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回我的问题。”
“娟娟发高烧一直没退,伯母带她去医院看病,现在好了。”他一口气说完:“伯母在家住了几天,昨天回老家去了。”
这时候,丰收大队正是忙的时候,二嫂又怀了二胎,大伯和二哥得下地挣工分还要照顾二嫂,也只能伯母带娟娟进城看病了。
关月荷放心了,笑道:“娟娟住家里不得高兴疯了?”
“住了两天院,后面几天都住家里,白天去打吊瓶,晚上和元宝看电视,好了后多留了一天去逛百货大楼,不然不肯走。”
林忆苦想起丈母娘说的话,给她转述道:“妈说娟娟和谷雨的倔脾气都是学了你。”
“瞎说!”关月荷可不认。
说到伯母和娟娟来城里看病,林忆苦又道:“大哥大嫂搬去新房子了。”
“哦。”这早晚的事情,住新房子是好事,早搬早适应。
“你呢?”俩人同时侧头看向对方,并同时开口。
林忆苦定定地看着她,她就摊摊手,“睁眼闭眼全是字母,干一天活顶得上在家自学十天。”
这大概也能算实践检验理论?
轮到林忆苦了,也说得很简短,“最近训练忙,睁眼闭眼都是训练。”
关月荷也从他的话里提取到了重要信息,“你天天回家住啊?”
见他点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瞎折腾!住宿舍不就好了?还能多睡会儿。”
“家里的炕睡得舒服。”
关月荷抿嘴,带着他抄近道走小路,前后没人,立刻伸手去握住他的手,笑得眼睛弯弯的,偷偷高兴道:“终于让我牵上了。”
在学校就是有这点不好,学校规定学生上学来不能谈恋爱,男女同志走得近一点都有可能被人盯上。当然,这些都是她姐和她那些上大学的朋友们说的。
还小声和林忆苦道:“我也觉得家里的炕睡得舒服。”
但她现在睡相好多了,至少这半个月来没有一次是睡着睡着滚下床的。
林忆苦刚回握她的手,没一会儿,关月荷跟甩烫手山芋似的甩开了他的手。
“前面有人。”
林忆苦:“……”
他们领了证的,怎么还得偷偷摸摸?
越往前走,遇到的学生越多。
虽然没再能牵上手,但半点不影响关月荷的好心情。
尤其是到了食堂,林忆苦把带来的俩饭盒摆了出来,全是菜。
“我去打饭。”
关月荷打回来俩大份米饭,得意地和他显摆道:“我这段时间和食堂的打饭阿姨都混熟了,看我打的米饭,阿姨给我压得严严实实的,量绝对管够。”
“嗯,还是你厉害。”
“我感觉你在笑话我。”
“没有的事,我哪敢?”林忆苦嘴角挂着笑,看着特别正经的一个人,说话的语调听着也没什么问题,但关月荷就是觉得他笑她!
“吃肉。”林忆苦顺手地夹了块肉到她嘴边,又想起来这是在学校,把肉放到了她的米饭上面。
关月荷一口吃下,贼兮兮地小声道:“还是你喂的好吃。”
林忆苦提醒她:“……在外头呢,少给我发糖衣炮弹。”
关月荷忍着笑,乐滋滋地吃着比食堂好吃十倍的饭菜。
成霜从图书馆那边过来,打了饭菜准备回宿舍吃,忽然看到个眦着牙笑的熟人,特意绕了一圈跑到另一边,看到关月荷对面的男同志长相,才了然。
成霜没少跑隔壁宿舍,有次坐在关月荷的床上,从她枕头边发现了张照片,是她和她爱人的。
就这一眼,成霜就认出来了,关月荷对面坐的是她爱人。
这两人,看着感情挺好啊。
“那边那个,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关月荷顺着林忆苦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成霜的背影,“是我隔壁宿舍的成霜同学,她学数学的。”
谈起成霜,她表情有些发苦,“成霜同学想拉我一起学数学, 太吓人了。”
“不准笑!”关月荷瞪他,“数学这么难,不想学有什么错?”
“没错。”林忆苦回是这么回,但还是忍不住笑,“你们那四个,三个学不明白数学的,丁学文比你们上学晚,还得帮你们做作业。”
他一提起来,关月荷才想到小时候那些事,鹅鹅鹅地笑起来,还道:“说不定丁学文后来学习好,还有作业做多了的原因。”
对了,林忆苦想起带来的东西,从另一个包里翻出来个信封递给她,“应该是你那位春梅同学寄来的。”
关月荷立刻放下筷子,拆出信纸,春梅来信说她考上了老家省城大学的研究生,也是进的西语系。
“我就说她肯定考得上的!”
