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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糊明月城_坠珠葡萄【完结+番外】(6)

  于静梅望着他跑出去的背影,脑海中只能翻腾出一个词:孤注一掷。

  二十九年天之骄子人生,江与舟生平第一次胆小如鼠,对一样东西胆怯却渴望到如斯恐怖地步,仿佛他此时追逐的并不是什么真实的目标,而是只存在于他梦境中的一个瑰丽绮梦,如梦幻、似泡影。

  他怕极了,怕一醒来,垂首低望依旧只有两手空空,再也抓不住这最后一丝妄念。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是倒叙着写,所以前面有些地方需要联系后文才能看得懂。

  第4章

  ◎下个月我婚礼◎

  祝之繁落入一个潮湿紧固的怀抱,尽管背后冲她耍流氓的人身上没有喷洒任何香水,但她却在这种潮热作怪的天气,嗅见了一丝熟悉的体香。

  该怎么形容这种味道呢,高级、冷漠、绝情,反正绝不是一个从背后偷袭过路女性流氓身上该有的香气,反而是那种带点斯文、体面、似有若无精英气质的冷冽真皮清香。

  总之,这种香气不该出现在一个大庭广众之下强抱女性的无耻之徒身上。

  祝之繁仰面扭头大骂:“有监控哦小瘪三!你当小区里……”

  当然,接下来的话她没来得及骂出口,因为她看见了此生最不想看见的人,但如果她知道今天晚上会碰到江与舟,她大概会提前先在网上做好绝世骂人攻略,再背他个三天三夜,以备这时候能精准做到疯狂输出。

  祝之繁柳眉倒竖,冷冰冰地挣掉江与舟横在自己胸前的一只手,闷热的雨水打进眼眶里,下意识把他那张斯文俊气的脸孔视作绝古空今的丑八怪。

  “祝之繁,你还没闹够吗?”他森然地道。

  声音并不大,声调起得也很低沉,但不知道为什么,祝之繁听了之后突然打了个冷颤。

  江与舟凝视着她那张倔巴的小脸,目光浑然不觉地变为贪婪与怒意,尽管她脸上的妆容因为雨点的浇筑开始糊妆,原本卷曲弹力十足的发型,此时绝大多数开始贴头皮显得已经一周没洗头。

  “到家了,你扭头就走,你不闻不问这几年,难道真不关心这几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之繁抱胸冷冷地睨着他,并没有心情继续洗耳恭听,也根本没那个闲心去猜测他为什么会诡异地出现在自家小区。有五年没见了吧?他那只手是怎么做到如此娴熟地从背后把自己捞进他的怀里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和这位江与舟先生现在的关系,大概也就比她跟大马路上随便扯一个陌生人到面前的稍微好一丁点,至少她知道他姓江。

  “回家,跟只落汤灰鸡似的,我不想陪你在外面淋雨。”江与舟没有继续看她脸上的嫌恶与憎恨,扣起她的手腕就折返往回走。

  “你是不是有病啊?管我那么多!”祝之繁不耐烦地甩脱他的手掌,以防御性的姿势连退两步,以此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江与舟戾气十足,脸黑如铁,不由分说地拧缠着她的手腕,焊铁一般紧固,决不许她再继续任性胡闹,只有胸腔内无助的心脏乱奏知道,他此时此刻有多怕眼前的人再次从生命中轻易溜走。

  雨点从唇锋蜿蜒至舌尖,祝之繁咬着舌头品啐道:“江与舟,别发疯了,你不在美国好好呆着,回来做什么?”

  她叫了他的名字,曾是他梦中百转千回的痛楚,一切那么不真实,他总觉得眼前活生生站着的人,或许也会跟梦中的情景一样,转眼就无影无踪。

  他学着她满不耐烦的口气,反问她:“你管我在哪儿?不声不响消失几年的人,没资格操心这些。”

  祝之繁冷笑一声间隙,突然看见路灯下江与舟惨白的手,有一瞬间居然在想:他怎么瘦成这个鬼样子了?不对,以前也瘦,但不至于这样骨节要从皮相里脆生生地弹掉出来一样。

  江与舟摘下钛框眼镜,雨点胡乱扑打在镜片上,他看不清她的脸,当然,他近视度数高,摘下眼镜近乎于半个瞎子,所以摘眼镜这个动作让祝之繁有点嗤之以鼻,但偏偏藏在眼镜后面的那张脸又接近完美艺术品般让人无从吐槽。

  谁会忍心对着一件高贵、造诣超凡脱尘的艺术品用那些污言秽语呢?

  两人推搡之间,祝之繁甩脱了他手上的眼镜,啪嗒一声,镜片朝下砸向路面,祝之繁心下一惊,绝不是为江与舟那双眼珠子即将遭殃而心疼,而是这副眼镜太贵了,德国定制,价位超六位数,她哪儿有钱赔他呀!

