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怡对东方进的身体了如指掌，她不用想象便知道哪里是哪里，就像是触摸自己的身体一般。
“我们一定要去买人鱼吗？”东方进问。
“你身上的毒，人鱼的心脏可以帮你解毒。”蓝怡说。
听到蓝怡提起自己身上的毒，东方进不哭反而笑了：“不解毒也无所谓。”
“你不是还想向你的父母复仇吗？他们为了排除身体的毒素才生下了你，让你作为他们的解药。你要是死了，还怎么复仇呢？”蓝怡的话像刀子一般扎在东方进心上，唤起他不愿回想的旧事。
“好。”东方进紧紧抓住蓝怡的手。
第48章
风城，像是一座在风沙中诞生的城市，周围是黄沙漫天，时不时狂风大作。城市的边缘都是些矮小、破败的房屋，里面的生活着矮小、瘦弱的人，他们好奇地看向蓝怡和东方进，露出看热闹的笑容，互相说上几句话后转而投身自己糊口的劳作中了。
好破败的城市，东方进刚进入这座城市的时候这样想着。但没走多久，他的想法就改变了，越走往城市的深入，城市变得越加繁华、干净，连风都变得温顺了。
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楼从市中心拔地而起，耸入云霄。把周围的一切都衬得破旧而渺小。登上耸入云霄的电梯，透过玻璃，可以眺望远处那些在风沙中颤颤巍巍的小破楼。
“蓝女士！好久不见。”电梯刚一开门，就有声音传来，声音清脆，充满活力，掷地有声，又带着几分讨好。东方进随着声音望去，是一个只穿着黑色内裤的年轻男子，哦不，那不是黑色内裤是兔子内裤。他头上还戴着白色的毛绒绒的兔耳朵，内裤后面还有小白球兔尾巴。年轻男子的双腿又白又长，腰肢窄窄的，肩膀宽宽的，有薄薄的肌肉，走起路来尾巴一抖一抖的，东方进嫌恶地皱了皱眉，他非常讨厌在蓝怡面前搔首弄姿的男人。
兔郎热情地为蓝怡引路：“您的房间往这边走。”
跟着兔郎的指引，往深处走去，更多的兔郎出现了，只是耳朵和尾巴的颜色不一致，还有粉耳朵、蓝耳朵。他们带着各自的客人，穿过吵吵嚷嚷的娱乐场，进入酒店房间。
不过要不是跟着兔郎的指引，自己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大厦里肯定会迷路的，东方进想。
终于进入房间，把房门一关，外面那些因为刺激性娱乐而发出的尖叫声、笑闹声也终于听不见了。
东方进把沾满沙土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打算去洗个澡，本来累得说不出话来，但又忍不住问：“你认识刚才那个男的吗？”
蓝怡笑了：“真少见，你吃醋了？”
“不是，只是好奇。你那么多情人，我真要吃醋还吃得过来？”东方进的话真假参半。
“不认识。这里的招待员一向都这么热情。那个男孩看着比你就大了几岁，我上次来他还牙牙学语呢。”
“也是……不过，你不是说这里有很多奇珍异宝会拍卖吗？他会不会是吃了什么东西，驻颜有术？”
“也有这个可能，谁知道呢？不过我对他没印象就是了。”蓝怡说。
东方进拉着蓝怡进了浴室。
…
文茉莉一行人在人鱼阿浪的胁迫之下来到风城。
这座城市不大，但是没有人知道将被拍卖的人鱼被囚禁在哪里。想见到人鱼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等。等到拍卖会开始，在拍卖会上便能见到。
石灵订下了拍卖会场旁边的豪华酒店，价格令人咋舌，让文茉莉肉痛了一番，心里想着阿浪要是没有履行承诺就把她揍一顿。
酒店确实对得起它的价格，一进去全都是衣着暴露、身材上佳的兔郎。文茉莉大饱眼福，但也只是看个热闹，对于这种男色服务并不太在意。
大费周章地把阿浪弄进了酒店，江天先去市场买到一张轮椅，石灵和文茉莉将阿浪五花大绑在轮椅上，又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用黑纱遮住。在外人面前，三人对阿浪毕恭毕敬，仿佛是她们的老大，石灵还时不时俯身倾听，然后传话，实际上阿浪的嘴被她封得严严实实。
文茉莉和江天在风城转悠了好几天，玩得不亦乐乎，终于等到拍卖会开始。
拍卖会场非常大，且古老。
拍卖品一个接一个从展示台的后面拿出来，没有人知道后面有多少拍卖品，据说后面的场地比前面的拍卖会场都要大。
前面的拍卖品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东西，但也是罕见的，也让文茉莉看了个新奇。
文茉莉看向阿浪，她很好奇，她要怎么救她的族人。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她自身难保，深入虎xue ，她却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回想起当初在沙虫中与她的第一次相见，她求救的神色虽然可怜巴巴，但毫不狼狈，与其说是乞求，不如说是命令。可怜巴巴地命令——好矛盾。是可怜巴巴吗？或者应该换个词形容，是什么词呢？悲悯？这个词突然出现在文茉莉脑中，她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文茉莉盯着阿浪想入非非，被自己的想法有些吓到。不知道是自己多想，感觉到阿浪黑纱后的眼睛看向了自己，连忙将目光转向展品台，不再想东想西。
