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撩开马车帘子,瞧了一眼外边,“我们现在这是到哪儿了?”
谢温话音刚落下,前端便传来马夫“吁”地一声,马被紧急勒停,惯性让谢温控制不住望楚衔越那边倒过去。她和他紧紧贴了几秒,谢温头埋在楚衔越脖颈间,令他脖子痒痒的,心里痒痒的,隐约间似乎闻见谢温发梢处传来的芳香。
楚衔越无奈推开谢温,别过头。谢温讪讪道:“抱歉,抱歉。”这么说着,心里想得却是,不愧是楚衔越,核心就是稳。这么剧烈晃动下,他却纹丝不动。历害。
楚衔越长指撩开帷幔,问马夫怎么回事,马夫指着前面那乌泱泱的一片,道:“前面好多人,好多马车,堵住了走不了。”
楚衔越一瞧果真,前面拥满了人,人头攒动,好多马车都堵在这里,进不去出不来。
她们只好作罢,就在此处下了马车。
三人逗留此处,谢温看着前面的人山人海只觉得震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明明刚才她还看街道上冷冷清清的。
放眼望去,这些男人,似乎都有着同一个目的地——青楼。
有一座青楼屹立在这个路口,青楼不算很大,却数不清的男人像是着了魔似的上赶着挤进去。
这很奇怪。
三人对看一眼,很有默契地朝那座青楼走去。
越靠近越能清晰地感知到,这青楼上空邪气冲天,男人痴狂声响彻云霄。极其诡异。
云宴脚步踌躇,有些不愿意,最不愿意的是让楚衔越进入那么肮脏的地方。毕竟在他心中无比圣洁的师尊,怎么可能去进入这种地方,完全是玷污他的师尊。
云宴:“师尊,您还是不要进去了。有我和师姐进去打探情况就行。”
楚衔越道:“无碍。”说着便信手施了个法咒,围用在青楼门口的人自动让开一条道,楚衔越信步闲庭地走进去了。
谢温心道,看吧,云宴,你的师尊哪有那么一尘不染,纯洁无暇。不然也会进青楼进得这般自然。谢温又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鬼殿幻境里的事情。忽然想起来楚衔越在幻境里,她让他做什么,他都照做。那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出纯洁呐。
谢温现在想想能咬破嘴唇,可是再看楚衔越貌似一点也不在意。
也是,他修的无情道,心中早无情爱。对他而言,做那种事情,也许只是单纯两个赤/裸的身体相撞而已。他根本没有任何欲念。
谢温啧了一声,自己到底又在想什么?摒弃这些念头,谢温恢复了往日无所谓的样子。
刚走进青楼就一群飘飘欲仙的女子扭着扭着身子迎上来,云宴立即嫌恶地躲避,像是碰见什么脏东西似乎的。而楚衔越,不知何时,抬指在他自己周生施了层透明结界,谁也无法近他的身。
那些漂亮姐姐都很有眼力见地相中了楚衔越,一个劲儿地围上去,却不知为何,总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无论如何也近身不了。望着美男却摸不着吃不到,十分苦恼。
醉香楼的老鸨一眼十分会看人,远远地一眼瞧见楚衔越走进来就知道,此人有非凡之姿,非富即贵。
老鸨转头同旁边人道:“去,把阿梨请出来。有贵客。”
听说阿梨是醉香楼的头牌,谢温听见这大堂的男人都在喊着让阿梨快出来,有的不息豪掷千金也要见阿梨一面。其狂热程度,就跟着了魔似的。
谢温她们刚进入这醉香楼没一会儿,就被一个小厮带去二楼的房间,他要将三个人分别领进不同的房间,三个人都不乐意。
云宴:在这种地方,我万万不能和师尊分开!!万一师尊被玷污……
谢温:在这种地方,还是三个人在一起更好。免得中途除什么意外。
楚衔越:在这种地方,他还是放心不下他这两个徒弟……
三个人不肯分开,实在没辙,那小厮左右为难,这时候,他身后的房间传来声音,清润好听,像小乔流水,“阿紫,你就让她们仨都进来吧。”
阿紫“可是”了一下,最终还是让谢温她们进去了。走前还不忘叮嘱阿梨:“阿梨,你可别乱来啊。妈妈叮嘱过我看好你。万一得病了……”
“哎哟,少罗嗦。阿紫你快走吧。”阿梨不耐烦地催促她快走。
进入这个厢房,一股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房间装饰得花花绿绿,乍一看华丽实际却很是庸俗。
那大红色帷幔下,一女子躺在上面,支颐浅睡,窗外的风将帷幔吹得摇曳,那帷幔中人的细白的长腿也时隐时现,暧昧非常。
谢温率先道了声,“你就是阿梨?”