春梅来信说,她是为了以后分配到老家市里的单位才决定考研究生,但市里只有一所大专学校,没开始招研究生,就只能考省里的其他大学了。她现在就担心以后工作分配不一定能分回老家市里。
但不管怎么样,春梅现在已经拿到了通知书,并已经从单位离开去了学校。
“以后又要换个地址联系春梅了。”
看完了信,关月荷给仔细收好,塞进了自己包里,准备带回宿舍去。
“对了,你都带什么了?”一大两小三个包,她在学校其实也没缺吃的喝的。
林忆苦一一给她介绍,“伯母昨天回老家前做的炸麻花,你冬天的衣服,这里是许成才和他爱人送的,给你做的新衣服。”
“不是,他俩没事给我做啥新衣服?”
“胡同里有人穿了从南边买的衣服,大家觉得版型好看,专门做了一样的穿,他们说许成才做得最好看,个个都去找他做衣服去了。”
许成才踩缝纫机厉害,关月荷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大家去找他做衣服,不奇怪。但是,“为啥要送我啊?”
“说是送你的,庆祝你考上研究生。”林忆苦觉得,他们四个也是挺有意思的,很少见发小结婚成家后还非要跟小时候玩泥巴似的凑齐一伙,有什么好事了也没落下其他人。
“算他懂事。”关月荷又问:“思甜也有吗?”
“有。”林忆苦开玩笑道:“以后丁学文结婚了,许成才给你们送衣服还得多做一份。”
“没事,丁学文现在是狗大户,他的那份付钱。”说着,关月荷看着他就乐了。
林忆苦无奈,她以前也说他是狗大户吧?
他们早早来食堂,待到食堂要关门了,才被阿姨给赶出去。
关月荷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宿舍不远处,和林忆苦互相眼巴巴地看着对方,一个催对方上楼,一个催对方早点回去,但说了几遍了,还是没人动。
“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过几天我还来看你。”
说完,两人又看着对方傻笑。宿管阿姨直勾勾地盯着他俩,呸地一声吐出瓜子壳。
第100章 回家
回到宿舍拆了包裹, 关月荷才发现包裹里除了伯母做的炸麻花,还有不少营养品和垫肚子的饼干。
她就说, 总不可能一包都是伯母给做的炸麻花吧。
秋冬的衣服一放到床尾,也占了不少地方。看来下次还得从家里带个木箱,这样好放还能上锁。
收拾完,分了一小包炸麻花出来送去隔壁宿舍。成霜羡慕道:“家里住得近真好,你家里人也好,还给送吃的穿的过来。”
成霜老家在福省一个小县城里,她是废除高考前的最后一届大学生,和谢振华是一届的。毕业后被分回老家县城教育局工作,今年恢复研究生招生工作,她就参加了研究生考试又回到了京大。
“你之前上学, 家里也给你送吃的穿的过来?”成霜好奇。
“没有, 我一个学期能回一两次家。开学就把东西都带过来。”关月荷摸摸脸, 笑了两下,家里人给她送东西, 送到就走了,都犯不着在食堂巴巴地对望。
忽然觉得林忆苦特别好。
成霜恍然地哦了一声, “怪不得都说小别胜新婚, 你们是分开一段时间了想对方了吧?”
“哎呀,和你个棒槌说不明白。我回宿舍了。”
“我只是没遇上合适的男同志结婚, 我可不是棒槌!”成霜拿着包炸麻花追过去纠正她的话。
“对对对,你不是。”关月荷在门内口是心非地敷衍她,把成霜气得站门口叉腰生闷气, 心里打算着,改天非得拿数学书过来给小关同学上课不可!
而另一边,林忆苦回到银杏胡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胡同口的乒乓球台还有人在挥舞球拍,明大爷耍赖的声音最大。
“忆苦去京大找月荷了?”
林忆苦推车回家的这一路,不下十个人问他这个问题。
“天气转凉了,给她送衣服。”林忆苦平时上班下班都一身绿军装,又不爱说笑,大家不敢当他的面乱开玩笑。
他刚踏进二号院大门,就有个大妈拿手挡着嘴偷笑,“我赌这小两口肯定去招待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