,似乎正陷入沉睡。
只是一张脸白得过分,看起来十分病态。
无论再看几次,叶宁宁都得被惊得轻吸一口气。
但联想到他这几日的言行举止,她对这人又谈不上多喜欢——他太过冷情,不太适合深交, 哪怕总是笑眯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叶宁宁收回了视线, 坐起身时才注意到了自身的状况,浑身浅浅伤口已然愈合大半,皮肉的疼痛也散了个干净, 只剩下肩颈处包着纱布, 还需要一点时间慢慢愈合。
视线又落到了床沿上。
是他救了自己吗?一时间,叶宁宁觉得自己有些该死——她居然会觉得季无殇是个表面温柔似水私下却冷漠无情的阴暗逼。
在内心敲了敲木鱼后,她活动了下四肢。
虽然早已接受了这具身体的奇异之处, 但看到自己身上大部分伤口在一夜之间几乎好了个七七八八,她还是忍不住感叹,“叶宁宁,你可真是只打不死的小强。”
而眼下,小强最重要的先是换件干净的衣衫,然后赶紧让季郎中给顾骁治病。
只是话音刚落,叶宁宁就注意到,原本在她身旁安睡的季无殇动了动手指,再然后就睁开了双眸,一双瞳孔黑如浓墨,又仿佛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好似下一瞬就要将她给卷入其中。
“谢谢你啊,季郎中。”叶宁宁大大方方扬起了笑脸,“诊金的话,待一切结束,你要什么就给什么。”
不管有没有,饼画好了让人先治了病再说。
虽然功德又在无形中减去了许多。
“你......无需诊金。”他轻声道,神色无多变化。
叶宁宁秀眉微蹙,心下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她又听到对方补了一句,“只要你离开这里的时候能带上我。”
这下更奇怪了!叶宁宁面上神情毫不掩饰,“为什么?”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季郎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越说越绕,叶宁宁干脆闭了嘴,等一个答复,不料对方却猛地咳嗽起来,整具身体抖个不停,她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背部,又缩了回去,小心道:“你怎么了?”
随着鼻尖一阵血腥味弥漫,目光往下一移,她这才注意到,原来那下半身白衣皆被鲜血染了个透顶,这一咳嗽间,血水又汩汩而至,跟那泉水叮咚似的止也止不住。
“你、你这是怎么?为什么伤得这么严重?”叶宁宁这下彻底慌了,“是不是中了什么毒?还是什么邪术伤了你?这、这没办法医治吗?”
他一个医生都这么惨,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你是在担心我吗?”季无殇反倒淡淡扯出一抹笑意,这画面落到叶宁宁眼中,她有些悚然,然而看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她又好似在他脸上读到了一丝少年情窦初开春意萌动,在心爱之人面前无措腼腆的意味。
错觉吧。这是错觉吧。就是错觉。一定是她被美颜迷了眼。
可是这一句问候也确实是担心。毕竟对方要是死了谁救顾骁?顾骁死了,谁带她拜入仙门?
于是叶宁宁问了个极其冒犯的问题,“季郎中,你有诊断过自己吗?这样下去,你会死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只是覆水难收。
好在对方只是摇了摇头,单手掐诀抚向腹部,伤口缓慢凝固起来。
他想知道叶溯是谁,那念头就像一条条锁住他神魂的玄天链,又像是一张张啃食他血肉的怨魂之口,强占着他所有的理智。
他以为挺过浮妄山之刑,吞吃一切残念冤魂,就再也不会堕落至混沌中。
然而昨晚他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
要找到那人。
要杀了他。
他不能让这人分走她的注视。
他在她的床沿待了许久,一次次描摹她的眉眼。
直到月亮西沉,晨露带来青草的芳香。“斩妖”在他手中嗡嗡作响,他隔绝了一切声音和气味,最终将剑刃对准了自己。
若是连做梦都念着,那个人对她一定很重要,他又怎能下手......
更何况,这一切也怪他自己,怪他狂傲自负,怪他对师姐知之甚少,怪他太过钝然。
屋内的安静让叶宁宁有些不适,更不适的是眼前之人营造的光景。
只见他墨发如瀑般披散而下,发间露出些许白玉般的侧脸,下颌线清晰却又像她初学素描时随意挥下的排线,纤细、断续。空气中晕染了些许潮湿的意味,叶宁宁恍然觉得这种感觉像是南方秋末时节刚下了场带雾的小雨,莫名氤氲着哀伤。
但叶宁宁讨厌这种感觉,如山雨欲来,让她心慌。
“季郎中,你真的没事吗?”叶宁宁开口破坏了氛围,只是她边说,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伤口。而后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她为此盯着自己的掌心发了会儿呆。
“无碍,姑娘可唤我抚光。”他的声音拉回了叶宁宁的神丝,她第一反应是尴尬,心说这季无殇应该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吧?第二反应“这又是何意”?
听到她的问话,季无殇难得脸上带了丝笑意,“抚光是我的表字。”
这字......他垂下了眼眸。
“抚光?”叶宁宁唤了声,然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为数不多的知识储备告诉她,一般只有关系极其亲近之人,才会彼此唤字。
季无殇咳了下,脸上泛起淡淡的血色,“经此一遭,我们也算朋友了吧,我还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原主也没留下什么关于她身世的记忆,她一个现代人,又哪来的字。
于是叶宁宁如实道:“我叫叶宁宁,没有字。”
紧接着叹了口气,开始瞎编:“你说得对,我其实早就把你当朋友了。只是作为朋友我实在不该骗你......送来的那个男人其实是我兄长。”
“我父母早已故去,为了纪念双亲,我兄长改做母姓,这一路上我们二人彼此相依为命,只为了寻仙问道,然而没想到,兄长他为了护我竟遭了妖兽重创,至今昏迷不醒......”
“哎我那苦命的兄长。”
叶宁宁边说边在心中敲起了木鱼,原主双亲被她说得天上齐飞,实在罪过罪过。
等进仙门修了仙,她一定替原主找回记忆,查明她身死的真相。
握紧了拳又松开,季无殇面上血色褪去。
他的师姐,分明是个孤女。
相依为命的,分明是他们乌钰峰一脉人。
他们才是一道。
半晌,他才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冒犯了,触动了......”
“宁”字即将奔涌而出,他咬了咬舌尖,道:“叶姑娘的伤心事。”
言罢他起身,“你随我一道去看看你兄长吧。”
叶宁宁霎时嘴角上扬,跟着进了另一屋,床榻之上,顾骁仍然一身污秽,红袍上的血渍已然凝固成了暗红,身形莫名消瘦了许多。
凝露草开着黑色之花,即便受到了磋磨,依旧散发出幽幽清香。
无数不知名的药草混合着兽类的骨血被扔进了一盏琉璃炉子,灵力包裹着炉子开始炼化,这些药草和妖兽年份不高,仅半柱香时间就已然结束炼化,最大可能提取出药效,并凝在了灵力中,汇合成一道晶莹的流水,将顾骁整个人完全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