闻言那帷幔中人坐起身,细嫩的手指掀开帷幔,却露出一张甜美非常的脸,水灵灵的瞳仁看着你的时候像是幼兽的眼,弯弯的眉毛在她齐刘海下影影绰绰,乌黑的发丝上簪着一些亮晶晶的花形珠子和彩色石头。戴在阿梨头上,十分衬她。
看着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比谢温还要小一些。
阿梨张口,说出的话似乎都变得稚气甜美了一分,阿梨盯着谢温,道:“这位姐姐,我见过你。”
第38章 只要去了,就能找到答案……
谢温只以为这位阿梨是在用这种极其老套的方式同她搭讪,于是谢温自然也不能让人尴尬了,回应道:“这么说这位妹妹,我好像也在哪儿见过你。”
沈梨之眼睛似乎亮了亮,手就搭上了谢温的肩,很自来熟地同谢温面对面道:“你真的记得我!那我从前遇见的人应该就是你了。真的又是你!我又见到你了。我一直等着你呢。”
谢温见沈梨之这般认真又坚定的模样,意识到沈梨之方才那并不是客套的搭讪话。谢温的笑容流动得更慢了,无论如何,她不能骗她。
谢温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圈,都没想起丝毫关于沈梨之的记忆,想来沈梨之应当是认错了人。谢温将沈梨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道:“抱歉,其实我没有见过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梨之歪歪头,忽然凑近,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盯着谢温,仿佛要将谢温看个透,沈梨之摇摇头,“不对,就是你。当年,在乐陵城,清水镇给我一根白萝卜的就是你!”
谢温:“……”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这点小事,谁还会记得自己年幼的时候给过谁谁一根白萝卜啊。况且,她不是原主,记忆也接收的断断续续,谢温是真不记得有沈梨之这号人。
谢温试图挣脱开沈梨之的手,道:“我真不记得你了。就算我从前给过你一根白萝卜那又如何呢?你想怎么样?”
一旁的楚衔越和云宴警惕地望着沈梨之,显然觉得她不只表面这般单纯,结果就听见,沈梨之开开心心地对谢温说:“我要报恩啊。”
谢温:“一根白萝卜而已,我不需要你报恩。”
沈梨之:“阿温姐姐是不是嫌弃我?”沈梨之目光转向楚衔越和云宴,道:“他们是你朋友?”
谢温:“算是吧。”
沈梨之:“那,我免费陪他们一夜如何?权当是报阿温的恩了。”
谢温蹙眉,不懂沈梨之这是什么逻辑,沈梨之道:“怎么?那外面多少人花多少钱想求我陪他们我都不去,我就陪你们。你们还嫌弃?不知好歹。”
楚衔越和云宴同时眉心一跳,同样不理解沈梨之的脑回路。
谢温道:“可是,我们真的不需要。”
谢温说着转头望向楚衔越和云宴,楚衔越和云宴同时做出摇头的动作,嘴角微微抽。
沈梨之自顾自坐在茶几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道:“好吧,我是看在你是恩人的份上,才这样的。既然你们不要,那就算了。”
沈梨之转头,见三人三个呆头鹅似地还愣愣站在原地不走,沈梨之道:“既然不愿,那还站这儿干嘛呀。赶紧滚出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谢温瞧着沈梨之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长得这般漂亮,模样又讨喜,却不知因何无奈,被迫居于青楼。谢温回头看了看楚衔越,对他眨了眨眼,楚衔越无奈,第一时间明白谢温这是“圣母心”又泛滥了。他叹了口气,像是应允。
谢温才道:“阿梨,赎你需要多少钱?”
沈梨之似是不可置信道:“什么?你要赎我?”
谢温本以为沈梨之会很高心很感动,结果她满脸不屑,想看傻子一样看谢温,“阿温,你这是见不得我好吗?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我不需要你们赎我。”
谢温诧异,“为什么?”
沈梨之:“我待在这儿数不清的男人喜欢我,最重要的是还有数不尽的钱财银票,我为何要离开这里?”
闻言,谢温表情凝重起来,沈梨之这话,说得天经地义,说得理直气壮,沈梨之内心深处就是这么认为的。从小到大,将她养大的人给她输入的价值观便是这样的。所以沈梨之不知道,这样出卖身体是很可悲的。
谢温道:“可是那些男人不是真心喜欢你,只是贪图你的身体。那些银票也被老鸨拿走了,你只得到微薄的一点,不是吗?阿梨,这样子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