  可祝之繁心一横,反正不想欠他的,当初他用钱恶心她,现在自己半分半厘都不想跟他再有钱财上的什么瓜葛!

  江与舟自是不会为了一副眼镜为难她,但也没什么好脸色,铁青着脸,弯腰狼狈捡起地上的眼镜,这才看到她一双无遮拦光洁的脚就这么赤条条地踩在马路上。

  下雨的夜、喝了酒、披着发、脱了鞋,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这几年的销声匿迹的生活,就是教她这样去糟蹋自己的?

  江与舟怒火中烧,把手中的眼镜暗自捏出裂纹,乌沉沉地道:“眼镜坏了,你转我返厂维修的费用,支付宝还是微信?”

  “都没有!”她没好气地回道。

  祝之繁心中大骂:江与舟你要不要这么恬不知耻?大男人让一个弱女子赔眼镜?再说,要不是你扣着我拉拉扯扯,我至于把你的眼镜甩出去吗?

  江与舟皱着眉:“那就银行卡,回家,我把银行卡号抄给你,你转我。”

  祝之繁气得唇都在哆嗦,天要亡她,连她最后那点棺材本都要被江与舟这贱人搜刮走。

  于静梅知道女儿的脾气,本以为江与舟这趟估计要无功而返,没想到他们俩没多半会功夫就一齐出现在了家里的玄关门口。

  女儿肯踏进家门,于静梅心里再高兴不过,赶忙转身上楼去拿浴巾,一边蹬楼梯,一边还扭身吩咐道:“与舟,你去鞋柜里拿一双新拖鞋给繁繁,她不穿别人穿过的,什么东西都要自己的独一份专有。”

  “知道了,妈。”

  一声妈,把祝之繁雷得里焦外嫩,用那种匪夷所思、对待精神病院跑出来病号的眼神去审视江与舟。

  妈?于静梅算他哪门子的妈啊?

  祝之繁恶心坏了,别是于静梅跟郝红萍二女共侍一夫了吧?郝红萍就是江与舟那个已经改嫁的妈。

  于静梅拿了浴巾下来,江与舟面若冰霜地上楼拿纸笔,祝之繁在心里直骂他真有种,还真让她赔钱啊?寡吝的资本家,真是一毛不拔!

  “快擦擦,一身的雨水,等会上去洗个热水澡,喝了酒又着凉,你怎么变得这么不爱惜自己?”于静梅劈头盖脸地把浴巾披到女儿肩上,“我去给你找点解酒药丸,与舟上回从日本出差带回来给我的,很管用。”

  祝之繁搭住她的手,不情不愿地古怪问道:“他怎么叫你妈?”

  于静梅被她问得一怔,好笑道:“不叫我妈叫什么?你们也是订了婚的,又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跟结了婚有什么区别?婚礼只是个形式,你还不如我思想开明呢。与舟是个好孩子,这几年……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是他执意不肯放手,为了宽慰我,还改口叫了妈,时不时回老房子看看我。”

  祝之繁脸色骤变,一白再白,最后犹如菜色,讷讷不可置信地说:“所以……这些年,江与舟就这么无耻地一直叫着你妈,还冠冕堂皇地在家里进进出出?”

  难怪刚刚于静梅和江与舟之间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于静梅甚至那么自然地喊江与舟去帮自己拿拖鞋,江某人一副反客为主的模样,原来早就登堂入室了啊!

  祝之繁郁闷至极:“他凭什么出现在家里啊?!妈,你这跟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这几年,她有家回不得,江与舟却大摇大摆随意出入这个她只敢在梦中肆无忌惮回忆的家。

  于静梅不许她这般诋毁江与舟,只恨女儿不成器地道:“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你爸和你哥留下来的一堆烂摊子,没有与舟能抹平吗?你玩消失,甚至玩自杀,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是与舟一遍遍宽慰着我,还开口要替你侍奉我到终老。身边那么多人给他介绍条件好的姑娘,他一概不看。他不缺胳膊不少腿,还有专门的时尚杂志邀他拍封面,开着那么大的公司,每天跟那么多政商界的高层领导开会、应酬,他为什么不看?这几年他拿着事业当幌子,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很多时候连我都看不下去,你何必一回来就咄咄逼人,好像全天下都负了你?”

  而后于静梅又自觉刚刚那番话说得太重,女儿从小性子吃软不吃硬,稍稍软化了一下语气,心平气和说:“祝平凡和祝之宇亏欠你的,他们用命结清了,你不该继续把怒火平白算到与舟头上。人家做错了什么?你们的事我也知道,与舟跟我坦白了,我也理解他。当时那种情况,他是不该把钱借给你,你呀,从小就是被我们宠坏了,大手大脚过惯了,开口要钱的时候,我们就从没短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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