人鱼出场，人群开始沸腾。她如同阿浪一样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封住。
台上的工作人员是一位个子非常高的女士，简称高女士吧，她开始讲解：“各位先不要激动，因为还有更让各位激动的。我先请各位进行深呼吸，保持平静的心情，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高女士说了很多铺垫的话，台下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高女士也能感觉出来，赶紧提到了重点：“早知道，以往我们都只会拍卖一条人鱼，但是今天我们史无前例！”
众人屏住呼吸。
“十七条！”
众人哗然。
后面的帘布缓缓落下，有十六条人鱼出现，以一样的方式被捆绑在椅子上。
接下来，高女士请了几位吃过人鱼心脏的人来讲述，无非是夸赞人鱼的心脏多么多么好。不过大多数都是只吃过一点点心脏的人，谁都没有吃过一整个——这样效果也出来了，一点就能治疑难杂症，吃了一整个还不得直接成仙。
文茉莉听得头疼，越看越像是诈骗，若不是身边真的有人鱼，她都要怀疑台上那些人鱼是人假扮的了。
大厅内的氛围十分火热。
“蓝女士一次！”
坐席中有一位蓝女士，直接出了一笔原本得来回叫喊十次八次才会出现的价格。一时间，无人应对。
文茉莉正看戏看得热闹，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开始发抖。不至于吧？被几个天文数字吓到了？不对，是椅子在抖？椅子怎么会抖呢？是谁在抖？原来是地在抖。地怎么会抖？地震了？
还没等文茉莉想明白，她便发现身边的阿浪早已不见。
阿浪挣脱了束缚，不知怎么出现在了展示台上。她看向她的族人，她的族人也看向她。她没有犹豫，她将人鱼的心脏掏出，没有人鱼反抗，一个接连一个。只剩下最开始展示的那条人鱼，她没有动手掏心。
人鱼的血肉血流成河，从木板渗到地底下。
沙虫开始涌动。
第49章
阿浪一眼就看到了台上的碧扬，她脸上虽然蒙着黑纱，但是仍然能透过黑纱间的缝隙看到。其实即使不用双眼，她也能感受到她们的存在。人鱼之间是可以通过感知进行交流的，她们平时是可以不用发出声音，她们发出的声音实际上可以算是防御外族的一种方式。
阿浪对碧扬说：“我来了，你知道的，我终究还是来了。”
碧扬对阿浪说：“你来了，我知道，你终究还是会来的。”
她们这样交流着，还有另外的意识也掺和了进来。
有人鱼非常愤怒地对阿浪说：“你来了，你为什么要来？你不可以来，你没有必要来，你知道的，我们不要反抗，我们不可以反抗，你之前说的那些计划我们都不同意。”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计划呢？提到这个计划，就要提及人鱼悠久的传统文化与信仰。人鱼从古至今虽然很强大，但是生性善良，从不与其他物种为敌。这就造成了她们经常被其他物种侵略的惨剧。人鱼往往都是自己防御却从不攻击别人，所以这样的情况下，即使自身的能力非常强大，也很容易处于下方。自己的善意会被对方所利用，自己明明取得了胜利，却在最后的关口被歹毒的物种所反杀。
这样的场景总是在人鱼的历史里反复的出现——侵略中人鱼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侵略的物种开始投降求饶，人鱼原谅了他们，并将他们释放，他们趁着人鱼不备，对人鱼进行了全方位的屠杀。一个要置对方于死地，一个却处处不愿伤人，人鱼不论有多强，自然还是处于下方。甚至在与其他种族并肩作战之后，过河拆桥，把她们推上断头台的事例也屡见不鲜。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计划呢？这个计划是由阿浪提出来的。阿浪从她有意识起，她就非常奇怪。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有能力去反抗，我们明明有能力去复仇，我们明明都已经被伤害的如此之惨，需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但是我们却依然会选择沉默。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阿浪不懂，一直到她现在100多岁，她活了100多年她依然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